黑无常苦笑:“不是牢房的问题!是它体内被下了极其恶毒的禁制!一旦有被探查的风险就立刻自毁!连带着它那点记忆也炸得干干净净!”
沈聿川眼神一冷:“杀人灭口。幽泉的手段。”
白无常点头:“不仅如此,它自爆时还泄露出一点极其微弱的追踪印记,沾到了老黑身上!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东西在暗中窥伺!”
凌煊立刻警惕地四下张望,忘川路上鬼来鬼往,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又仿佛处处透着诡异。
沈聿川指尖金光一闪,拂过黑无常的魂体,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冷印记被他强行剥离出来,在指尖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追踪印记已除。但对方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地府。”沈聿川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
凌煊骂骂咧咧:“阴魂不散!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凌煊骂完,眼珠一转,勾住黑白无常的肩膀,压低声音:“老黑老白,帮个忙,查查最近地府有没有啥新鲜的、跟阳间沾边的八卦?特别是那种痴男怨女,等信物等了几十年的?”
黑白无常被他的八卦之魂震了一下,还是白无常想起来回魂崖那个等簪子的小精怪。
“奇怪的阳间事…倒是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白无常继续说到道:“大概半个月前,轮回井那边出了点小岔子,有个本该投入畜生道的魂魄,不知怎么卡住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戏台’、‘簪子’、‘还给我’…疯疯癫癫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黑无常接过话头。“后来好不容易送走了,但他残留的一点执念化成了只小精怪,天天在地府边缘徘徊,哭哭啼啼的,赶也赶不走,说是在等什么人送东西来。挺可怜的,但也没啥危害,判官大人就说随它去了。”
“戏台?簪子?”凌煊立刻想起了面馆老板和小队长提到的老戏台唱戏声!“那精怪在哪?”
白无常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靠近‘回魂崖’的偏僻地方。怎么?凌老弟你对这事感兴趣?”
凌煊立刻打了个响指:“破案了!阳间那唱戏的女鬼根源在这儿呢!走,老板,干活去!这单售后免费,积阴德!”
他风风火火就往回魂崖冲,沈聿川对黑白无常微微颔首,跟了上去。
回魂崖边。
一个穿着破旧戏服的小小身影正蹲在崖边,对着人间方向呜呜哭泣,身形淡得几乎要消散。手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感受到生人气息,那小精怪警惕地回头,露出一张模糊的脸,眼神空洞又悲伤。
“你们…是谁?是不是…她让你们来的?”它怯生生地问,声音飘忽。
凌煊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兄弟,别怕。我们是想帮你的。你说的‘她’是谁?”
小精怪喃喃道:“她…是筱玉兰…镇上最好的旦角…我…我是给她拉琴的小石头…我们说好的…等我攒够钱,就给她买那支白玉簪子…定终身…”
它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原来它是几十年前镇上戏班的一个拉琴师傅,与当家花旦筱玉兰情投意合。却遭班主嫉恨,被设计害死,投入畜生道。
而那个筱玉兰,据说在他死后不久也郁郁而终,魂魄不知去向。它执念太深,卡在轮回井,一丝残念化作精怪,始终等着有人能帮它把那份未能送出的定情信物——一支白玉簪子,带给不知流落何方的爱人。
“簪子…我藏起来了…就埋在戏台子下面第三块砖下面…”小精怪的身影越来越淡,“我等不到她了…你们…你们能帮我把簪子…烧给我吗?我想…带着它去找她…”
它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悲伤,最终彻底消散在雾气中,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执念萦绕不去。
凌煊沉默了一下,揉了揉鼻子:“妈的…地府风沙真大…”
沈聿川看着小精怪消失的地方,目光深沉。生死相隔,痴念难消,这样的悲剧在地府比比皆是,但每一次听闻,依旧令人怅然。
“所以镇上老戏台的唱戏声…”凌煊看向沈聿川,“是那个筱玉兰?她也没去投胎?变成了地缚灵?”
“很可能。”沈聿川道,“执念相感。他的残念在地府徘徊,她的魂魄或许也因此被困在戏台,重复着当年的戏码,等待着永远不会来的承诺。”
凌曜煊二话不说,直接拉着沈聿川找到判官。
这次他没让沈聿川刷脸,自己往那一站,手指哒哒地敲着桌子:“老崔,帮个忙,查个叫筱玉兰的女魂下落,几十年前阳间唱戏的,怨气挺重那个。快点啊,赶着超度呢,业绩算你的!”
判官看着这位祖宗,又看看他身后那位更惹不起的府君,麻利地办了。
拿到凭证,凌煊再次打开他的非官方通道,拉着沈聿川返回阳间戏台。
老戏台上。
月光凄清,女鬼唱得正投入。
凌煊猫着腰,精准地从戏台下第三块砖后摸出油布包,打开一看,啧啧两声:“小石头眼光不错,这簪子值钱…可惜了。”
他举起簪子,对着那女魂喊了一嗓子:“筱玉兰!别唱了!下班了!小石头托我给你带句话:簪子到了,麻溜地去投胎,别磨蹭!下辈子争取当个富婆,包养个戏班子天天唱给你听!”
那女魂看到簪子,浑身剧震,血泪直流。
凌煊才不管那么多,直接点燃凭证。白光融入,女魂解脱,化作流光飞向地府。
“搞定收工!”凌煊拍拍手,对自己的效率十分满意。
正要走,他脚步一顿,像是感应到什么,“咦”了一声,弯腰又从砖缝里抠出个东西,那枚锈迹斑斑的齿轮。
他捏着齿轮,眼神瞬间变了,那点吊儿郎当消失不见,他指尖泛起微光,仔细感知着齿轮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波动。
“千机阁的玩意儿…还沾着点死气和戏台上的怨念…”他喃喃自语,眉头皱起,“几十年前这东西就在了?小石头的死,怕不是那么简单。”
他转头看向沈聿川,晃了晃齿轮:“老板,看来咱们顺手捞了条大鱼。这潭水,比想的还浑。”
沈聿川接过齿轮,感知片刻,点头:“能量残留方式很特殊,与现今手段不同。是旧物。”
凌煊哼了一声,把齿轮揣进兜里:“管他新的旧的,惹到老我头上,算他们倒霉。先回去,我得好好恢复一下,刚才开通道有点费神…晚上吃啥?”
灵力消耗?对于凌煊而言,那只是需要多吃两碗饭的问题。他的底蕴,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