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晚没有回答,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掀开盖子,轻轻刮着边缘。
好似这茶很好看,垂眸看着。
那老鸨惊疑不定,朝身后两个小倌使了个眼色,又狠狠瞪了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龟公。
桑晚晚视线只是略微扫了扫,看见老鸨身份显示。
【隐门青队隐探拾叁\/七皇子信使】
一眼就能看出,信使和探子加一起,说明七皇子知道这个隐门之事。
溪州府着名两大青楼,砚月馆和红颜楼,一个老鸨是隐门人,一个头牌是探子。
没准今日去红颜楼走一圈,还能看见其他探子。
桑晚晚来了兴趣,准备看看七皇子到底有多少心腹、探子。
她垂眸不说话,易久朝前,“我家圣子看中青竹剑舞与琴意,打算将他买下,开个价吧。”
老鸨显然很明白成国圣子代表什么,怔怔盯着桑晚晚一头黑发,神色莫测。
易久等待片刻,等不到回答,冷笑起来,“怎么?这小倌馆背后有人?圣子想要人,也得看那人脸色? ”
老鸨敢质疑圣子的身份,的确仗着身后有人,却不能说明白。
启国没有禁止狎妓,但依然禁止官员开设这样的青楼。
皇子也不例外。
“青竹被人掳走了,我们正找着呢。”
老鸨试探话语让易久笑声扩大,“莫要试探了,你也该知晓,这一路走来,我家圣子与俞国侯关系极佳。
不过是我家圣子起了兴致,想听人抚琴,俞国侯为我们请来了青竹。
琴意动人,剑舞有力,让我家圣子十分满意,打算把他收在身边,偶尔诵经时,有点乐趣也好。
不过一个清倌人,还成无价宝了?”
老鸨面上笑容不散,看着脾气极好。
他本就容貌极佳,眼尾皱纹,让他看着有股子成熟俊美,极易叫人心生好感。
“不戒大师,这可是冤枉奴家了,青竹这琴这舞早被七皇子看中,等待七皇子归来,要送入他府中。
圣子若是喜欢琴啊,舞啊,除了青竹,还有其他清倌人,不比青竹差,那风骨更甚于青竹。”
“青竹入了我家圣子眼缘,开价吧。”
老鸨见他们不在意七皇子这身份,笑容扩大,伸出手来,比了个三。
“说话。”
易久冷言询问。
老鸨笑容加深,“三千两黄金。”
“一个清倌人,三千两黄金,这价……”
不等易久说完,桑晚晚抬眸看去,“卖身契。”
老鸨扬眉,“您稍等。”
等他转身,易久轻声询问,“三千两黄金啊,这可是……”
“无妨。”桑晚晚瞅了眼周围,没有其他身份显示。
她能确定砚月楼与七皇子关系极大,也是进来时,看见暗处有七皇子影卫身份显示。
可想而知,这里十之八九是七皇子收集信息的大本营。
包间周围无人,她说话也随意起来,“有人付账。”
纪景之当初要桑晚晚照顾好白天那位,之前她在,便带着纪景之,不在,便让曲吟风带着。
这几日她受伤,又忙着训曲吟风,没有管他。
不过就宁镇汇报,纪景之每晚出门,估计忙着自己的事。
她也没怎么费心,如今大家在一条船上,这三千两黄金,怎么也轮不到她出。
更何况,护驾有功,她赏赐不少。
桑晚晚的随意让易久松口气,放下心来。
但凡桑晚晚敢说话随意,说明周围很安全,他朝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属下斗胆请求。”
桑晚晚斜睨他,“何事?”
“阿镇惯来不惧生死,不在意自己体内的毒,可我们在意。
我知你那秘药可以解除他的毒。
卿卿,我求你,替他解毒。”
桑晚晚环顾一周,转头看他,“你可知,若是我替他解了毒,他必须成为我的人,否则我不信任。”
有了第一次,就必须有之后的一次次。
除非是一次性用品。
桑晚晚只相信死人保守秘密。
她的身份目前还不能爆出来。
她已经知道祁钰墨的身份,需要等待时机用女儿身取得他最终信任。
所以这重身份必须捂紧。
“你该知道阿镇,向来听我的话,一旦替他解了毒,我能以命作保,他能守口如瓶。”
“我愿,他愿吗?”
“我让他入夜前来砚月馆。”
桑晚晚闷笑两声,放下茶盏,单手托腮瞅着易久,“不曾想,小九儿倒是比成国侯更令人省心。”
易久来回看了看,凑上前,在她脸颊吻了一下,“只要能令卿卿开怀,我愿做任何事。”
“一直这般,你我皆会如愿。”
桑晚晚挑起他下颌,在唇上印了下,侧耳片刻,松开手,转身正经端坐。
易久朝后两步,颔首站端正。
老鸨拿了卖身契来,数着银票,笑容满面,“圣子要不要欣赏咱们家……”
不等他说完,易久朝他摆手,“给圣子在馆内安排个僻静点的院子。”
“好好好,你稍等。”
老鸨带着桑晚晚朝安排好的院子走时,她来回看了看。
砚月馆占地面积不小,院子很多。
还有很大的池塘,中间有个被纱帐围起来的凉亭。
里外都有灯光烛火,看不清里面光影。
老鸨带着桑晚晚去了游廊尽头,一片竹林里的院子,有意境又幽静。
“这院子平日里只有显贵前来,圣子这清冷气质,与这院子着实般配。”
易久冷笑,“我家圣子与小倌馆里的院子气质般配?”
老鸨微微扬眉,讪笑着打嘴,“瞧我,圣子高洁如冰山雪莲,是奴家这嘴不争气。”
“下去吧。”桑晚晚站在竹林前,看着里面隐约的小院,视线来回一扫。
周围有两个龟公,一个影卫,对易久和宁镇而言,不算什么。
她收回视线,淡淡扫了眼离开的老鸨,又看了看三人的位置。
易久轻轻点头,示意明白。
她踱步进去院子时,易久找到三人,轻松拎出来,丢出了竹林。
宁镇穿着骁卫出行官服等在砚月馆后门时,吓跑了好几个意图从后门进入砚月馆的男人。
易久确保周围没人,来后门带着宁镇一路走到竹林门口,全程沉默。
宁镇也不敢多问,疑惑瞅着他背影。
直到站在院门前,才小声询问,“九哥,到底要做何事?”
易久唇角泛起淡淡苦笑。
为了报仇,他与这砚月馆里的男人又有何区别?
或许唯一不同,在于他委身的女人值得。
易久将他衣襟理了理,“进入后,桑大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宁镇有些疑惑,“为何?”
“你安心解毒,剩下的事,有哥哥替你操心。”
宁镇瞳孔剧震,“我,我进去做何事啊?”
易久松开手,打量着他穿着骁卫出行官服的模样,宽肩窄腰,带着面罩多了一份神秘感,比起其他人,多了几分士兵肃杀气,有别样风情。
他将宁镇朝里一推,“去吧。乖乖听话。”
宁镇被他推进院门,一步步朝前走,心里有疑惑,却更多信赖。
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