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执还想说点什么。
可他从未经历过这些。
娘亲去世前,他活在小小的院子里。
娘亲去世后,他每日练武,明知自己天赋差,依然日复一日的练着。
他不懂情爱,不懂男女之事,更不懂男,男之事……
他不知两人成为世间最亲密之人后,该如何说,如何做。
此刻冷漠的桑晚晚,让他觉得自己十九年白活了。
竟然到了,不知如何做才对的地步。
桑晚晚将凌乱头发束好,拽了拽衣衫。
这才转头看顾允执。
他躺在地上,呆呆愣愣。
外袍被黑衣人划破,腹肌两侧的指印掐痕,在裂缝里若隐若现。
更别提被揉皱的里衣里裤。
任何有经验之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经历了什么。
“顾大人,稍微整理一番,我好带你上去。”
顾允执回过神来,撑着地面,坐起身,点头轻声应和,“好。”
余光瞅见桑晚晚朝山壁走。
视线不由自主转向了她的腰。
手无意识动了动,回味着方才那掐住的触感。
喉结滚动,隐隐觉得副作用还没彻底消散。
连忙撇过头,深呼吸几下,恢复神志清明。
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又好。
休息一会儿,能彻底掌控身体。
顾允执有了力气才感觉到自己一身狼藉。
连忙起身整理。
查看到里裤上的血迹,吓得以为自己这里也被攻击。
但不对啊。
没有痛感啊。
为何这里会流血?
顾允执不太明白,但看四肢与腹部好几处砍伤彻底恢复。
这秘药神奇的好似仙丹。
便是那处受伤,也该能恢复。
顾允执不再多想,将自己整理得当,也把头发重新束起。
这才脚步稳健朝桑晚晚走去。
桑晚晚刚把鹰爪钩扣回手腕,拽了拽金属绳,依然牢固。
手里拎着一根漆黑粗长钉。
顾允执之前掉落,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态。
完全不知桑晚晚如何带着他安全落下。
只以为她深藏不露,轻功了得。
此刻见她拉扯奇怪的绳索,上前探头仔细查看。
桑晚晚懒得回答古人的十万个为什么。
在他探头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顾大人很喜欢探寻他人的秘密?”
提到秘密。
顾允执原本在她手心不断眨的眼睛,紧紧闭上,身体略带僵硬。
桑晚晚当然明白,他想到了什么。
手心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别睁开眼,“你放心,你的秘密,只有你我,贺逸川知道。
若是有一日,有别人知道,那绝对不会是我说的,我说到做到。”
“我信你。”顾允执闷闷回答。
等她手挪开,依然闭着眼,“我也不探寻你的秘密,除非,你想对我说。”
“多谢。”
清冷的语气。
好似他们只是陌生人罢了。
顾允执心底微微刺痛下,放柔了语气,“是我该多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桑晚晚客套回了一句,上前搂住他的腰,“我要攀爬,麻烦顾大人搂……”
话还没说完。
顾允执轻车熟路,搂住了刚才看不停的细腰,紧了紧,又故作无措。
闭着眼松开一些,温声询问,“是不是太紧了?抱歉。”
“无事,顾大人,搂紧些。”
桑晚晚懒得搭理他的情绪反复。
年纪轻轻成为金吾卫右中郎将,武功又寻常,可见有背景。
这样的男人,大多看中门第。
便是一时贪欢对她稍微好点,迟早懂了男女之事后,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桑晚晚一直很清楚,人与人之间,有门第。
哪怕到了末世。
也有。
有背景和没背景,不论在哪里,就是不同。
她惯来不勉强别人,不委屈自己。
原本还挺满意他的体力和耐力。
而且利用他梳理异能,效果也不错。
顾允执若是回答长久二字。
这一路上,桑晚晚真会考虑跟他做个临时药剂搭子。
可惜。
他做了其他选择。
桑晚晚态度明显的前后差距。
让顾允执难受极了,又不知如何表达,彻底沉默下来。
桑晚晚毫不在意,横竖抵达启国后,他们再不会有交集。
她一手拽着金属绳,一手将漆黑粗长钉插入山壁,朝上攀爬。
细雨彻底与他们告别。
月亮尾随细雨来探望他们。
夜色恰好。
更何况,桑晚晚是异能者,长期巡夜,夜视能力极强。
她轻松攀爬着。
顾允执搂着她的腰沉默着。
紧紧搂着她。
两人再次亲密无间贴在一起。
桑晚晚一旦有所动作,顾允执就会身体僵硬。
闭着眼,感触更敏锐。
不由让顾允执回味方才的美妙滋味。
“桑,桑。”
原本想询问,却在称呼这里卡住。
听闻安国太子喜欢唤她桑桑,他心底又不舒服了。
“我也唤你桑桑吗?”
桑晚晚带着他专心往上爬呢。
“不然你喊我夜夜?”
顾允执被哽了下。
喉间那句:那秘药又开始作祟了。
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老实喊了一声,“桑桑。”
“顾大人喊我桑公公即可。”
“桑桑。”
顾允执人如其姓,固执,又轻轻喊了一声,“桑桑。”
桑晚晚想笑,又忍住,觉得他像个任性小孩,“有事?”
“那秘药,秘药的药效……”
桑晚晚当然感觉到了。
他身材这么棒,一旦有点风吹草动,感触清晰。
“放心吧。副作用很短暂。”
顾允执再次沉默,紧了紧搂着她的手。
有意无意,让她往上窜时,能感受到他药效起来了。
桑晚晚遇见的药剂搭子多了,见识了人种多样性。
从温柔变得冷漠。
真正心比石头还硬。
更不会被他青涩的撩拨打动。
专心致志朝上攀爬,很快抵达了抓扣所在的位置。
收了抓扣,扣紧,等到机扩声响完,又在他肩头砸了下暗扣。
让抓扣朝上抓紧山壁。
顾允执又被她砸了,却用鼻音轻哼声。
如在撒娇。
桑晚晚转头瞅了他一眼。
两人靠得太近,她唇擦过他脸颊。
温软炙热,带着他喜欢闻的幽香。
顾允执想睁眼,又忍住,忍得身体僵住。
片刻后,柔了身体,装作不自在,却把脸颊朝她擦来的方向伸了伸。
桑晚晚早已仰头看上方,再次往上攀爬。
顾允执察觉到,默默闭紧眼睛,缩起身体,好似环抱住自己心底莫名浮出的小委屈。
“不是,你怎么不听劝啊?他们跳下去了!太高了,我们没法下去!”
“太子殿下,桑公公说了,他会带着我们中郎将回来,我们都信他,你为何不信?”
“桑公公身手如此不凡,定能平安归来。太子殿下,你先回马车歇息吧?”
“是啊,是啊。别等了。”
七嘴八舌中,桑晚晚听到了容拾柒清润嗓音,含着些许焦急,喊了一声,“桑桑!”
她笑了出来。
像出门在外,疲惫不堪终于要踏入家门,将家门打开一条缝,听到屋里亲人念叨着她为何还不归家。
很窝心。
令人心生欢喜的感觉。
是末世里,她曾经的奢望。
桑晚晚心情瞬间飞扬,仰着头,扯着嗓子大喊,“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山壁来回刮着的夜风,将她的声音送了上去。
上面传来了乱哄哄的欢呼声。
顾允执依然闭着眼,听到了她语气里含着的欢喜。
面对他时,不曾有过。
赌气般,跟着喊,“桑桑。”
为何喊不出安国太子那味道?
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