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久垂眸敛下眼底纠结,紧绷唇线,露出豁出去的表情,跟随桑晚晚进入房间时。
曲吟风将跪在地上的凌少瑄拽了起来,弯腰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像极了宠溺弟弟的哥哥。
凌少瑄抽泣着站在原地,手无意识在曲吟风肩头画圈圈,“该怎么办?”
“也是我不好,总仗着她多心疼我几分,有些自以为是了。”
曲吟风说到这里,看向顾允执,“是你先放手,又为何要回来?”
顾允执脑子乱的生疼,这一晚上他经历太多太多。
整个人都回不过神来,甚至脑子发懵,“我一直心悦她,为何不能回来?”
说到这里,顾允执想起了之前曲吟风骗他,恨恨抬眸,“你骗我她是太监!那时,那时你已经……”
“是,是我发现她是女子,是我先心动,心悦她,希望得到她。”
曲吟风缓步走到顾允执面前,笑容苦涩,“是你不珍惜她,给了我机会,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我能为她达成一切,你为何还要回头?你能给她什么?”
贺逸川沉沉叹息,视线来回扫,“这世上好不容易遇见真正懂我的女子,我不求其他,只要她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那把你兄弟摒弃在外。”曲吟风毫不犹豫回答,让原本还犹豫不定的顾允执,瞬间直起身体,“我不离开。”
他原本还在纠结几人纠缠,超乎他想象,如今却坚定不移了。
凌少瑄就势坐在门槛边,双手环膝,垂头丧气,“如今还吵什么?闹的姐姐走了,她多狠心,我可比你们都清楚。”
这话让贺逸川和顾允执齐齐看向他。
凌少瑄向来对目光注视敏锐,察觉到,抬眸来回看他们,“就算是宁镇,也比你们好。”
顾允执震惊,“宁镇也与她?”
贺逸川同款震惊,“宁镇已与她?”
两人异口同声,没让凌少瑄听出差别,无语怒瞪他们,“你们把姐姐当做什么人了?”
顾允执松口气。
贺逸川吁口气。
曲吟风视线转向桑晚晚离开的方向,“事到如今,我也知,你们二人关系更好,不会轻易接受我与少瑄,一如我和少瑄无法轻易接受你们。
我们错就错在,无论我们如何斗,不该涉及对方的性命,也不该当着晚晚的面,让她难做。”
贺逸川反应过来了,看向他,“你有办法?”
“晚晚自伤,那伤势看着比之前做戏伤的更厉害,若要彻底恢复,至少也需要月余,可她还有许多事做。”
凌少瑄顿时抱头痛哭,“我们四人被她这般抛弃,她会找谁疗伤啊?肯定不会找我们了!”
“若是我们四人让她回心转意呢?”
曲吟风这话让其他三个男人齐齐看向他。
“以后我们四人是否能和睦相处,以后再说,如今必须齐心协力挽回晚晚的心。
她是很干脆决绝,可她也重情重义,只要我们四人让她相信,我们能携手,便有机会。”
反应迟钝如顾允执,也反应过来,曲吟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震惊到微微张嘴,跟贺逸川一起,已经是他极限。
如今还要,还要四个人?
他有些无措去看贺逸川,却看见他认同点头。
凌少瑄此刻挂着泪珠,也若有所思点头,轻声询问,“那,我们该如何做啊?”
“这几日晚晚要做正事,又在气头上,但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四个人一人分一日,找机会探探她情绪。”
曲吟风说到这里,看向凌少瑄,“之前你不是说小倌懂得不少?明日你前往溪州府,聘请一个回来。”
凌少瑄连连点头。
贺逸川跟着附和,“我们也学。”
顾允执震惊到瞪大眼,被贺逸川拽了下手臂,喉结滚动着,默默点头,“学。”
四个人从恨不得杀死对方,到聚在一起协商时,桑晚晚走到柜子前,故作从柜子里拿出药箱。
拎着药箱走到床榻边,脱下外袍,扒拉着划破的里衣。
易久原本站在桌边,一看她拎着药箱进入内室,直接坐在床榻边。
手无意识拽了拽手中人皮面具,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将人皮面具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脚步轻盈却心情沉重,走到桑晚晚面前。
他俯身,指尖刚触碰到药箱。
桑晚晚轻轻摁住了他的手腕。
易久被她触碰,顿时身体僵住,眸光闪烁看向她。
桑晚晚笑了起来,“裙下臣?便是你这般做的?”
易久微怔,略微思索后,意图跪下,又被她用力握住手腕,立在原地。
桑晚晚叹息,“你又是何时发现?”
“宁镇担忧你的伤势,他的功夫我向来不担忧,又有其他龙影卫在。我,比中郎将先到。”
桑晚晚估计是贺逸川吞下药剂不久,她专注替他梳理,所以才没察觉到易久。
而且易久的轻功不比凌少瑄差,脑子又灵活。
许多事,大概串联一下,就能想到。
也好。
“什么仇怨,让你宁愿牺牲自己?”桑晚晚饶有兴致打量着他,“你又如何认为,我定能替你报仇?”
易久神色复杂,低头看着被桑晚晚握住的手腕,也不挣脱,幽幽叹息后,轻声说,“我知你有特殊本事,武功又与宁镇不相上下,或许你比他还厉害。
一个女子冒充太监前来启国,这是诛九族的罪,我猜,你有与我相同的血海深仇,或许,也没有了九族,才如此孤注一掷。”
桑晚晚故作被他说中,略微诧异后,流露出欣赏的眸光,缩回握住他手腕的手,神色郑重起来,“继续。”
易久心中松口气,面上却不显,故作共情般的悲伤,“我懂亲人被残杀的痛,我猜你的仇人,势力不小,需要借助陛下。”
说到这里,他看向桑晚晚,露出坦诚相对的诚挚目光,直视她,“你与几位皇子关系匪浅,想必也是为了报仇,你的本事,足以颠覆不少权势,我信你。”
桑晚晚懂了,这家伙轻功极好,听了许久墙角,也听到她忽悠顾允执,才下定决心坦白。
他所谓做她的裙下臣,不止需要她,还需要如曲吟风这几人的权势。
想要联合纵横到她脑袋上了。
送上门的。
不吃,白不吃。
桑晚晚勾唇笑了。
有时候不需要爱情,利益交换,也能让人心甘情愿。
桑晚晚将里衣拽开,露出雪白肩头那一抹鲜红,微微仰头,“先包扎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