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墨上一秒喊着太医,下一秒贺逸川飞扑过来。
速度之快,让祁钰墨脸上表情凝固片刻。
桑晚晚一副坚强模样,却颤着声音,气息微弱回答,“奴才无碍。”
贺逸川飞扑过来,单膝跪地意图将她身体扳正,发觉挪不动,直接双腿跪下了。
轻声劝慰,“桑公公,让我看看伤势。”
桑晚晚垂眸,敛下情绪,余光扫过周围,微抬眸怒其不争,瞪了他一眼。
贺逸川被瞪的一脸委屈。
陛下提过今日之事,可不曾提过要把她伤成这般啊。
心疼也错了?
天知道,他方才飞奔过来,婉婉二字已吐出一个,还是扫见凌少瑄用石子砸了想喊桑桑的顾允执,这才转弯高呼,“婉,了!竟然伤的如此重。”
祁钰墨眉梢飞扬,眼睛微睁,来回看他们,直到有两个小太监捧着一堆衣物急匆匆赶来。
这才缓和了表情。
“启禀陛下,刺客扮作上点心的太监进入了别院,是奴才失职。”
龙影卫也反应过来,往前几步,单膝跪地抱拳,“启禀陛下,方才刺杀陛下的五名龙影卫,是昨日桑公公用所谓密令调走的五位龙影卫。”
祁钰墨脸上适当流露出些许怀疑,缓缓看向桑晚晚。
戴邵元几步上前,走到他耳畔,故作机密说了几句,祁钰墨一股恍然大悟的模样,反而怒瞪了龙影卫一眼,“彻查!”
说完后,看向小心翼翼掀开伤口边缘衣料的贺逸川,敛下无语,轻咳一声,“若不是桑公公以命相救,恐怕受此重伤会是朕呐。”
“是啊,陛下,也是老奴失职,不曾想,会有如此多刺客混入太监队伍。”
“若是有人有心,你便是日夜守着又能如何?”
祁钰墨边说边扫过刚刚恢复平静的众人,见他们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垂眸敛下失望。
这些个勋贵只会享乐,一点不懂居安思危,更不舍以身相护。
对待君主尚且如此,又会如何对待那些百姓?
如何对待这个国家?
祁钰墨恨不得长叹,又生生忍住,将目光看向依然单膝跪地,但有些摇摇欲坠的桑晚晚。
今日之事虽在计划中,祁钰墨却能察觉到为了真实,扮演刺客的龙影卫丝毫没有收力,眼神也到位。
仿佛桑晚晚不出现,那一刀不会错开。
不得不说,祁钰墨内心真有一丝感动。
原本打算受个轻伤,有了缘由,桑晚晚此刻伤到深可见骨。
贺逸川就在他面前,将桑晚晚肩头衣料扒开,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目了然。
祁钰墨摆摆手,“快带桑公公下去疗伤,其他事宜稍后再说。”
桑晚晚依然恭敬行礼,“奴才遵命。”
贺逸川连忙起身行礼,“微臣遵命。”
他俯身把桑晚晚抱起来,祁钰墨瞅了眼,戴邵元垂首忍住笑意。
桑晚晚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挣扎起身,轻声提醒,“贺医正,奴才伤的是手臂,不是双腿。”
贺逸川一本正经,“桑公公受伤过重,失血过多,我若是不带你走,恐怕稍后你昏迷,更麻烦。”
桑晚晚闭嘴了,做出任由你摆布的模样:死鱼一条。
贺逸川忍不住想起她在床榻之上,生生摁住他手脚,把他摁成直愣愣的死鱼一条。
心痛之下心尖悸动了下,莫名想笑,又忍住。
抱着她疾步离去。
顾允执捂着嘴,想叮嘱两句,又安心释然。
贺逸川医术不差,他应当放心,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忐忑难安。
祁钰墨方才看的清清楚楚,承恩侯丝丝抱住拼命想往前的顾允执,不让他救驾。
心底既失望又好笑。
此刻故作不知,朝他们挥手,“坐下吧,你们无碍吧?”
众人纷纷回复,“陛下,我们不碍事,您的龙体要紧。”
祁钰墨淡笑着摆摆手,余光几次扫过容拾柒。
容拾柒满目担忧,转头看着贺逸川抱走桑晚晚的方向,压根不管其他。
哪怕被叮嘱了无数次,可看见桑晚晚受伤,他依然难受不已。
好在他越这样,祁钰墨越满意桑晚晚。
容拾柒能如此在意一个奴才,说明这个奴才真对他好。
祁钰墨慈祥目光扫过容拾柒,看向曲吟风几人,“几位皇子无碍吧?”
“多谢陛下关心,我们无碍,倒是桑公公伤的如此重,我们心中担忧。”
“听闻这一路走来,你们感情愈发好,可见是真的好。再稍坐坐,待贺医正给他处理好伤口,身体不碍事,你们再去探望。”
曲吟风乖顺应和,“是。陛下思虑周到,吟风自愧不如。”
“成国圣子,朕早有耳闻,早些日子,还在溪州府与启国百姓同乐,可见的确慈悲,是个好孩子。”
曲吟风还不曾回应,有个小太监疾奔进来,“启禀陛下,龙影卫壹营玖求见。”
“宣。”
易久按照原定计划,换了身便服,带着那四个龙影卫,进入了别院。
“启禀陛下,幸不辱命,颜玉楼的探子已被抓获,已押入影卫别院,属下前来请元公公。”
祁钰墨看向身边站着的龙影卫,看似朝他解释,实则朝其他人解释,“昨日元公公让桑夜前往影卫别院挑选五名龙影卫,执行秘密抓捕探子任务。
你们倒好,将此事泄露出去。
如今有人将计就计,派人冒充这五名龙影卫前来刺杀,你们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可真是,真是,叫朕失望。”
站在明处的龙影卫,与隐回暗处的龙影卫,全部现身,单膝跪地。
戴邵元上前轻声劝慰,“陛下,息怒,如您所说,若有心,日夜守着也难。”
“算了算了,你们起身吧,那探子好好审一审,没准与刺杀也有关系!”
“喏。”戴邵元和易久同时应声,转身朝外走去。
贺逸川用上了轻功,抱着桑晚晚回了他的房舍。
“至于吗?陛下别院不是安排了治伤房间?非把我抓这里来?”
贺逸川仗着周围没人,声音拔高不少,“抓?你受多重的伤心里没点数?!那房间里有什么?清水一盆!我如何给你治伤!”
“吵得慌。”桑晚晚脸色的确有些苍白了,轻声细语撇头。
贺逸川心里一慌,压低了声音,“抱歉,是我太过慌乱。”
“你还知道啊?看你这样子,陛下应当提前告知你了,还如此慌乱,你这演技,可真差啊。”
“我心疼,不是说只是做做样子,为何受如此重的伤?”
“逸川,这世上,他人不是瞎子、傻子,做戏得付出啊。”
“你就是个傻子。”贺逸川轻声嘟囔,却动作更轻柔搂紧她,“以后若是要拼,找我给你做假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