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将大西洋舰队的陆军全权交由郑一娘和肖万里两人统领,牛野和姚耀祖回到了天津。
牛野疲惫的走下马车车厢,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四合院院子门口的雨儿。
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这个小妮子,却在这一瞬间感觉雨儿真的长大了很多。
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旗袍,白色的长袜,一双尖头黑色高跟鞋。如同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及腰,她右手扶着门框,一双大眼睛弯弯,笑盈盈的看着牛野。
身穿深蓝色海军将官军服的牛野,笔直的站在马车前,向着雨儿,缓缓的张开双臂。
雨儿咯咯笑,如同一只燕子,一头扑进了牛野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
牛野贪婪的闻着雨儿长发间的香味,整个人都感到放松,他在雨儿耳边,低声说道:“雨儿,我。。。好想你!嫁给我,好嘛?”
雨儿浑身一震动,再次用劲死死地搂着牛野,要把整个人都揉进牛野的怀抱。
身后,姚耀祖打开马车车门,他一只脚刚刚跨出车厢,却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突然很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下车呢?下车会打扰人家小别胜新婚,可他的宿舍也在这个院子里,不下车他又能去哪里流浪呢?这他娘的真的是一个问题!
也不知为何,姚耀祖看着车厢外,那一对拥抱的人儿,也想家了,想回去开普敦里哪个长满了葡萄藤的大院子。
黄昏的日光,落进马车箱里,姚耀祖将脚收回车厢,他把自己窝在车厢里,点上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车厢外相拥的两人。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整个马车队所有的士兵都在微笑,除了马匹时不时的甩动马尾,所有战士都一动不动。
直到肖万里傻不拉几的从门内走出来,又傻不拉几的站在大门口,傻愣愣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牛野和雨儿两人,说了一句:“我擦!”
雨儿才满脸羞红的离开牛野的怀抱,低着头说道:“好多人看着呢?”
牛野无耻的笑道:“我抱我的小媳妇,爱看就让他们看着!”
牛野伸出手,抓着雨儿的小手,从傻愣愣的肖万里面前,走进大院里。
姚耀祖此时才走下马车,笑着骂肖万里,“你要是不出来,老子说不定还能看到亲嘴儿的画面!”
肖万里挠了挠头,说道:“开始就听到马车车队的声音了,雨儿出来接你们,我在里面给你们倒好茶水,结果外面静悄悄的,我就出来看一看。。。没想到,这么香艳。。。”
姚耀祖嘿嘿笑,“嘿嘿,这算什么香艳?下次我带你去怡春院,体验一下什么叫香艳!”
肖万里也嘿嘿笑,“你请客吗?”
姚大人立刻翻脸,“小色胚,难道不是下属要阿谀奉承一下上司吗?”
肖万里骂道:“那还是算了!我要把钱省下来娶媳妇。”
院子里的石桌上,肖万里已经倒好了茶水,摆好了蜜饯,可雨儿却红着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再出来。
牛野在门口,死皮赖脸的叫雨儿出来,这小丫头死也不开门,躲在门后,小心儿扑通扑通的跳。
姚耀祖嘴里叼着香烟,开始洗茶具,他喊道:“牛爷,你个老货过来,让雨儿先缓一缓,你过来饮杯茶先!”
这时,一个通讯兵向门口的卫兵交出身份证明,然后跨进了院落,将一封信件交给肖万里,敬礼,转身离去。
肖万里坐在石桌边,展开信件,看了看就递给刚刚落座的牛野。
牛野看完,又递给倒好茶叶的姚耀祖,他和肖万里两人端起小茶杯,慢慢品着红茶。
姚耀祖放下信件,“准备回开普敦咯,接下来广州府会接收陆军和派出官员。”
牛野放下茶杯,再次给自己倒上一小杯茶水,抬头对肖万里说道:“第一,通知郑一娘,整理军官资料,准备移交兵权!第二,我们回程的时候,准备一些海盗旗,我们也去越南转一圈。”
姚大人喝下一口红茶,低声说道:“越南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南洋舰队和西太平洋舰队分分钟能收拾他们,去也没有油水。”
牛野感觉这老货,有别的想法,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姚耀祖放下茶杯,看向两人说道:“你们不记得了?我们去澳洲铁矿港,接收新的旗舰去。”
牛野和肖万里同时停下来喝茶,相互看了一眼,是啊!他们的新旗舰,大西洋三号已经下水了。
肖万里乐呵呵的道:“确实该去看看那个2500吨的大家伙,带上它回开普敦!”
牛野说道:“我看数据,这家伙的数据挺不错,我想再订购两条,你们有意见吗?”
姚耀祖点头,“嗯,再造三艘!”
肖万里问,“为啥是三艘?”
姚耀祖嘿嘿笑:“我们一人一艘,第二艘就叫姚耀祖号,就这么定了!”
肖万里也笑了,“那第三艘和第四艘叫万里号和一娘号?”
牛野不高兴了,“第一艘也要改名字,把大西洋三号,改为牛野号!”
姚耀祖骂道:“一点胸怀都没有,连名字都斤斤计较!”
肖万里说道:“要不要再订购一些拖拉机?”
姚耀祖说道:“李海潮会同意吗?这货把拖拉机当宝贝一样!”
牛野说道:“我等下就去给爱德华写一封信,让他帮我们留三百台蒸汽拖拉机。”
姚耀祖说道:“我们中间还要回一次广州府!”
牛野好奇的问道:“做咩?”
姚耀祖把烟头一弹,骂道:“你傻啊?把陈阿生叫回来,然后接上你和雨儿的家人,给你办酒席!”
牛野在广州府给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后妈和弟妹买了一套院子,他们现在就住在城里。
而陈阿生一家,现在也住在广州城里,确实可以摆酒把婚礼给办了!
肖万里说道:“阿生哥在云南,要立刻写信给他,他必须回来。”
牛野傻笑,“好!我立刻写信给阿生!”
雨儿躲在门口,偷听他们的谈话,听说要回广州府结婚,小丫头高兴坏了,小脸红红的却挂着微笑。
姚耀祖又说道:“一娘怎么办?她人还在大同府,总不能连喜酒也喝不上吧?”
牛野说道:“让她请假,先回广州府喝喜酒。”
1820年七月八日,广州府城张灯结彩,珠江两岸的商船、渔舟尽数挂上红绸,连码头边的挑夫都自发歇业,涌向城南的陈氏宗祠。
今日,是中华国大西洋舰队司令牛野迎娶陈阿生总长之妹陈小雨的大喜之日。这场婚礼的排场之大,堪称“海上第一婚”,不仅因新娘出身中华国最高层,更因新郎是总长亲信、舰队统帅,而赴宴宾客,几乎囊括了整个国家的权力中枢。
卯时三刻,广州城的钟鼓楼敲响喜乐,中华国总长陈阿生亲率百官抵达陈氏宗祠。这位执掌中华国朝政的兄长,今日罕见地换下戎装,一袭绛红官袍,亲自为妹妹抬轿入门,这在讲究礼法的时代,已是“破格”的亲情之举。
新娘陈小雨凤冠霞帔,由八抬大轿从西关绣楼抬出,轿帘微掀时,城中百姓瞥见她鬓间簪着的南海珍珠步摇,据说是澳洲总督李海潮特意从悉尼港运来的贡品。新郎牛野则身着定制的蓝色银线礼服,腰板笔直,腰悬中华国最高军功章“定海勋刀”,由大西洋舰队仪仗队护送,步伐铿锵如阅兵。
婚宴设于广州十三行的妈祖军总部,这座曾是中国首个跨国商行的老宅,如今已被扩建成可容纳千人的宴会厅。厅内九龙金屏风高耸,桌上摆着从南洋运来的燕窝、暹罗香米,酒坛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与岭南自酿的荔枝烧。最引人注目的是主桌:总长陈阿生居首,左侧坐着印度总督李海、美洲总督赵大,右侧则是刚从澳洲赶回的李海潮。
这位年轻的澳洲总督不仅是牛野的“小弟”,更是陈阿生的铁杆,掌管着中华国在南半球的殖民与贸易命脉。
这场婚礼看似是私人喜事,实则是中华国最高层的“家庭聚会”。知情者都清楚,这个新兴国家的真正核心,既非朝廷旧制,亦非科举官僚,而是当年跟着陈老豆做船老大管理的“广福源号”第一代船员,他们才是中华国最高效的沟通枢纽与管理骨干。
婚宴上,众人脱去官服,换回广福源号时期的粗布短打,围坐在一桌喝着当年的“出海酒”,一种用槟榔与米酒调制的烈酒。
李海举杯高声道:“当年咱们跟着老豆的广福源号在闽江口出海的时候,谁想到今日能打下这般江山?今日是小野与小雨的好日子,更是咱们兄弟的情分!”满座轰然叫好,连赵大都抹了把眼泪:“当年老豆说‘天下海佬都是一家人’,今日这杯,敬咱们的广福源号和老豆!”
广福源号众人举杯,“敬广福源号,陈老豆!”
这场婚礼不仅是私人庆典,更是中华国向内外宣示“团结”的政治秀。彼时,欧洲列强正加速殖民扩张,中华国虽已控制南海航线、在澳洲与美洲建立殖民据点,但仍面临内部整合与外部威胁的双重挑战。
通过这场婚礼,牛野巧妙地将陈阿生家族纽带、战友情谊、权力核心三者绑定。
陈小雨嫁入牛野家,意味着总长一脉与军方统帅联姻;而所有核心高官的齐聚,则向全国传递了“中华国高层同心”的信号。
夜幕降临时,珠江上的烟花照亮了整座广州城。牛野牵着新娘的手站在船头,望着码头上依依惜别的同僚,轻声道:“小雨,你说咱们这婚礼,算不算把‘广福源号’的魂,正式刻进了中华国的骨血里?”陈小雨倚在他肩头,笑而不答——但她知道,这场婚礼之后,中华国的“兄弟帮”将更紧密,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喜宴散尽时,广州城的更鼓已敲过三响。珠江上的晚风裹着茉莉花香,轻轻拂过后院那株百年木棉树,几瓣残红悄然落在青石板上。牛野扯了扯簇新的礼服领口,金线绣纹被汗水浸得微微发亮——方才宴席上那些老兄弟们灌的酒,此刻正化作一股暖意,在胸腔里烧得发烫。他摇摇头,抬脚跨过挂着红绸的门槛,踏入后院那方被灯笼照得通明的小天地。
新娘的轿子早在午时便抬进了后院西厢,此刻雕花门扉半掩,从缝隙里漏出一缕晕黄的烛光,像浸在蜜里的丝线。牛野放轻脚步,靴底碾过满地散落的红纸屑,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忽然,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接着是熟悉的、带着几分羞怯的嗓音:“……谁在外面?”
他呼吸一滞,伸手推开了门。
陈小雨正坐在拔步床沿,大红的嫁衣还未卸下,金线滚边的袖口却松松挽起,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床头的龙凤喜烛燃得正旺,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流动的光晕,发间那支他亲手插上的珍珠步摇垂下一串流苏,随着她低头绞帕子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栖在春水里的银鱼。见是他,她耳尖倏地红了,慌忙要起身行礼,却被牛野一步跨上前按住了肩膀。
“别……”他的拇指蹭过她嫁衣上绣的并蒂莲,布料下她肌肤的温度透过层层锦缎传来,烫得他指尖发麻,“今日不必这些虚礼。”
陈小雨抬眼看他,烛光在她瞳仁里跳动,像是把珠江夜色都揉碎了盛进去。她抿了抿唇,忽然伸手替他解开领口那枚缠得歪歪扭扭的金扣——方才宴席上兄弟们闹酒,不知是谁替他系上的,勒得他颈侧一道红痕。“哥说……说你总不爱系这些。”她小声嘟囔,指尖却格外灵巧,不一会儿便将繁琐的盘扣一一理顺,连带着解开了外袍的系带。
牛野喉结滚动,忽然将她连人带帕子揽进怀里。嫁衣上浓郁的龙涎香混着她发间清冽的茉莉气息涌进鼻腔,他低头抵住她的额角,声音哑得不像话:“小雨,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她仰起脸,烛光映得她睫毛纤长如蝶翼,轻轻颤着:“官人,你要温柔些,奴家第一次。”
牛野把这个小妖精一把搂紧,“雨儿,今夜夫君要好好温柔你一夜!”话未说完,雨儿忽然踮起脚,软软的唇贴在了他下巴上,带着喜烛熏暖的温度,像一片羽毛落进心湖,荡得他浑身一颤。
窗外,一只夜莺扑棱棱掠过枝头,惊落几颗木棉籽。床头的合欢枕上,大红的鸳鸯绣纹在烛光下愈发鲜艳,而床幔外,一串小风铃随着晚风叮咚作响,像是替这对新人奏响了只属于他们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