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半段话，李德阳整个人愣怔在原地，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时清给他时间慢慢消化，默默抬脚迈上第二个石板，随后不再停顿的继续往前。
直至林时清走上第五块石板，李德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林时清的眼神复杂与疑惑的情绪交织，但却唯独没有谨慎与忌惮。
从见到林时清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她。
那个四年前，来安塔县玩却遇到神秘，意外觉醒禁墟，被假面小队救下但不愿加入守夜人的小女孩。
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只过了四年，林时清的变化就这么大。不仅加入了守夜人，境界升到‘海’境巅峰，就是单看其身份应该也不只是普通守夜人那么简单。
他都能猜想到林时清的未来一定是不可限量。
然而，最让他惊讶的是，林时清竟然看出了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和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李德阳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多少？”
“也没知道多少，就只知道你是他的转世身罢了。至于其他的，你为什么会阴差阳错的发现纸人阴兵，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来到酆都，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了解……而等到你了解到一切，恢复记忆时，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知晓你的身份。当然，到时候我的身份你也自会知晓。”
林时清停顿片刻，对着他微微一笑，“上来吧，想起一切，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李德阳怔怔的望着站在第五块石板上的林时清，内心挣扎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缓缓迈开脚步，踏上第二块石板。
嗡——！
石板震动，尘封的记忆随着他的移动，一点点的从灵魂深处涌出，逐渐浮现在他脑海。
……
与此同时，
林七夜正背着迦蓝快速朝红色宫殿移动。而百里胖胖他们五个也已经在纸人的注视下跑进宫殿里躲了起来。
红色宫殿顶端，蚁后看着徘徊在宫殿之外，不敢靠近半步的密集纸人，肆无忌惮的朝它们扭动自己肥硕的屁股，挥舞粗壮的前肢，挑衅意味十足。
面对蚁后的挑衅，纸人们愤怒不已，但却又忌惮这是酆都大帝的宫殿，不敢上前。只能盘旋在宫殿上空，神情狰狞的盯着底下作死的蚁后。
林七夜见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
“这蚁后还真是有够鸡贼的，仗着那些纸人不敢靠近，就肆意挑衅……”
看来指望那些纸人能杀了蚁后是指望不上了，要杀蚁后还是得靠他们。
迦蓝盯着那只作威作福的蚁后，突然开口：“你……们……要……杀……它？”
“对，我们来这里的目标就是它。”林七夜点了点头，“不过我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要是我姐在这，她打一个响指就能解决那只蚁后。”
迦蓝歪了歪头，眼中带着好奇，“她……很……厉害？”
“不是很，是非常厉害。”林七夜一脸的骄傲，“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就连觉醒的禁墟都很厉害。”
“那……你和……她……谁更……厉害？”
“她比我厉害。她现在已经是‘海’境巅峰，而我还只是个小小‘川’境，每次都是她在保护我……”林七夜有些失落的垂下眸，但又在下一秒重新焕发光彩，“不过没关系，我会尽快追上她，与她一起并肩作战。之后就换我保护她。”
迦蓝抿了抿嘴，她能清楚感受到林七夜刚才提到林时清一直在保护他时，那一闪而过低落的情绪。
她思索半晌，取下身后背着的硬木弓，随后又从身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弯弓搭箭，箭尖直指那只还在犯贱的蚁后。
“你做什么？”林七夜察觉到她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杀……它……”
语罢，迦蓝拉住弓弦的手指一松，带着白芒的羽箭刺破空气，以一种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驰而出。
……
“你在这里看着我，就不怕他们对上那只蚁后受伤吗？”李德阳好奇问道。
“那只蚁后撑死了境界也只有‘海’境，他们这么多人，个个都是‘川’境，联手起来对付一个‘海’镜，没有任何问题。”林时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更何况，还有迦蓝在。
虽然她的境界她看不透，但她总觉得迦蓝很厉害，至少现在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厉害。
就在两人说这段话的期间，宫殿上空翻滚的阴兵纸人群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全都呼啸着朝一个地方而去。
本就无视黑暗的林时清和现在已经恢复记忆渐渐掌控酆都一部分权柄的李德阳，无视空间与距离，一同朝纸人阴兵呼啸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红蚁狼狈的从宫殿顶端坠落，仔细看它的背脊上还插着一支羽箭。而就在它跌落的下一刻，阴兵纸人便呼啸而至。翻滚的白云浪潮中，二者正打的不分彼此。
“看吧，不用我去，他们自己就能解决。”林时清自信插兜。
“……你们确实很厉害。”
李德阳由衷的夸赞一句，淡淡的收回目光，犹豫地抬脚踏上第五块石板。
属于酆都大帝的记忆如凶猛的潮水般疯狂涌入他的脑海，他的眼眸痛苦与纠结两种情绪，不断交织。他此刻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
“你一直在操控着我，故意让我出生在安塔县附近，入梦要我一定驻守在这里，然后让我亲自发现那只工蚁的踪迹，又再指引着我与他们一起来到这里，最后找回遗失的记忆……
我这一生，到处都存在着你的痕迹，你在一步步引导着我走向这既定的命运……”
李德阳微微扯动嘴角，牵动面部肌肉，露出一抹笑容。可这抹笑容中没有开心，只有浓浓的苦涩与自嘲。
林时清听着李德阳的喃喃自语，心情也十分的复杂。
她率先抬脚走向第六块石台，轻声开口：“即是既定的命运，我们谁都无法改变，也不能选择逃避……不是吗？”
“可就一定要这样吗？”
李德阳眼眸之中的沧桑愈发凝重几分。
“他的责任，他的大道，对我来说都太过沉重……如果我选择成为他，那我还是李德阳吗？
到时，李德阳……还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