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斋外不远,便有一家环境清雅的茶楼,名为“听雨轩”。
云婉郡主显然是此地的常客,掌柜一见她来,立刻恭敬地将三人引至二楼一处临窗的雅间。雅间内布置典雅,檀香袅袅,窗外可见苍梧城繁华的街景,却又隔绝了喧嚣。
三人落座,老嬷嬷侍立在郡主身后,目光始终不离林风,带着审视与警惕。侍女奉上香茗后便躬身退下。
“厉公子,请用茶。”云婉郡主端起茶杯,仪态优雅,但眼神中仍带着对古物的浓厚兴趣,“方才公子所言‘组合信物’之说,颇为新奇,不知有何依据?”
林风轻呷一口茶,茶香清冽,灵气氤氲,是上好的灵茶。他放下茶杯,从容道:“郡主过奖。在下也只是根据玉佩的形制、磨损痕迹以及玉质特性所做的推测。此类暖阳血玉,性温而韧,常被用于制作需要长期佩戴或作为信物的器物。其边缘的磨损,整齐而细微,不似日常佩戴所致,更像是与另一件硬度更高的器物长期嵌合摩擦所留。”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此玉灵气内敛,若非成套使用,激发条件苛刻,单独一件确实与凡品无异。故而,在下才有此猜测。”
云婉郡主听得连连点头,美眸中异彩连连:“公子观察入微,见解独到!比宫内那些只会死记硬背典籍的老学究强多了!”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和对“权威”的不以为然。
老嬷嬷在一旁轻咳一声,低声道:“郡主,慎言。”
云婉郡主吐了吐舌头,转而问道:“那依公子之见,该如何寻找与之匹配的另一件信物呢?”
林风微微一笑,道:“这便需考校眼力和机缘了。通常此类信物,材质、纹饰、乃至蕴含的灵气属性,都会有某种内在的关联或互补。或许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便能遇到。”
他这话看似在说玉佩,实则暗含机锋,意在试探郡主是否知晓城主府内关于“钥匙”的更多信息。
云婉郡主若有所思,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赤霞佩,喃喃道:“关联……互补……说起来,前几日我帮父……帮家里清点库房时,似乎见过一块暗金色的金属残片,上面有些古怪的纹路,气息也有些特别,会不会……”
老嬷嬷脸色微变,急忙打断:“郡主!库房重地之物,不可妄议!”
云婉郡主似乎也意识到失言,连忙住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风一眼,岔开话题道:“厉公子对苍梧城内的古玩店可熟悉?不知还有哪些值得一逛的地方?”
林风心中却是一动!暗金色金属残片?古怪纹路?气息特别? 这描述,与他手中的罗盘残片,以及厚土尊者洞府中那些上古符文,何其相似!难道城主府宝库中,真的藏有与“钥匙”相关之物?
他面上不动声色,顺着郡主的话答道:“在下初来苍梧城,对此地还不甚熟悉。今日也是偶入雅集斋,才得见郡主。不知郡主常去哪些宝地?可否为在下引荐一二?”
云婉郡主闻言,兴致更高了,如数家珍般说道:“城西的‘珍珑阁’宝物最多,但真假难辨;城东的‘百宝斋’常有海外奇物;还有南市的‘鬼市’,夜里才开,听说能淘到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龙蛇混杂,嬷嬷从不让我晚上去……”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和遗憾。
老嬷嬷在一旁无奈地摇头。
林风仔细听着,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这些地方,或许将来都能成为打探消息的渠道。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古物鉴定、各地风土人情的话题。林风凭借前世记忆和此生阅历,言谈间引经据典,见解不凡,却又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卖弄,又能投郡主所好。云婉郡主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对林风的印象越发好了。
老嬷嬷起初还十分警惕,但见林风言行得体,知识渊博,且并未打探任何敏感信息,也逐渐放松了些许戒备。
不知不觉,茶已过三巡。
云婉郡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些意犹未尽,但对林风道:“今日与公子一席话,获益良多。不知公子下榻何处?日后若得闲,可否再向公子请教?”
林风心中微喜,知道初步的信任已经建立。他拱手道:“在下暂住于城西的悦来客栈。郡主若有雅兴,随时可遣人相召。”
他并未说出万宝楼,以免节外生枝。
“悦来客栈?”云婉郡主点点头,记下了。她起身,老嬷嬷连忙上前伺候。
“今日便到此吧,多谢厉公子。”云婉郡主盈盈一礼,姿态优雅。
“郡主客气了。”林风还礼。
云婉郡主在老嬷嬷的陪同下离开了茶楼。临走前,她还回头对林风嫣然一笑,显然对这次邂逅颇为满意。
林风站在窗前,看着郡主乘坐的华丽马车消失在街角,目光深邃。
这次接触,比预想的要顺利。云婉郡主心思单纯,对古物有着真挚的热爱,这为他提供了绝佳的切入点。更重要的是,他意外获得了一条关键信息——城主府库房中,可能有一块与“钥匙”相关的暗金色金属残片!
接下来,他需要思考如何利用与郡主的关系,进一步接近城主府,并查清宝库失窃案的真相。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与郡主在茶楼相谈甚欢之时,茶楼对面的一座酒楼雅间内,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窗缝,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地衍宗的小子……竟然搭上了云婉郡主这条线?有点意思。”一个低沉的声音喃喃自语,“看来,得给咱们的厉长老,找点‘乐子’了。”
阴影中,一道传讯符悄然化作流光,消失在窗外。
苍梧城的暗流,因林风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