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条隐秘而幽暗的通道,一股混合着潮湿、腐朽、劣质香料以及各种驳杂灵气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空间。
这里便是黑水城的“暗市”。
溶洞顶部镶嵌着一些发出惨淡光芒的萤石,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人影。洞内人声鼎沸,却并不喧哗,交谈声都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隐秘感。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摊位,或用粗糙的兽皮铺地,或直接在地上摆开货物。摊主形形色色,有面容阴鸷的散修,有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甚至还有一些气息非人的异族。
货物更是五花八门:从沾染着泥土和暗红痕迹的“新鲜”灵草、矿石,到锈迹斑斑、灵气黯淡的古旧法器碎片,再到各种用途不明的骨头、皮毛、乃至一些被封在玉盒中、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器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贪婪与危险的味道。
韩闯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他低声对林风道:“厉长老,跟紧我。此地规矩,只看不问,价高者得,银货两讫后生死勿论。莫要轻易以神识探查他人,容易惹祸上身。”
林风点头,【衍瞳】在斗篷下微微闪烁,并未肆意扫视,而是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感知着整个暗市的“气”。
在他的感知中,这片地下空间的气运混乱到了极点。无数代表贪婪、欺诈、杀戮、绝望的灰黑、暗红气运交织缠绕,如同一个巨大的负面情绪漩涡。偶尔有几道相对清正或强大的气运光柱,也很快被这浑浊的漩涡所淹没或同化。
“好一个藏污纳垢之地。”林风心中暗凛。此地风水极差,长期待在此处,心性必受影响。但他也察觉到,在这片混乱的气运深处,确实隐藏着几缕极其微弱、但位格颇高的古老气息,如同沙砾中的金子,需要极高的眼力才能发现。
韩闯带着林风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目标明确地走向溶洞深处一个相对宽敞的区域。那里的人流少了一些,摊位也更显规整,甚至出现了一些简易的隔间。显然,这里是暗市中“高端”交易区。
“根据线报,那几件可能来自古魔战场的东西,会在这片区域出现。”韩闯传音道。
两人在一个售卖各种残破玉简和古籍的摊位前停下,假装浏览。韩闯暗中指点了不远处一个被黑布完全笼罩的隔间:“留意那个‘鬼面’的摊位,他是这里的老人,经常有些来路不明但颇有价值的东西。”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隔间前挂着一面画着狰狞鬼脸的旗帜,摊位后坐着一个身形佝偻、脸上带着一张惨白鬼脸面具的人,气息阴冷,修为在筑基初期左右。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售卖妖兽材料的摊位前发生了骚动。
“妈的!你敢拿这破玩意糊弄老子?”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壮汉抓起一块看似晶莹的骨头,怒视着摊主,他身上煞气浓重,显然是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散修。
那摊主是个干瘦老者,修为只有凝气后期,被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前辈息怒,这、这真是从‘黑风渊’外围捡到的寒玉犀角,虽、虽有些残缺,但灵气尚存啊……”
“放屁!这分明是普通冰系妖兽的骨头用幻术处理过的!”壮汉身上筑基初期的灵压爆发,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敢骗我‘黑煞虎’,找死!”
周围的人群冷漠地看着,无人出声,甚至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暗市的规矩,便是没有规矩。
眼看那壮汉就要动手,林风眉头微皱。他【衍瞳】扫过那块骨头,确实灵气稀薄,但骨头深处,却隐隐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土系本源波动,绝非普通兽骨。
“且慢。”林风上前一步,声音平静。
那壮汉“黑煞虎”猛地转头,凶戾的目光盯住林风:“怎么?你想多管闲事?”他察觉到林风气息不弱,但并未放在眼里。
林风并不看他,而是对那吓坏的老者道:“这块骨头,我要了。开个价。”
老者一愣,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道:“三、三十块下品灵石!”
林风直接取出三十块下品灵石递过去,然后从壮汉手中拿过那块骨头。壮汉被林风这无视的态度激怒,但感受到林风身后韩闯那更加强大的筑基中期气息,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松开老者,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者千恩万谢,赶紧收摊溜走了。
韩闯有些不解地看向林风:“厉长老,这骨头……”他也没看出什么特别。
林风摩挲着骨头,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土系本源,淡淡道:“此物虽灵气尽失,但材质特殊,或许另有用处。”他并未点破,将其收起。这算是个意外之喜,这骨头对他研究不同属性的本源气息或有帮助。
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暗市每天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两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个“鬼面”的隔间。此时,隔间的黑布掀开一角,鬼面人似乎开始摆放新的货物了。其中一件东西,让林风和韩闯的目光同时一凝。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微裂痕的罗盘残片,残片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散发着一种沧桑、死寂**的气息。
这残片上的符文风格,与古魔战场中那些上古遗迹的符文,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