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打烊后,喧嚣散去,只余下满室静谧。秦清并未立刻离开,她仔细地锁好店门,检查了一遍窗户,然后走到正在整理今日病例记录的苏洛面前。
“苏洛,”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探讨学术时的专注,“关于你提到的,那些可能心怀叵测的客人,或许……我们可以用一种更主动的方式去探查。”
苏洛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向她。他知道秦清的御兽非同一般,尤其是那只名为“星织”的星界编织者。
秦清轻轻抬手,一道柔和如星辉的光芒在她指尖流转,随即,一只形态优雅、仿佛由纯净星光编织而成的生物悄然浮现。它体型不大,通体散发着静谧而神秘的气息,正是星织。
“星织的核心能力,是‘命运之丝’。”秦清抚摸着星织光滑的、如同星云般的体表,向苏洛解释道,“它能够以自身星辰本源为引,编织连接目标与某个模糊‘结果’的因果之丝。目前虽然只能初步应用,但效果很独特。”
她详细阐述了命运之丝目前已知的两种应用:
一是“干扰”,能让目标的技能释放出现微小偏差或短暂延迟。
二是“示警”,当被标记的连接对象即将遭遇特定危险时,丝线会轻微震动。
“我设想的是,”秦清目光锐利起来,“我们可以筛选出那些行为异常、信息存疑的‘客人’,由星织尝试对他们编织极其微弱的‘命运之丝’,不追求干扰或示警,仅仅作为一种……标记和感应。通过观察这些丝线后续的细微波动,或许能判断出他们是否真的怀有恶意,甚至……窥见一丝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联系。”
苏洛听完,眼中闪过惊叹之色。这种能力,简直闻所未闻!直接触及因果层面,虽然目前效果微弱,但用在侦查上,无疑是神技!
“风险呢?对星织的消耗大吗?会不会被对方察觉?”苏洛问出了关键问题。
“消耗可控,只要不进行强力干扰或频繁编织,对星织负担不大。至于被察觉……”秦清摇了摇头,“命运之丝极其隐秘,其存在层面高于常规能量感知,除非对方拥有同等涉及因果或命运规则的能力,或者精神力远超星织数个等阶,否则几乎不可能发现。”
苏洛沉吟片刻,果断点头:“可以尝试!需要我做什么?”
“你只需要指出怀疑目标即可。星织会自行感应并尝试编织。”秦清说道,“不过,这种感应和编织需要在一定范围内进行,且目标最好处于相对静止或放松的状态。”
“明白。”苏洛立刻将秦清之前标记出的那几个信息存疑的客人特征,以及他自己留意到的几个行踪鬼祟之人的样貌、气息特点,详细描述给了秦清。
秦清听完,对星织微微颔首。
星织安静地悬浮在半空,周身星光微微内敛,仿佛在积蓄力量。片刻后,它那如同星云般的身体内部,似乎有无数极细极淡的银色丝线开始闪烁、延伸,它们并非实体,而是某种超越了常规视觉感知的存在,悄无声息地穿透墙壁,融入夜色,向着苏洛描述的那几个方向蔓延而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星织身上的星光似乎黯淡了一丝,显然这看似轻松的举动,实则消耗不小。
“完成了。”秦清感知了一下星织的状态,对苏洛说道,“一共对七个目标成功编织了微弱的感应之丝。接下来,就是观察了。”
苏洛心中一定,有了这个手段,他们便从被动防御转向了有限度的主动侦查。
翌日,店铺照常营业。
有了前一日的经验,秦清处理起日常事务更加得心应手。而苏洛在接待需要深度处理的客户之余,也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星织通过灵魂链接传递给秦清、再由秦清偶尔用眼神或简短词语告知他的信息。
起初,那七根“因果之丝”大多平静无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直到临近中午时分,一位穿着普通、自称来自城外某个小镇、请求为他的“受伤”土系御兽检查的汉子进入店铺。秦清在按照流程登记时,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描述御兽伤势的言语有些前后矛盾,且眼神偶尔会飞快地扫过店铺的内室和后方。
就在这名汉子在等待区坐下,假装安抚他那只其实并无大碍的御兽时——
一直安静待在秦清身边、仿佛装饰品般的星织,身体内部,一根对应着此人的、极其细微的因果之丝,突然轻轻地震颤了一下!这震颤非常微弱,却带着一种不祥的、尖锐的意味!
秦清正在书写记录的手微微一顿,抬头与不远处的苏洛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洛立刻会意,【全知之眼】悄然开启,更加仔细地观察着那名汉子。在他的视野中,那汉子体内流转的灵力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暗影帷幕杀手同源的阴冷气息,虽然被刻意伪装过,但在元力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果然……”苏洛心中冷笑。
更让他们注意的是,在那根代表汉子的因果之丝震颤的同时,另外两根分别指向店内另外两名看似互不相干的“客人”的因果之丝,也产生了极其微弱、但频率相似的共鸣波动!
这三个人,是一伙的!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而星织的因果之丝,竟然连这种潜藏的联系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来!
秦清不动声色,依旧按照正常流程接待了那名汉子,并给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养护建议”。那汉子见探查无果,又见店铺戒备(秦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只得付了咨询费后悻悻离去。
他一离开,另外两名与他因果之丝产生共鸣的“客人”,也仿佛收到了信号一般,在随后不久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三个暗桩,彼此呼应。”秦清在客人散去后,对苏洛低声道,“星织的丝线显示,他们离开后,恶意并未消散,而是……指向了城西的某个区域,并且与另外几股模糊的恶意有汇合的趋势。”
城西……那里鱼龙混杂,正是暗影帷幕这类组织喜欢潜伏的区域。
苏洛眼神冰冷。虽然无法精确定位,但因果之丝提供的方向性指引和关联性判断,已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情报优势!
“看来,他们快要按捺不住了。”苏洛缓缓说道,“有了这个预警,我们至少不再是睁眼瞎。”
秦清点了点头,看着身旁星光重新变得明亮的星织,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满意。这种将研究能力应用于实战侦查并取得成果的过程,让她感到一种别样的满足。
店铺依旧开门迎客,生意兴隆。但在平静的表面下,一张由星光编织的、洞察因果的网已经悄然张开。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正在悄然发生转变。苏洛和秦清,正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身影,在命运之丝的牵引下,一步步露出更多的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