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的门被推开时，郭城宇正对着手机压低声音说话。
“对，医院那边你盯紧点，任何情况第一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姜小帅、池骋和吴所畏三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郭城宇脸上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几乎是立刻对着话筒仓促交代了一句。
“先这样，回头再说。”
他干脆利落地掐断通话，手机被飞快塞进裤兜，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下一秒他已经站起身，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格外殷勤地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
“帅帅，这边坐。”
姜小帅没什么特别表示，走过去自然地坐下。
他刚坐稳，一杯奶茶就递到了他面前，塑料封膜已经被仔细撕开，吸管妥帖地插好，甚至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都被细心擦拭过，免得弄湿手指。
郭城宇带着点邀功的意味，身体微微倾向姜小帅，报菜名似的说。
“给你点了你最爱的几样，芒果糯米饭，冬阴功汤，绿咖喱鸡，还有一份香蕉薄饼，甜度刚好是你喜欢的。”
姜小帅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桌对面还空着手站着的两位，眉头微蹙：“那他俩吃什么？”
郭城宇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十足敷衍：“他们自己会点。”
池骋当即甩过来一个冷飕飕的白眼，却也懒得跟他废话，顺手就拿过吴所畏面前的碗筷，用热水烫洗起来，动作熟练得很。
“不好吧。”姜小帅沉吟了一下。
郭城宇立刻凑近了些，脸上露出那种只对姜小帅才有的、带着点痞气的讨好笑容，压低声音道。
“嘿嘿，骗你的。给他们点了海鲜炒饭和鸡肉沙拉，够意思了。”
“池骋那嘴刁的，本来也吃不惯这泰国味儿，等他下午回去再给他加餐，行不？”
说着，他习惯性地伸手就想捏捏姜小帅的脸颊。
姜小帅头一偏，精准地躲开那只手，语气嫌弃：“别碰我脸。”
郭城宇也不恼，笑嘻嘻地收回手，仿佛只是被小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正好这时，服务生端着托盘开始上菜。
香气四溢的食物瞬间占据了桌面。
池骋自然而然地接过吴所畏的盘子，给他夹菜盛汤，照顾得周到。
吴所畏低头吃着，偶尔抬眼看看池骋，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相比之下，郭城宇这边就显得“热闹”得多。
他几乎没怎么动自己面前的食物，心思都挂在姜小帅身上。
“帅帅，尝尝这个冬阴功汤，酸辣度正好，你肯定喜欢。”
郭城宇盛了一小碗，仔细吹了吹才递过去。
姜小帅接过来，喝了一口，点点头：“还行。”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让郭城宇像是得了什么嘉奖，立刻又夹起一块沾满浓郁绿咖喱的鸡肉。
“这鸡腿肉嫩，你多吃点。”
“我自己来。”
姜小帅语气平淡，挡开他又要伸过来的筷子，自己动手夹了菜。
郭城宇的手顿在半空，有点讪讪地，但眼神依旧黏在姜小帅身上，看着他咀嚼，看着他喝汤，甚至他嘴角沾了一点咖喱汁，郭城宇都立刻抽了纸巾想帮他擦。
姜小帅偏头躲开，自己拿过纸巾擦了擦，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你吃你的，别老盯着我。”
“我看着你吃就饱了。”
郭城宇咧嘴一笑，话里带着惯有的调侃，但眼神里的认真却让人无法忽视。
对面的池骋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意味不明。
他给吴所畏舀了一勺炒饭，淡淡道：“看来这泰餐的狗粮味比冬阴功味还冲。”
吴所畏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池骋的腿，示意他少说两句，眼里却带着点看戏的笑意。
郭城宇这才像是刚注意到对面还有两个人似的，挑眉回敬。
“怎么？海鲜炒饭堵不住你的嘴？要不分你点香蕉薄饼？甜的，适合你。”
池骋懒得理他，只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手。
这顿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着。
姜小帅安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对郭城宇过度的殷勤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隐隐带着点抗拒。
他偶尔会瞥一眼郭城宇放在桌上时不时响动的手机，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又敛去。
终于吃得差不多了，姜小帅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奶茶喝了一口。
郭城宇立刻问：“饱了吗？要不要再加点什么？甜品？”
“不用，够了。”姜小帅摇摇头，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在跟谁打电话？听着像说医院的事？”
郭城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又迅速恢复自然，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轻松。
“哦，没事，就一朋友，问咱医院怎么样。”
他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反而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姜小帅盯着他看了两秒，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奶茶杯壁。
包间里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因为这句问答，似乎又悄然绷紧了一根弦。
郭城宇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隐约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心虚和紧张。
而姜小帅的沉默，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让郭城宇感到坐立不安。
池骋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转向似乎有些走神的姜小帅，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
“小帅。”池骋开口，声音平稳，“对医院那边，接下来有什么具体打算或者期待么？”
姜小帅闻言抬起头，眼神里的些许恍惚迅速褪去，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听天由命的淡然。
“没什么特别期待。既来之，则安之吧。怎么了？”
池骋身体微微后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像是随口提起一桩生意。
“最近和我深度合作的一个公司，之前固定合作做员工年度体检的那家私立医院，股东内部出了点问题，说不干就不干了，一下子几百号人的体检没了着落。我正在物色新的合作方，想着姜医生也是业内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想法？”
姜小帅失笑，拿起奶茶喝了一口，语气带着自知之明。
“池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普通医生，看诊治病还行，这种牵涉到公司合作、批量体检的大项目，怎么想也轮不到我来有什么想法啊。”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也转向了郭城宇。
池骋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