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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班守则与渗人警告

我叫林默,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没找到正经工作,经远房表哥周明介绍,进了市立医院的太平间当守尸人。面试那天,表哥拍着我肩膀,眼神却有点飘忽:“这活儿清闲,月薪八千,就是夜里冷清,你年轻,胆子大,应该扛得住。”八千块的月薪对刚毕业、还欠着三个月房租的我来说,像根救命稻草,没多想就应下了。

太平间在医院负二层,单独隔出来的区域,墙壁是刷得发灰的水泥,地上铺着白色瓷砖,缝隙里嵌着洗不掉的暗褐色污渍,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这里阴冷得像终年没晒过太阳,哪怕是三伏天,走进去也得打个寒颤,空气里永远混着消毒水、福尔马林和一股说不清的腐味,黏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交接的老守尸人姓王,大家都叫他老王头,头发花白得像蒙了层霜,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里都像是藏着故事。他把一串沉甸甸的铜钥匙塞给我,钥匙链上挂着个褪色的桃木牌,边缘都磨圆了。接着又递来一本泛黄的牛皮笔记本,封皮上用红墨水写着“守尸人守则”,字迹洇得像凝固的血,摸上去还带着点潮意。

“第一条,”老王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磨木头,凑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衣服上混着的消毒水和老烟味,“夜里十二点到凌晨四点,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别出值班室。第二条,每小时巡一次房,记清楚每个冷藏柜的编号,少一个都要上报,但唯独——”他突然顿住,枯瘦的手指指向太平间最里面那张单独放着的铁床,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第三张床,别碰,别靠近,更别打开上面的白布。哪怕白布掉了,也别伸手去盖。”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床摆在角落,被管道的阴影罩着,像个蛰伏的怪物。白布下垂,绷得很紧,隐约能看出人形的轮廓,甚至能分辨出肩膀和腰的曲线,不像是空床。“那床上……一直有人?”我问。老王头脸色骤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拽了我一把,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拽倒:“别问!记住规矩就行!这地方邪性,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白上布满血丝,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走的时候,脚步匆匆,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走到太平间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又补了一句:“夜里巡房,别穿红色的衣服,别带镜子,听到女人哭,就哼国歌,能压一压。”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连落在值班室桌上的搪瓷缸都没拿。

我坐在值班室里,那间屋子只有几平米大,摆着一张铁架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上挂着个老式挂钟,钟摆“滴答滴答”地走,声音在寂静的负二层显得格外刺耳。我翻开那本守则,纸页已经发脆,第一条到第九条都是正常的工作流程,第十条却用红笔写得格外粗:“严禁触碰、靠近、观察第三张床,违者后果自负。”字迹力透纸背,像是写的时候用了全身的力气。

夜里十一点,我按老王头说的,提前检查了一遍太平间。冷藏柜整齐地排列着,每个柜子上都贴着编号和死者信息,编号从1到20,都登记在册,唯独第三张床,不在登记本上。它就那样孤零零地摆在角落,和周围的冷藏柜格格不入。我站在离它三米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突然,白布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很轻微,像是有人在里面翻身,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可这负二层根本没有窗户,通风口也关着,哪来的风能吹动白布?

十二点一到,值班室的挂钟“铛”地响了一声,震得我心脏猛地一跳。就在这时,太平间里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是铁床腿在瓷砖上拖动的声音,沉闷又刺耳,分明就是从第三张床的方向传来的。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像是白布被掀开了一角。我攥着手里的手电筒,手心全是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老王头的话在耳边回响,我死死咬住嘴唇,牙齿都快嵌进肉里,没敢动。

声音断断续续,时而像是有人在慢慢拖动铁床,时而像是白布被反复掀开又盖上,时而又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女人的叹息,带着浓浓的哀怨。我缩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浸湿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了。我抬头看挂钟,凌晨一点,该巡房了。

拿着手电筒,我哆哆嗦嗦地走出值班室。太平间里的灯很暗,是那种老式的白炽灯,光线昏黄,照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我的影子被拉得扭曲变形,像个怪物。我挨着冷藏柜检查,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咚、咚、咚”,像是敲在棺材上。快走到第三张床的时候,我刻意绕了个弯,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白布依旧盖得好好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可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一阵冷风突然吹过我的后颈,我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那白布突然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镯子,镯子上刻着一朵莲花,花瓣的纹路很精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幽幽的光,像是活的一样。

我吓得浑身一僵,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光线对着天花板,照得那些纵横交错的管道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厉鬼。我想捡手电筒,可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这时,那截手腕动了动,缓缓抬起,手指微微弯曲,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我再也忍不住,尖叫着转身就跑,后背撞到了冷藏柜,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可我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冲回值班室,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敢从猫眼里往外看。太平间里静悄悄的,第三张床上的白布又恢复了原样,平整地盖在上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可地上那支手电筒还亮着,光线斜斜地照在地上,提醒我刚才看到的不是梦。

我拿起老王头给的那本守则,翻到后面,发现最后几页空白纸上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恐慌中写的:“第三张床的东西会动,它在找镯子……别让它找到……血,好多血……”后面的字迹被反复涂抹,黑糊糊的一片,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床底”“骨头”的字样,像是写字的人写到一半突然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表哥周明来接我,他看到我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昨晚咋了?跟丢了魂似的。”我把夜里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他,他皱着眉,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沉默了很久才说:“其实,老王头之前也提过第三张床的事,只是没细说。这床十几年了,一直摆在那儿,没人敢动。据说,十几年前,医院有个叫李婷的护士值夜班,半夜去太平间拿东西,之后就失踪了,监控只拍到她进了负二层,没拍到她出来。最后,警察在第三张床上找到了她的镯子,就是你说的那个莲花镯,人却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只莲花镯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护士……后来找到了吗?”表哥摇摇头,把烟蒂踩灭:“没,查了半年都没线索,成了悬案。从那以后,太平间就多了这条规矩,不许碰第三张床。老王头也是因为这事,吓得快神经了,才申请退休的。”

我看着太平间的门,那扇厚重的铁门像是一张怪兽的嘴,随时会把人吞进去。可一想到房租和下个月的生活费,我又犹豫了。这份工作薪水不低,要是辞了,我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么赚钱的活儿。咬了咬牙,我对表哥说:“我再干几天看看,实在不行,我再辞。”

表哥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串佛珠递给我:“这是我妈去五台山求的,你戴上,能保个平安。夜里要是有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别硬扛。”我接过佛珠,珠子冰凉,贴在手腕上,稍微安心了点。只是我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更恐怖、更诡异的事,还在后面等着我。

第二章 镯子与渗血的墙

接下来的三天,夜里还算平静,第三张床没再出现异常,可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那本守则上的潦草字迹总在我脑子里盘旋,“它在找镯子”,到底是谁在找?找镯子做什么?手腕上的佛珠被我盘得发亮,可每次走到太平间,还是会忍不住浑身发毛。

周五晚上,医院送来一具女尸,二十多岁,车祸去世,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被白布裹着。我按照流程登记编号,死者信息栏里写着“无名女尸”,没有家属联系电话,也没有身份证号。把她推进冷藏柜的时候,白布不小心滑落,露出了她的手,我无意间瞥见她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位置在指节处,长度不到一厘米,和我小时候不小心被菜刀割到的疤痕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伸手把白布掀开了一点,想看清楚她的脸。当那张脸映入眼帘时,我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那是苏晴!我初中时的同桌苏晴!苏晴在初三那年失踪了,也是在夜里,说是放学路上被人拐走,警察查了很久都没找到,至今杳无音信。我盯着尸体的脸,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很长,鼻子和嘴巴的轮廓和记忆里的苏晴丝毫不差,就连左边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都长得一模一样。

我吓得手一抖,白布掉在地上,尸体的脸完全暴露在我面前。就在这时,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像是在笑,弧度很淡,却看得我头皮发麻。我猛地回过神,赶紧把白布盖回去,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到了身后的冷藏柜,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谁?!”我大喊一声,太平间里只有我的回声,空荡荡的,显得格外诡异。我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具“无名女尸”的冷藏柜,心里翻江倒海。难道是我认错了?可那疤痕,那张脸,明明就是苏晴。我拿出手机,翻出初中毕业照,照片上的苏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笑容灿烂,和眼前的尸体比对,五官、痣的位置,甚至连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都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太平间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滋啦”一声,然后彻底灭了。应急灯“嗡”地亮了起来,发出幽幽的绿光,照得整个房间阴森森的,冷藏柜的金属门反射着绿光,像是一个个鬼脸。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刚要往值班室走,就听到第三张床的方向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水滴落在瓷砖上,清晰又规律。

我犹豫了一下,好奇心压过了恐惧。这几天太平间都很安静,难道是第三张床又出事了?我握着手机,朝着第三张床慢慢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离床还有两米远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床腿往下流,滴在瓷砖上,发出刚才听到的“滴答”声。那液体很粘稠,像是稀释过的血。

我用手机照向床底,赫然看到那滩液体是从床板的缝隙里渗出来的,顺着床腿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的液体还在慢慢增多,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别碰第三张床”,老王头的话在耳边响起,我赶紧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那滩液体。液体沾在鞋底,滑腻腻的,发出“吧嗒”的声音。我低头看了一眼,鞋底的液体竟然顺着纹路,慢慢汇聚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和那天看到的镯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就撞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抬头一看,是那具“苏晴”的尸体!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冷藏柜里出来了,就站在我面前,脸上的白布掉在地上,眼睛依旧闭着,可身体却直挺挺地立着,像个提线木偶。她的双手自然下垂,手指微微弯曲,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

我吓得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银色的镯子——正是那天在第三张床上看到的那只莲花镯!镯子冰凉,紧紧地贴在我的手腕上,像是长在了肉里,我想把它摘下来,可不管怎么用力,它都纹丝不动,反而越箍越紧,勒得我手腕生疼,皮肤都红了。

“把镯子还给我……”突然,尸体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铁门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她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珠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腕。我吓得瘫坐在地上,手机掉在一旁,手电筒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她一步步朝我走来,腐烂的手指快要碰到我的脸,我能看到她指甲缝里的黑泥和凝固的血痂。

就在这时,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太平间的死寂,像是一道救命符。尸体猛地停住,像是被铃声吓到,身体晃了晃,然后转身飘回了冷藏柜,“哐当”一声,冷藏柜的门自己关上了。我趁机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进值班室,拿起电话,手还在不停地发抖。

“林默,你没事吧?刚才医院监控看到太平间的灯灭了,冷藏柜的门还自己开了,你那边还好吗?”电话里传来表哥的声音,带着焦急。“我没事……”我喘着气,声音发抖,“表哥,太平间里的尸体……自己从冷藏柜里出来了,还有我手腕上的镯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戴上了,摘不下来!”

表哥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严肃:“你别慌,我现在过去。对了,不管发生什么,别摘那镯子,说不定它能保护你。还有,别挂电话,跟我保持联系。”挂了电话前,他又补了一句:“那具无名女尸,其实是今天早上在郊区的废弃工厂里发现的,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尸体保存得很完整,像是刚去世一样。法医说,她的死因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

我看着手腕上的莲花镯,镯子冰凉,贴在皮肤上,像是有生命一样,微微发烫。我走到值班室的窗边,想透透气,却发现窗户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血痕。血痕弯弯曲曲,从窗户的左上角延伸到右下角,像是一个人的轮廓,头、身体、手臂,甚至连手指的形状都隐约可见,正对着第三张床的方向。血痕还在慢慢变深,像是有新鲜的血在往外面渗。

没过多久,表哥来了,他看到我手腕上的镯子,脸色变了变:“这镯子……果然在你这儿。”他告诉我,这镯子是当年失踪的护士李婷的,李婷和苏晴是表姐妹,苏晴失踪后,李婷一直在找她,直到自己也失踪了。“李婷失踪前,曾给家里留过一封信,说找到了苏晴的线索,和一个莲花镯有关,还说医院的太平间不对劲,让家里人如果她出事,就去太平间找第三张床。”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只莲花镯子和床上的手腕。“那苏晴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表哥叹了口气:“其实,警方早就怀疑苏晴已经遇害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尸体。这次发现的无名女尸,dNA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是苏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尸体会突然出现在废弃工厂里,还保存得这么完整。”

就在这时,太平间里传来“轰隆”一声,像是墙塌了。我们赶紧跑出去,只见第三张床旁边的墙裂开了一道缝,缝有手指那么宽,里面渗出血水,顺着墙壁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小水洼。水洼里,竟然浮着半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边缘卷曲,上面是两个女孩,一个穿着护士服,一个穿着校服,手拉手站在一起,笑容灿烂。她们的手腕上,都戴着一只莲花镯,和我手上的这只一模一样。

表哥捡起照片,脸色凝重:“看来,她们的怨气被困在这太平间里了,镯子是她们怨气的牵引。林默,你现在戴着镯子,等于成了她们寻找真相的“媒介”,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

我看着手腕上越握越烫的镯子,又看了看墙上渗血的裂缝,心里又怕又乱。就在这时,那道裂缝里突然掉出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血洼里。我刚要伸手去捡,表哥一把拉住我:“别碰,血里可能有邪气。”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裹着手指把纸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是一张泛黄的病历单,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李婷”,就诊科室是精神科,就诊日期正是她失踪前一周。

病历单上的诊断结果写着“中度焦虑伴幻觉”,医生的批注里提到“患者反复声称看到太平间第三张床有‘人影’,坚称与表妹苏晴的失踪有关,情绪极不稳定,建议留院观察”。而病历单的背面,用红笔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墨迹像是没干的血:“张医生在骗大家,他夜里总去太平间,苏晴的骨头……在床底……”

“张医生?”我皱起眉,“哪个张医生?”表哥脸色沉了沉:“张磊,十几年前医院的外科医生,技术很好,但名声不怎么样,听说私生活很乱。李婷失踪后没多久,他就辞职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他顿了顿,指着病历单上的字迹,“你看这字迹,写得很仓促,像是怕被人发现。李婷当时肯定是发现了张磊的秘密,才被他灭口的。”

我想起那具“苏晴”的尸体,想起她睁开的白眼和嘶哑的声音,浑身一阵发冷。如果苏晴的骨头在第三张床底,那白天送来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苏晴的怨气附在了那具无名女尸上,想借尸还魂找张磊报仇?

夜里十一点,表哥因为医院还有事,叮嘱我锁好门别乱跑后就走了。我坐在值班室里,手里攥着那张病历单,眼睛盯着太平间的门,总觉得里面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很快就到了十二点。

就在挂钟敲响的瞬间,太平间里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砸墙。我吓得一哆嗦,抓起桌上的手电筒,刚要起身,就听到第三张床的方向传来“沙沙”的响动——是白布被拖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哭声传了过来,断断续续,带着浓浓的哀怨,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的骨头……好冷……”

我想起老王头说的“听到女人哭就哼国歌”,赶紧哆嗦着哼起来,可声音太小,根本压不住那哭声。哭声越来越近,像是飘到了值班室门口。我从猫眼里往外看,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贴在门上,是个女人的轮廓,长发披散,垂到肩膀,正对着猫眼“看”。

我吓得赶紧后退,后背撞到了桌子,桌上的水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就在这时,值班室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撞了一下,像是外面有人在用力推。我死死顶住门,手心全是汗,心里默念着佛珠,可手腕上的莲花镯却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开门……我要找镯子……”门外的女人低声说,声音就在耳边,像是趴在门缝上说话。我咬着牙,不敢出声,突然想起表哥说的“镯子能保护我”,赶紧把戴镯子的手贴在门上。就在镯子碰到门板的瞬间,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影子瞬间消失,哭声也停了。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过了很久才敢从猫眼里往外看。太平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闪烁。我拿起手机,想给表哥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血痕,像是有人用手指在上面划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太平间的门把手上沾着几根长发,黑色的,很长,不像是医院里护士的短发。第三张床旁边的墙上,裂缝更大了,血水流了一地,在地上汇成了一个莲花的形状,和镯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我鼓起勇气走到床边,蹲下身,用手电筒照着床底——床底的灰尘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袋子,被灰尘盖着,露出一个角。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把袋子拉出来时,表哥来了,他看到地上的血水和莲花形状,脸色大变:“这是怨气凝聚的迹象,再拖下去,恐怕会出大事。我们必须把床底的东西挖出来,弄清楚真相,才能化解她们的怨气。”

我们一起用力,把第三张床挪到一边,床底的地面上,有一块松动的瓷砖,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表哥用撬棍把瓷砖撬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黑色的防水袋,正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个。袋子很重,我们一起把它抬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堆白骨,骨头很小,像是个孩子的,手腕处还套着一只小小的莲花镯,锈迹斑斑,和我手上的这只款式一样,只是更小,显然是给小孩子戴的。

“这是苏晴的骨头!”表哥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失踪的时候才十三岁,骨头这么小,符合年龄。张磊当年肯定是把她杀了,然后把骨头藏在这里,对外谎称她失踪了。”

就在这时,太平间里的灯突然开始疯狂闪烁,应急灯也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我手里的手电筒突然亮了起来,光线直射向冷藏柜的方向——那具“苏晴”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就站在冷藏柜旁边,眼睛圆睁,白色的眼珠盯着我们手里的白骨袋,嘴角裂开,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

“把骨头还给我……”她嘶吼着,朝着我们扑过来,速度很快,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我和表哥赶紧后退,手里还攥着白骨袋。就在尸体快要碰到我们的时候,我手腕上的莲花镯突然发出一道金光,金光照射在尸体身上,尸体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露出里面的白骨。

“快,把骨头装起来,我们去报警!”表哥大喊一声,我们赶紧把白骨装进袋子里,抱着袋子跑出太平间,锁上大门,才松了口气。

警方接到报案后,很快就来了,他们对太平间进行了勘察,提取了墙上的血水和白骨样本。根据dNA比对结果,确认白骨就是苏晴的,而墙上的血水,竟然是李婷的血迹——法医说,血迹里含有大量的恐惧激素,说明李婷当年死的时候,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警方开始全力追查张磊的下落,根据医院的老员工提供的线索,张磊辞职后去了邻市,开了一家私人诊所。我们和警察一起赶过去,却发现诊所已经关门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张磊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女孩穿着校服,正是苏晴,她的手腕上戴着那只小小的莲花镯,脸上没有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照片的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她们永远也别想找到我。”

第三章 床底的白骨与诡异的哭声

从邻市回来后,我和表哥都心事重重。张磊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线索,而太平间里的怪事,却越来越频繁。

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第三张床的方向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骨头敲床板。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血水流得更多了,有时候还会从裂缝里掉出几根头发,黑色的,很长,像是李婷的。冷藏柜里的尸体也开始不安分,时不时会自己打开门,尸体的手伸出柜子,像是要抓住什么。

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都吓坏了,没人敢靠近负二层。院长找我和表哥谈话,说要把太平间封了,让我们尽快把里面的尸体转移走。我们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再拖下去,恐怕会有更多人遭殃。

转移尸体的那天,天气阴沉,下着小雨,像是在为苏晴和李婷哀悼。我们请了几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帮忙,他们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小心翼翼地走进太平间。可刚进门,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住了——地上积满了血水,墙上的血痕已经连成了片,像一张蜘蛛网,把整个太平间都笼罩在里面。第三张床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白色的护士服,上面沾着血,领口处绣着一个“婷”字,正是李婷当年穿的护士服。

“赶紧搬,别耽误时间。”表哥对工作人员说。工作人员们硬着头皮,开始搬运冷藏柜里的尸体。可就在他们搬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太平间里的灯突然灭了,应急灯也不亮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啊!”一声惨叫传来,是一个工作人员的声音。我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只见那个工作人员被一道白色的影子掐住了脖子,影子穿着护士服,长发披散,正是李婷的鬼魂!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流着血,嘴角上扬,像是在笑。

“放开他!”我大喊一声,朝着李婷的鬼魂冲过去。表哥也跟着冲了过来,我们一起用力,想把李婷的手掰开。可李婷的力气很大,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工作人员的脸色越来越紫,眼看就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莲花镯突然发烫,发出一道强烈的金光。金光照射在李婷的鬼魂身上,李婷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身体开始冒烟,慢慢变得透明。“我要找张磊……我要为苏晴报仇……”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那个工作人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我们不敢耽误,赶紧把剩下的尸体搬完,然后关上太平间的门,贴上了封条。可我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张磊还没找到,李婷和苏晴的怨气就不会消散。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客厅里站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着护士服,一个穿着校服,正是李婷和苏晴。她们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们……想干什么?”我吓得后退了一步。李婷开口了,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悲伤:“林默,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了苏晴的骨头,还了我们一半的公道。可是,张磊还没找到,他还在逍遥法外,我们的怨气散不了。”

苏晴也点了点头,声音稚嫩,却带着浓浓的恨意:“他把我骗到太平间,说要给我糖吃,然后就把我杀了……我好怕……我想让他偿命。”

我看着她们,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同情。“我会帮你们找到张磊的,”我说,“警察已经在全力追查了,一定会找到他的。”

李婷和苏晴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我们会帮你的,”李婷说,“只要你带着镯子,我们就能感应到张磊的位置。明天早上,你去医院的档案室,那里有张磊当年的病历记录,里面有他的老家地址。”

说完,她们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中。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她们找到张磊,还她们一个公道。

第二天早上,我和表哥一起去了医院的档案室。档案室里堆满了旧文件,灰尘飞扬。我们按照李婷说的,找到了张磊当年的病历记录,里面果然有他的老家地址——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我们和警察一起赶去那个小山村,村子里很偏僻,路很难走。村民们说,张磊确实回来过,就在半年前,他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了一遍,然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很少出门。

我们来到张磊的家,房子很大,院子里种着很多花,看起来很温馨,可里面却阴森森的。警察踹开大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们仔细搜查,在卧室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很多女孩的饰品,有项链、手链、耳环,还有三只莲花镯——正是李婷、苏晴和我手上的那只!

“这些都是他害人的证据!”警察愤怒地说。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敲门。我们赶紧跑出去,只见张磊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他大喊着,转身就跑。我们赶紧追上去,张磊跑得很快,可就在他跑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他的身体开始发抖,眼睛圆睁,看着前方,像是看到了李婷和苏晴的鬼魂。

“你们别找我……不是我杀的你们……”他语无伦次地说。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李婷和苏晴的鬼魂出现在张磊面前,她们的脸色苍白,眼睛里流着血,朝着张磊扑过去。张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抽搐,没过多久就没了呼吸。

警察检查了张磊的尸体,发现他是吓死的,脸上还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李婷和苏晴的鬼魂看着张磊的尸体,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第四章 怨气的爆发与真相的代价

张磊死后,李婷和苏晴的怨气终于消散了。太平间里的怪事也停止了,墙上的血痕慢慢消失,第三张床也不再有异常。医院把负二层重新装修了一遍,改成了仓库,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太平间里的那些恐怖往事。

我辞掉了守尸人的工作,找了一份普通的文员工作,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可我永远忘不了在太平间的那段日子,忘不了李婷和苏晴的眼泪,忘不了那张渗血的墙和床底的白骨。有时候,我会梦到太平间,梦到第三张床,梦到李婷和苏晴朝着我微笑。

我把那只莲花镯取了下来,和苏晴的骨头一起埋在了她的坟墓里。埋镯子的时候,风很大,纸灰在空中飞舞,像是两只蝴蝶,慢慢飘向远方。我仿佛看到李婷和苏晴站在不远处,朝着我挥手,然后慢慢消失在阳光里。

后来,我把这段经历写成了笔记,取名《守尸人笔记:别碰停尸间第三张床》。有人问我,写这些不怕吗?我说,怕,但我更想让大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着被揭开;总有一些冤屈,等待着被洗刷。而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那个揭开秘密、洗刷冤屈的人,只要我们有勇气,有良知。

只是,我没想到,真相的代价,竟然这么大。张磊死了,李婷和苏晴的怨气消散了,可那些被张磊伤害过的女孩,她们的痛苦却永远留在了亲人的心里。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有人能早点发现张磊的真面目,如果李婷没有被灭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发生?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黑暗吧。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伤害别人,甚至草菅人命。可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就像李婷和苏晴,她们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真相,让凶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现在,每当我路过市立医院,都会忍不住看向负二层的方向。那里曾经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见证正义的地方。我知道,李婷和苏晴已经安息了,她们会在另一个世界,过上幸福的生活,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而我,也会带着这段记忆,好好地生活下去。因为我知道,只要心中有正义,有良知,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恐惧,都能勇敢地面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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