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宅与尘封的钥匙
雨丝像缝补天空的银线,斜斜地织在青灰色的瓦檐上。林墨站在“静园”的朱漆大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黄铜钥匙,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进心里。这是外婆去世后第三周,律师把钥匙交到她手上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老太太临终前反复叮嘱,一定要让你亲自回来看看阁楼。”
老宅藏在城市边缘的巷弄深处,墙缝里钻出的青苔漫过半扇门扉,门环上的铜绿在雨雾中泛着幽光。林墨推开门,铁锈摩擦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灰尘在穿堂风里打着旋,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有人吗?”她扬声喊道,声音撞在斑驳的墙壁上,碎成零星的回音。
客厅里摆着一套暗红色的实木家具,桌角的雕花积着厚厚的灰,仿佛随时会剥落下来。墙上挂着的老照片蒙着水汽,相框里的人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像是能穿透时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林墨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楼梯口那道深棕色的木门上——那就是通往阁楼的入口,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黄铜锁,锁身刻着细密的花纹,和她口袋里的钥匙严丝合缝。
“吱呀——”
身后突然传来木板摩擦的轻响,林墨猛地回头,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老式挂钟的摆锤在左右摇晃,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她攥紧口袋里的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楼梯扶手积着的灰尘上,赫然印着半个模糊的脚印,像是有人刚刚从楼上下来。
“谁在那里?”林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挂钟突然停了,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雨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林墨盯着那半个脚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明明记得刚进门时,楼梯上干干净净,绝没有什么脚印。
“也许是风吹的吧。”她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幻觉。
走上楼梯时,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发慌。阁楼的木门比想象中沉重,林墨将钥匙插进锁孔,铜屑随着转动簌簌落下,“咔哒”一声轻响后,锁舌弹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门后是陡峭的木梯,梯级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蛛网。林墨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劈开一条通路,阁楼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木箱,墙角结着大片的霉斑,在光线里泛着诡异的绿光。
“外婆为什么要让我来看这里?”她一边嘀咕,一边踩着木梯往上爬,木板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阁楼的地板是深色的实木,踩上去会发出空洞的回响。林墨的手电筒扫过那些蒙着白布的家具,突然在角落里瞥见一抹亮眼的红色。她走过去掀开白布,露出一个雕花的红木梳妆台,镜面蒙着灰,却依然能映出模糊的人影。当她伸手去擦镜面时,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冰凉的水渍,像是有人刚刚在这里哭过。
“啪嗒。”
梳妆台上的铜制胭脂盒突然自己打开了,林墨吓得后退半步,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照在墙壁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稳住光束,发现胭脂盒里空空如也,只有盒底刻着一个模糊的“婉”字。
这是外婆的名字。林墨的心沉了下去,外婆生前从未提过这个梳妆台,更没说过阁楼里藏着什么秘密。她蹲下身查看那些木箱,最上面的箱子没有上锁,打开时灰尘呛得她眯起眼睛,里面整齐地叠着几件老式旗袍,绸缎在黑暗中泛着温润的光泽,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
林墨拿起一件宝蓝色的旗袍,布料意外地柔软,仿佛经常被人摩挲。她展开旗袍时,一枚银质的发簪从衣襟里滑落,“叮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发簪的形状是一只展翅的蝴蝶,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其中一颗已经松动,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就在她弯腰去捡发簪的瞬间,阁楼的木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林墨猛地站起身,手电筒的光束直指门口,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门缝里渗出的微光勾勒出门框的形状。她冲过去拉门,却发现门把无论如何也转不动,刚才还好好的门锁,不知何时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喂!有人吗?开门!”她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在狭小的阁楼里回荡。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声,以及墙壁里传来的、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墙缝里蠕动。林墨后背发凉,她转身将手电筒扫过阁楼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蒙着白布的家具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墙角的霉斑仿佛活了过来,正一点点向她蔓延。
突然,梳妆台上的镜面闪过一道人影,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林墨握紧手电筒,一步步挪到梳妆台前,深吸一口气后擦去镜面上的灰尘——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还有她身后,一个穿着宝蓝色旗袍的模糊身影,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第二章:镜中魅影
林墨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镜面里的人影一动不动,旗袍的衣角却在无风自动,像是水波般轻轻荡漾。
“谁……谁在那里?”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照亮了身后空荡荡的阁楼。
没有人回答,只有墙壁里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指甲在木板上抓挠。林墨猛地回头,身后除了堆积的木箱,什么都没有,但当她转回头时,镜中的人影已经抬起头,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林墨尖叫一声,手电筒脱手而出,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光束最后停留在墙角的霉斑上,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嘴角似乎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阁楼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划破夜空,照亮那些蒙着白布的家具,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林墨摸索着想要捡回手机,手指却触到一片冰凉的布料——是那件宝蓝色的旗袍,不知何时被扔在了地上。
她吓得缩回手,后背重重撞在梳妆台的抽屉上,抽屉“啪”地一声弹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借着闪电的光芒,林墨看清那是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几张老照片。
“哗啦啦——”
信纸突然被风吹得翻动起来,像是有人在急切地翻阅。林墨捂住嘴,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她明明感觉不到风,窗户也是关着的。闪电再次亮起时,她看见最上面的那张信纸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三月初七,雨,他又来催了……”
字迹突然变得潦草,最后几个字被墨水晕染开来,像是滴落在纸上的泪痕。林墨的心跳得更快了,她隐约记得外婆说过,外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婆守寡多年,从未提过什么“他”。
“吱呀——”
通往阁楼的木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人正在外面开锁。林墨屏住呼吸,蜷缩在梳妆台旁,握紧了地上的银质发簪——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木门缓缓推开,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进来,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人在吗?我是隔壁的张婆婆。”
林墨松了口气,几乎要瘫软在地。她扶着梳妆台站起来,声音还有些发颤:“张婆婆?我是林墨,外婆的外孙女。”
一个佝偻的身影走进阁楼,手里拿着一盏老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张婆婆穿着深色的对襟布衫,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看见林墨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原来是小林啊,”张婆婆放下煤油灯,叹了口气,“你外婆走的事,我听说了,唉,这老房子啊,就怕没人住。”
林墨看着她熟练地找到火柴点亮灯芯,疑惑地问:“张婆婆,您怎么会来?”
“刚才听见这边有动静,”张婆婆往炉膛里添了块炭,火光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晚上不太平,我想着你一个小姑娘家,别出什么事。”
她的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信纸,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将信纸一张张捡起来:“这些东西怎么都扔出来了?你外婆生前最宝贝这些旧物件了。”
林墨注意到,张婆婆捡起那张写着“三月初七”的信纸时,手指明显顿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将信纸叠好放进抽屉。
“张婆婆,您认识我外婆年轻时的样子吗?”林墨忍不住问,“我刚才在镜子里好像看到……”
“镜子?”张婆婆打断她,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小林,这阁楼里的镜子不能乱看,尤其是晚上。”
煤油灯的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昏黄的灯光下,张婆婆的皱纹显得格外深刻,像是刀刻斧凿一般。林墨看着她将梳妆台的抽屉锁好,钥匙串在她手腕上的红绳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为什么不能看?”林墨追问。
张婆婆沉默了片刻,往煤油灯里添了些油,才缓缓开口:“这镜子是你外婆的陪嫁,当年你外公走后,她就把镜子锁在阁楼里,说里面住着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三十年前的一个雨夜,你外婆在阁楼里哭了一整夜,第二天就大病一场,醒来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再上阁楼了。后来我才听说,那天晚上,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你外公的影子。”
林墨的后背泛起寒意,她想起刚才镜中那个穿旗袍的人影,难道和外公有关?
“我外公是怎么去世的?”她问道,外婆从来不愿提及外公的事,只说他走得早。
张婆婆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往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外公不是生病去世的,是……是从这阁楼的窗户跳下去的。”
林墨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阁楼那扇紧闭的木窗,窗纸已经泛黄,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随时会被吹破。
“为什么?”她颤声问。
“不知道,”张婆婆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有人听见阁楼里传来争吵声,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等邻居们赶过来时,你外公已经躺在楼下的石板路上了,身体都凉透了。”
煤油灯突然暗了下去,灯芯周围结了一圈灯花,阁楼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林墨看见张婆婆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不好,该走了。”张婆婆突然站起身,抓起煤油灯就往门口走,“小林,今晚别在这儿住,这房子……不对劲。”
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墨,眼神复杂地说:“记住,别碰梳妆台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信纸,更别在夜里看那面镜子。”
张婆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阁楼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煤油灯的光晕在地板上跳动。林墨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木窗。
雨夜的冷风灌了进来,带着泥土的腥气。楼下的石板路在路灯下泛着水光,林墨低头看去,石板路中央有一块深色的印记,形状像是一个人形,即使被雨水冲刷了三十年,依然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梳妆台抽屉“咔哒”一声轻响,林墨猛地回头,只见抽屉不知何时又弹开了,那张写着“三月初七”的信纸正飘落在地,在风中轻轻翻动,仿佛在向她发出无声的召唤。
第三章:尘封的信件
林墨盯着那张飘落的信纸,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阁楼里明明没有风,信纸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缓缓展开在地板上。她深吸一口气,捡起信纸,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
“三月初七,雨。他又来催了,说如果我再不把东西交出来,就要对阿杰下手。阿杰才三岁,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凌乱,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像是滴落在纸上的泪渍。林墨的手指微微颤抖,阿杰是她从未见过的舅舅,外婆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难道舅舅的死另有隐情?
她重新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除了一叠信纸,还有一个暗红色的笔记本,封面上烫着金色的花纹,已经有些斑驳。林墨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婉君日记”四个字,娟秀的字迹和信纸上的如出一辙——这是外婆的日记。
煤油灯的光晕在纸页上跳动,林墨的目光落在1985年3月7日的那一页:
“今天他又来了,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巷口的槐树下,像个索命的鬼。他说如果我不把‘那个东西’交给他,阿杰就活不过这个月。我该怎么办?那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不能交出去……”
日记里的“他”和信纸上的“他”显然是同一个人,而那个神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林墨继续往下翻,后面的几页都被撕掉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边,像是被人匆忙扯掉的。
“沙沙——”
身后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林墨猛地回头,只见最上面的那个木箱盖子不知何时打开了,里面的旗袍散落出来,宝蓝色的绸缎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走过去想把箱子盖好,手指却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林墨将旗袍拨开,发现箱子底部藏着一个黄铜盒子,盒子上了锁,锁孔的形状和她口袋里的钥匙很像,但比钥匙要大一些。
“难道外婆还有另一把钥匙?”她喃喃自语,将铜盒拿出来放在桌上,盒子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和锁身一样的花纹,只是更加细密复杂。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林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婆婆已经走了,这栋老宅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她握紧铜盒,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挂钟重新开始走动的“滴答”声,还有一种奇怪的、黏腻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光着脚在地板上行走。
“谁在下面?”林墨壮着胆子喊道。
摩擦声停了,过了几秒,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林啊,是我,张婆婆。刚才不小心把药罐子打翻了。”
林墨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木板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脏上。客厅里,张婆婆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煤油灯放在桌角,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张婆婆,您怎么又回来了?”林墨走到她身边,注意到地上除了碎片,还有一滩深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中药味。
“忘了把这个给你了,”张婆婆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这是你外婆生前常喝的安神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泡一杯,能踏实点。”
林墨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张婆婆的手,冰凉得像是没有温度。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张婆婆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谢谢您,张婆婆。”林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早点休息吧,”张婆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记住我的话,别在阁楼待太晚。”
张婆婆离开后,林墨将碎片收拾干净,客厅里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她泡了一杯安神茶,茶叶在热水中舒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喝下去后,心里的不安确实减轻了一些。
回到阁楼时,煤油灯的灯芯已经快要燃尽,光晕变得微弱而摇曳。林墨将铜盒放在桌上,仔细研究上面的锁,突然发现锁身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杰”字——是舅舅的名字!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难道这个铜盒和舅舅有关?林墨翻遍了阁楼的每个角落,希望能找到另一把钥匙,却一无所获。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手指无意间触到发簪上那颗松动的珍珠,珍珠竟然应手而落,露出一个细小的钥匙孔。
林墨愣住了,她将发簪倒过来,发现蝴蝶翅膀的根部可以旋转,旋转到特定角度后,竟然弹出一个细小的铜制钥匙头,大小刚好能插进铜盒的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铜盒打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照片,还有一张折叠的地图,地图上用红笔圈着一个地方——城外的云栖山公墓。
照片上是年轻的外婆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中山装,面容俊朗,眼神温柔地看着外婆。林墨从未见过外公的照片,这难道就是外公?
第四章:公墓疑云
照片里的男人眉眼间和林墨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温和的眼睛,让她莫名觉得亲切。可当她翻到背面时,心脏猛地一缩——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1984年冬,赠婉君,沈文轩。”
沈文轩?外婆从未提过这个名字。林墨一直以为外公姓林,和妈妈同姓,可这张照片分明推翻了她的认知。她拿起另一张照片,画面里是外婆抱着一个婴儿,背景是老宅的客厅,墙上的挂历显示着1985年2月——那应该是舅舅阿杰。
婴儿被裹在红色的襁褓里,小脸皱巴巴的,外婆低头看着他,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可当林墨放大照片细节时,却发现外婆的手腕上缠着一圈深色的布条,像是刚受过伤。
地图上被红笔圈住的位置标注着“云栖山公墓三区七号”,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月圆之夜,勿近。”林墨想起今天是农历十三,再过两天就是月圆。外婆特意在地图上做标记,难道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滴答、滴答。”阁楼的木梯突然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正一步步往上爬。林墨慌忙将照片和地图塞进铜盒,刚合上盖子,楼梯口就探进来一个脑袋——是张婆婆。
“小林,这么晚了还没睡?”张婆婆的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突兀,煤油灯的光晕照在她脸上,皱纹里仿佛藏着阴影。
林墨强装镇定:“睡不着,整理一下外婆的东西。张婆婆,您怎么又上来了?”
“听见楼上有动静,过来看看。”张婆婆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铜盒,眼神闪烁了一下,“这盒子……是你外婆的?”
“嗯,刚找到的。”林墨把铜盒往怀里收了收,“里面没什么重要的,就是些旧照片。”
张婆婆突然笑了,笑声有些沙哑:“你外婆啊,就是念旧。对了,明天清明节,要不要去给你外婆上坟?我带你去云栖山,那里路熟。”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张婆婆怎么会突然提到云栖山?她不动声色地答应:“好啊,正好我也想去祭拜外婆。”
张婆婆走后,林墨抱着铜盒缩在角落,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敢合眼。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站在云栖山的墓碑前,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沈文轩之墓”五个字,而墓碑后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
第二天清晨,林墨被窗外的鸟鸣吵醒。阳光透过阁楼的气窗照进来,驱散了昨夜的阴森,那些蒙着白布的家具在光线下显得平和了许多,墙角的霉斑也褪去了诡异的颜色。
她下楼时,张婆婆已经做好了早饭,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客厅里。老式挂钟的摆锤正常摇晃,楼梯上的脚印消失无踪,仿佛昨夜的惊魂只是一场梦。
“小林,快趁热吃。”张婆婆把一碗粥推到她面前,“吃完我们就去云栖山,早点去人少。”
林墨看着碗里的小米粥,米粒沉在碗底,上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和昨晚的安神茶味道不同。她想起外婆日记里写的“他又来催了”,心里隐隐不安,却还是端起了碗。
去往云栖山的路上,张婆婆一直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林墨几次想问外公的事,都被她用话题岔开了。快到公墓时,张婆婆突然说:“小林,三区那边在修路,我们去不了,就在门口祭拜一下吧。”
林墨心里起了疑,她昨晚查过导航,三区根本没有修路。她不动声色地说:“没事张婆婆,我想去外婆的墓碑前看看,走路过去也行。”
张婆婆的脸色沉了下来:“那里阴气重,对你不好。你外婆生前最疼你,不会怪你的。”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林墨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路边,正死死地盯着她们的车。男人的脸藏在衣领阴影里,看不清样貌,但林墨莫名觉得他的眼神和梦里的人影一模一样。
“张婆婆,您看后面!”林墨惊呼道。
张婆婆猛地回头,男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声音发颤:“快……快开车,离开这里!”
林墨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出,后视镜里云栖山的轮廓越来越远,可她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跟在身后。
第五章:风衣男人
回到老宅时,客厅的门虚掩着,像是有人来过。林墨握紧方向盘上的挂件——那是她从铜盒里找到的平安符,黄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号,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我去看看。”张婆婆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踉跄。林墨紧随其后,客厅里的家具被挪动过位置,外婆的老照片掉在地上,玻璃相框裂了道缝。
“是谁干的?”林墨捡起照片,相框背面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用打印体写着:“东西在你手里,清明节前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张婆婆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是他……他来了……”
“张婆婆,您认识这个人?”林墨扶住她,注意到她的手背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瘀痕,像是被人抓过。
张婆婆摇着头,眼神涣散:“不能说……说了我们都活不成……”她挣脱林墨的手,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我得走了,这房子不能待了!”
林墨追出去时,张婆婆已经消失在巷口。她回头看向阁楼的方向,楼梯口的木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里面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视。
回到阁楼,林墨发现铜盒被打开了,照片散落在地上,那张沈文轩的照片上被划了道长长的口子,正好穿过他的心脏位置。地图上的红圈被人用墨汁涂掉,旁边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别再找了。”
她蹲下身捡照片时,发现最底下压着一张被忽略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医院门口,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和沈文轩长得很像,而他身边站着的女人,竟然和镜中穿旗袍的人影有几分相似!
照片背面写着“市一院 1983年”,林墨立刻打开手机搜索三十年前的市一院资料。泛黄的新闻页面显示,1983年市一院发生过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一名女病人在手术中离奇死亡,负责手术的医生沈文轩不久后也失踪了。
“沈文轩是医生?”林墨喃喃自语,她突然想起外婆日记里的“那个东西”,难道和这起医疗事故有关?
傍晚时分,林墨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今晚子时,老宅后院,带东西来换你舅舅的命。”
她的心脏骤然紧缩,舅舅不是早就夭折了吗?难道外婆骗了她?林墨冲到阁楼翻找日记,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找到一张泛黄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着“林小杰,1985年3月20日卒,死因:急病”。
死亡日期正好是外婆信里写的“三月初七”之后十三天。林墨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决定按照短信的要求去后院看看,她必须知道真相。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林墨抱着铜盒来到后院。月光惨白,照亮了院角的老槐树,树枝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伸出的鬼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林墨握紧平安符,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槐树下,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嘴角勾起的冷笑:“东西带来了?”
“你是谁?我舅舅还活着?”林墨的声音发颤。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月光照亮他的脸——那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的位置是空的,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她:“沈文轩的女儿,果然和你妈一样蠢。”
“你认识我妈?”林墨震惊地后退,“我外公到底是谁?这铜盒里到底是什么?”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像是破锣摩擦:“沈文轩偷走了我的研究成果,害死了你妈,还让你外婆替他背了三十年黑锅。今天,我要让你们沈家血债血偿!”
他猛地扑过来,林墨慌忙躲开,铜盒掉在地上,里面的照片散落出来。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张医院合影上,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就是这张!他偷走了我的实验数据!”
林墨趁机捡起铜盒,却发现里面多了一本红色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沈文轩实验记录”。她翻开笔记本,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谱,最后一页贴着一张婴儿的照片,背面写着:“1985年3月20日,实验成功,代号‘重生’。”
第六章:实验真相
男人扑上来抢夺笔记本,林墨死死攥着不放,两人在月光下拉扯。男人的风衣被扯掉,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那是我的心血!”男人嘶吼着,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沈文轩用我的研究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林墨被他推倒在地,笔记本掉在脚边。她看见最后一页的实验记录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病历,上面写着女病人的名字:“苏婉”——是外婆的名字!
“1983年5月,苏婉,急性白血病,实验性治疗方案……”林墨念着病历上的字,恍然大悟,“外婆是你的病人?”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眼眶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她是唯一的成功案例,却被沈文轩抢走了。他修改了实验数据,对外宣称是自己的成果,还把所有失败案例都推到我头上!”
月光下,男人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纸一样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肌肉:“我被医院开除,被当成疯子,沈文轩却成了着名医生。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在治病,是在培养……”
他的话突然变成意义不明的嘶吼,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林墨趁机捡起笔记本,却发现封面上的字迹变成了血红色,像是有血从纸里渗出来。
“快跑!”身后传来张婆婆的声音,她拄着拐杖跑来,拐杖头是个黄铜八卦,“他被怨气控制了!”
张婆婆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八卦突然发出金光,男人发出一声惨叫,被金光弹开,重重撞在槐树上。槐树剧烈摇晃,落叶纷飞,露出树干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上都钉着一枚铜钱。
“这些都是当年的受害者。”张婆婆喘着气说,“你外公沈文轩用活人做实验,失败的就埋在这棵树下,成功的……就像你外婆这样,获得了‘重生’,但也永远被怨气缠身。”
林墨看着外婆的病历,上面记录着治疗后的副作用:“情绪激动时出现人格解离,伴幻听幻视……”她终于明白,镜中穿旗袍的人影,其实是外婆被实验激发的第二人格。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的模样,四肢着地,嘴里流着黑色的涎水:“苏婉的第二人格就是用我的研究培养的,她能吸收怨气,沈文轩想让她成为自己的武器!”
他猛地扑向林墨,张婆婆将拐杖塞进她手里:“用这个砸槐树!那些铜钱是镇邪的,毁掉它们,怨气就会消散!”
林墨握紧拐杖,冲向槐树,男人在身后嘶吼着追赶。她闭着眼用尽全力砸向树干,铜钱一个个崩落,每掉落一枚,男人的惨叫就凄厉一分。当最后一枚铜钱落地时,男人的身体开始瓦解,化作黑色的烟雾消散在月光里。
槐树的叶子全部掉光,露出树干上刻着的最后一个名字:“张志强”——是张婆婆的名字!
张婆婆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也是实验失败的人,靠这棵树的怨气活了三十年,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告诉你外婆,别再被沈文轩骗了,阿杰……其实还活着。”
张婆婆消失后,林墨在槐树下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一叠 adoption papers(收养文件),显示舅舅阿杰在1985年被一户姓王的人家收养,现在住在邻市。
阁楼的镜子前,外婆的旗袍静静挂在那里,镜面清晰地映出林墨的脸,再没有其他人影。林墨翻开沈文轩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实验终有代价,我用苏婉的人格换了她的命,却永远失去了她。”
窗外的月光洒进阁楼,照亮了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盒底的“婉”字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林墨知道,外婆的秘密还没结束,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那些被尘封的过往。
第七章:舅舅的线索
第二天清晨,林墨带着收养文件驱车前往邻市。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文件上,王姓夫妇的地址清晰可见——和平路幸福小区3栋502室。她的心跳得飞快,既期待又忐忑,不知道舅舅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是否还认得外婆。
幸福小区是个老旧的居民楼,墙皮斑驳,楼道里堆着杂物。林墨站在502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敲响门铃。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头发微卷,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看见林墨时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找谁?”
“请问是王阿姨吗?我找王磊。”林墨紧张地攥着衣角,王磊是文件上舅舅的新名字。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你是……”
“我是他的外甥女,林墨。”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他穿着灰色的衬衫,举止儒雅,看见林墨时愣了一下:“你是苏婉的外孙女?”
林墨惊讶地点头,男人叹了口气:“进来吧,有些事确实该让你知道了。”
客厅里摆着简单的家具,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男孩眉眼间和沈文轩很像。王叔叔给林墨倒了杯水:“我和你王阿姨当年不能生育,是沈医生拜托我们收养阿杰的。他说苏婉身体不好,没法照顾孩子。”
“沈医生?是沈文轩吗?”林墨追问。
王阿姨擦了擦眼角:“是啊,他每年都会偷偷来看阿杰,给我们寄生活费,直到五年前突然断了联系。他说千万不能让苏婉知道阿杰还活着,否则会有危险。”
林墨拿出沈文轩的笔记本:“你们知道他在做什么实验吗?为什么外婆不能知道舅舅还活着?”
王叔叔的脸色凝重起来:“沈医生说,他研究的是能治愈绝症的方法,但触犯了禁忌,被人追杀。苏婉的病其实没治好,是靠他的实验维持生命,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失控,他怕伤害到阿杰。”
这时,卧室门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出来,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和王叔叔同款的眼镜,看见林墨时有些惊讶:“爸妈,这位是?”
“小磊,这是你外婆的外孙女,林墨。”王阿姨拉着他的手,眼眶泛红,“她来告诉你真相。”
王磊愣住了,他看着林墨手里的笔记本,突然颤抖起来:“这是……我生父的笔记?”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陈旧的音乐盒,“他每年来看我都会带这个,说等我长大了就告诉我一切。”
音乐盒打开时,响起一段悠扬的旋律,里面放着一张小照片,是沈文轩抱着婴儿时期的阿杰,背景是市一院的花园。林墨注意到照片背面写着:“1985年6月,等实验完成,我们一家团聚。”
王磊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他抛弃了我,原来他一直在保护我。”他拿出手机,“前几天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这个。”
手机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沈文轩被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推进实验室,随后发生剧烈爆炸。录像的最后,沈文轩用尽最后力气说:“告诉婉君,实验体在阁楼的墙里,毁掉它……”
第八章:墙中秘物
林墨和王磊立刻赶回老宅,阁楼的墙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王磊拿着锤子敲击墙壁,发出空洞的回响:“应该就在这里。”
随着墙壁被砸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墙洞里藏着一个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一团暗红色的肉块,上面布满了血管状的纹路,在月光下微微蠕动。
“这就是沈文轩的实验体?”林墨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涌。
王磊拿出笔记本对照:“他记录的‘怨气聚合体’,能吸收人的负面情绪,也能治愈疾病,但会反过来控制宿主。外婆的第二人格就是被它影响的。”
第九章:怨气反噬
玻璃容器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容器壁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暗红色的肉块像是拥有了生命,疯狂地撞击着玻璃。阁楼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那些蒙着白布的家具开始摇晃,墙角的霉斑迅速扩散,在地板上织成一张暗绿色的网。
“快!毁掉它!”王磊的声音带着惊慌,他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把撬棍,试图敲碎容器。可撬棍刚触碰到玻璃,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砸在墙壁上,激起一片灰尘。
肉块上浮现的人脸突然转向林墨,其中一张赫然是外婆年轻时的模样,眼眶流着黑色的泪水,嘴唇无声地开合着。林墨看懂了她的口型——“快走”。
“它在吸收怨气!”王磊指着容器旁的空气,那里隐约可见黑色的雾气正被肉块一点点吞噬,“槐树里的怨气没散干净,被它引来了!”
阁楼的木门“砰”地一声关上,门缝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后化作无数只细小的手,沿着地板向他们爬来。林墨想起张婆婆留下的黄铜八卦拐杖,慌忙从背包里翻出来,拐杖头的八卦图案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突然亮起金光。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迅速缩回门缝。但玻璃容器里的肉块却因此变得更加狂暴,“咔嚓”一声脆响,容器裂开一道缝隙,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裂缝渗出,在地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痕迹。
“沈文轩的笔记里说,它怕至亲的血脉!”王磊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血字,“用我们的血洒在上面,或许能压制它!”
林墨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瞬间,肉块突然停止了蠕动,容器上的裂痕也暂时稳定下来。王磊跟着划破手指,两人的血珠在地板上汇聚,形成一道淡红色的屏障,将玻璃容器围在中央。
肉块上的人脸露出痛苦的表情,外婆的那张脸渐渐变得清晰,她看着林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随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容器里。
“外婆……”林墨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仿佛能感觉到外婆的意识正在与肉块剥离。
就在这时,阁楼的墙壁突然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的另一侧疯狂捶打。王磊贴墙倾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楼下!那些黑雾聚集在客厅里,变成了那个风衣男人的样子!”
玻璃容器的裂缝突然扩大,暗红色的肉块猛地从裂缝中探出一根触须,直刺林墨的胸口。林墨下意识地举起黄铜拐杖,拐杖头的八卦正好撞上触须,触须发出凄厉的尖叫,迅速缩回容器。
“它想找新的宿主!”王磊将笔记本撕成碎片,点燃后扔向容器,“笔记是沈文轩用自己的血写的,或许能暂时困住它!”
燃烧的纸片落在容器上,果然让肉块安静了几分。但楼下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整栋老宅都在摇晃,楼梯扶手开始剥落木屑,仿佛随时会坍塌。
林墨看着容器里渐渐平静的肉块,突然想起铜盒里的银质蝴蝶发簪。发簪是外婆的遗物,上面或许残留着她的气息。她拔下发簪,小心翼翼地伸向容器的裂缝,当发簪的珍珠接触到暗红色液体时,液体突然沸腾起来。
“有用!”王磊惊喜地喊道,“外婆的气息能克制它!”
林墨握紧发簪,用力刺向容器的裂缝。发簪没入肉块的瞬间,阁楼里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玻璃容器彻底碎裂,肉块在银簪的作用下开始消融,化作一缕缕青烟,被墙壁的裂缝吸了进去。
楼下的撞击声戛然而止,黑色的雾气从门缝里缩回,老宅重新恢复了平静。阳光透过气窗照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狼藉,墙洞里只剩下一滩暗红色的印记,如同干涸的血迹。
第十章:最后的告别
林墨和王磊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气。阁楼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外婆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林墨捡起那支银质发簪,发簪上的珍珠不知何时变得光洁如新,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结束了吗?”王磊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看着墙洞的印记,“沈文轩的实验……终于结束了。”
林墨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旁,发现镜面不知何时变得清晰明亮,映出阁楼里的景象,却没有映出她和王磊的身影。镜中,外婆穿着宝蓝色的旗袍,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外婆!”林墨扑到镜子前,手指抚过镜面,冰凉的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外婆的温度。
镜中的外婆缓缓回头,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阴翳:“墨墨,阿杰,外婆对不起你们。”她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带着淡淡的回响,“当年我为了活下去,同意了文轩的实验,却没想到会被怨气控制……”
“那些信和日记……”林墨哽咽着问,“那个催你交东西的人,就是张志强?”
外婆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他是文轩的助手,实验失败后被怨气缠身,一直想抢走实验体报复。文轩为了保护我和阿杰,假装把我控制住,让我躲在阁楼里,自己却引开了张志强……”
王磊的眼泪掉了下来:“爸他……是为了保护我们?”
“是我对不起他。”外婆的身影在镜中渐渐变得透明,“我被第二人格控制时,亲手撕毁了他留下的线索,还差点伤害你……阿杰,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外婆,我们不怪你。”林墨握紧发簪,“是你一直守护着我们,对不对?阁楼里的脚步声,锁好的木门,都是你在保护我们?”
外婆笑了,笑容温暖而慈祥:“我被困在镜子里三十年,看着你妈长大,看着你出生,却不能靠近。文轩说,只有等实验体被彻底销毁,我的意识才能解脱……”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镜面上开始凝结水汽:“墨墨,好好活着,别像外婆这样被执念困住。这栋老宅……该拆了。”
镜面突然泛起水波,外婆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光中。当光点散去时,镜子恢复了正常,清晰地映出林墨和王磊泛红的眼睛。
阁楼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阳光顺着楼梯洒上来,照亮了通往楼下的路。林墨和王磊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
他们在老宅待了最后一天,整理外婆的遗物时,在梳妆台的抽屉深处找到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年轻的外婆抱着婴儿,外公沈文轩站在她身边,两人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背景是盛开的槐花树。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愿我的家人,永远被阳光照耀。”
离开老宅时,林墨回头望了一眼阁楼的气窗,那里仿佛有一道温柔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将银质发簪和黄铜八卦拐杖放进背包,这些是外婆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也是最珍贵的念想。
王磊要带林墨去见他的养父母,林墨笑着答应了。车子驶离巷弄时,林墨看见巷口的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婆婆拄着拐杖,冲她挥手微笑,身影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后视镜里,老宅的朱漆大门缓缓关上,将那些尘封的秘密和阴森的过往都锁在了门后。林墨知道,外婆终于得到了解脱,而她和舅舅,将带着外婆的爱和期望,好好地活下去。
雨过天晴,阳光洒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仿佛在洗涤所有的阴霾。阁楼里的秘密已经揭开,而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