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寂静的走廊尽头弥漫,元菱轩的指节扣着苏槐叙的腰。
他垂眼盯着怀中人泛红的耳尖:“苏槐叙,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没有脾气,没有骨气?”
苏槐叙的后背抵着冰凉的窗沿,半个身子悬在窗外,却没让他半分服软。
他抬手推了推元菱轩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散漫与不耐:“放我下来。”
“不放。”元菱轩的回应斩钉截铁,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你敢再动一下试试?”
苏槐叙偏头看向楼下昏黄的路灯,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窗沿的灰尘,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元菱轩,我坐在这里,你要是不抱我——”
他顿了顿,余光瞥见对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我现在就能下去。”
“你想干嘛?”
“不是我想干嘛。”
元菱轩的指尖突然抵上苏槐叙的口袋,“我要红本本。”
苏槐叙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伸手从内袋里摸出个红色小本,轻飘飘地拍在元菱轩掌心。
“喽,给你。上周刚补的驾照,最新的。”
元菱轩低头看着那本印着“机动车驾驶证”的本子,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他将本子狠狠塞回苏槐叙口袋,指腹用力掐了掐对方的腰侧,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火气:“苏槐叙,我要的不是这个。”
苏槐叙被掐得闷哼一声,抬眼时眼底终于多了几分认真,慢悠悠地开口:“那你要哪个?民政局发的那个,我上周好像……也补了一本。”
元菱轩听见苏槐叙漫不经心的话,喉间突然溢出一声低哑的喟叹:“啊,苏槐叙……”
苏槐叙已经从窗沿上挣出小半身子,夜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又没睡你,又不是你男朋友,凭什么跟你做承诺?更没义务对你负责。”
“渣男。”
元菱轩的声音骤然发紧,两个字咬得又重又狠,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苏槐叙却只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甚至还轻轻“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故意的挑衅:“是哦,你才知道?”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元菱轩紧绷的神经。他猛地扣住苏槐叙的后颈,不顾对方的挣扎,低头狠狠吻了上去。唇齿相触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槐叙身体的僵硬,可心底的慌乱让他舍不得松开。
然而下一秒,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手背上。
元菱轩猛地回神,抬眼就撞进苏槐叙泛红的眼眶里——苏槐叙没躲,也没骂,就那样睁着眼,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接一滴,砸得他心口发疼。
所有的力气瞬间从元菱轩身体里抽离。他松开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里满是无措:“我……”
苏槐叙抬手抹了把眼泪,眼底的水汽还没散,语气却冷得像冰。
他站稳身子,盯着元菱轩,一字一句地说:“跪下。”
元菱轩几乎没有犹豫,膝盖“咚”地一声砸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地砖上。
他抬头望着苏槐叙,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慌乱,却乖乖维持着下跪的姿势,连脊梁都绷得笔直。
苏槐叙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冷意散了些,嘴角却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声音放得轻软:“小媳妇儿。”
元菱轩的耳尖瞬间红透,却没反驳,只是低低应了声:“嗯。”
那声回应裹着几分委屈,又藏着几分心甘情愿,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苏槐叙弯了弯眼,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的指尖顿了顿,语气瞬间沉了下来:“走了,还发着高烧,再跪下去该烧糊涂了。”
元菱轩却没动,反而往前挪了挪,仰头望着苏槐叙:“不起。你要是给点福利,我就起来。”
他说着,还悄悄往苏槐叙的手边凑了凑,期待着一点回应。
苏槐叙看着他这副得寸进尺的样子,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下一秒却抬手,“啪”地一声轻响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力道不重,却带着明显的警告。“福利没有,巴掌要么?”他说完,转身就往病房的方向走,脚步没停半分。
元菱轩捂着后脑勺,看着他的背影,又气又无奈地低叹一声:“又玩我……”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赶紧爬起来,快步跟上苏槐叙的脚步,生怕把人跟丢了。
元菱轩刚踏进病房门,还没来得及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就从沙发那边飘了过来。
屈望榭翘着二郎腿,指尖转着个苹果,眼神扫过他泛红的耳尖,笑得格外欠揍:“哟,小媳妇儿这是从哪儿回来?跟苏大明星约会,舍得回来看我们了?”
“屈望榭!”
元菱轩的脸瞬间涨红,随手抓起桌上的病历本就朝他扔过去,“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换个正常点的外号,比如……比如元少也行!”
他说着,又觉得“元少”这称呼在发小面前太装,声音不自觉弱了半截,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退让。
屈望榭轻松躲过飞来的病历本,指尖在苹果上划了道圈:“不行。”
他抬眼看向元菱轩,“当初是谁追苏槐叙追得像只黏人精,被我们撞见还嘴硬说‘只是朋友’?现在‘小媳妇儿’这称呼,多配你啊。”
元菱轩被戳中旧事,耳尖红得更厉害,干脆不再跟他纠结外号的事,转身走到病床边,目光落在沉睡的宫翊修身上,语气瞬间沉了下来。
“别闹了,宫翊修怎么样了?早上来的时候还没醒,现在情况好点没?”
提到正事,屈望榭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元菱轩身边,声音放得轻了些。
“放心,宋兰斋一直在这儿盯着。刚才量了体温,已经稳住了,呼吸也比早上平稳,他说按这情况,应该晚上就能醒。”
他顿了顿,拍了拍元菱轩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翊修那身子骨,没那么脆弱。”
元菱轩盯着宫翊修苍白的脸,轻轻“嗯”了一声,他想起宫翊修被推进急诊室时的模样,心里还是一阵发紧,直到听见屈望榭的话,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