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指点过后,林默示意队员们自行休息消化。
这些铁血汉子们虽然依旧激动,却也懂得分寸,各自散开,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方才的收获,不时向林默投来感激的目光。
雷烈陪着林默在训练场边的长凳上坐下,递过一瓶水。趁着休息间隙,几名与雷烈相熟的队员也围坐过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闲聊中,一名队员无意间提道:“......说起来,过两天就是赵大师的纪念日了,队里准备组织个小型的悼念活动。”
“赵大师?莫非是......”
林默闻言,目光微动。
他记得这个人,倭国交流团“十天王”之一,一位性格豪爽、练外家硬功的好手。
“是的,林先生。”
雷烈的神色黯淡下来,语气带着沉痛与愤懑。
“就是半年前,在倭国被那帮卑鄙小人设计偷袭,力战而亡的赵乾,赵大师。”
林默想起来了。
当时自己在对决九首,倭国方面撕破脸皮,动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击杀了赵大师。
他对此人有印象,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
“原来如此。”林默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决定,“既然是同行袍泽,纪念日当天,我也去看看。”
他此言一出,周围几名队员都露出受宠若惊又感动的神情。
以林默如今的身份地位,还能记得并愿意去悼念一位逝去的同行,这份情义实在难得。
然而,林默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略带一丝疑惑地淡然开口:“只是,为何此事......无人告知于我?”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质问的意思,纯粹是感到些许不解。
按道理,这种涉及倭国之行牺牲者的纪念活动,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他在其中的特殊地位,组织方都应该知会他一声才对。
雷烈和几名队员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和犹豫的神色,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雷烈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林先生,您千万别多想,不是不想通知您,实在是......实在是您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兄弟们......不敢贸然打扰。”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赵大师的门人弟子,还有他的家人,心里对您自然是万分敬重的。但越是敬重,就越是不敢轻易开这个口。怕请了,您若是不便前来,徒增尴尬;又怕即便请了,被人说成是借着逝者之名,攀附您的声势......所以,索性就没敢往您那边递消息。”
另一名队员也小声补充:“大家私下里都说,林先生您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不该去烦扰您。”
林默如今地位超然,如日中天,对于赵大师的亲友和旧部这些相对普通的武道中人而言,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心理距离。
邀请他,反而成了一种心理负担。
林默听完,默然片刻。
他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力量的提升和地位的变迁,无形中确实在他与许多人之间,划下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语气平和依旧:“无妨,届时,我自会前去。你们只需告知我时间地点便可。”
他没有说什么“我和大家一样”之类的客套话,那反而显得虚伪。
他只是表明了自己的决定——不以他们的邀请为前提,而是出于他个人的意愿,前去祭奠。
这份姿态,既保持了身份的适度超然,又体现了对逝者的尊重和情义,反而让雷烈等人更加心折。
“是!林先生!”雷烈连忙应下,“具体安排我稍后详细向您汇报!”
周围几名队员也肃然起敬。
林先生能主动前去,这份心意,比什么排场的邀请都更显厚重。
他们心中那点因地位差距而产生的隔阂,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冲淡了不少。
......
林默回到河源镇家中,雷烈已将赵乾大师纪念仪式的具体时间地点发了过来。
就在两日后,位于邻省赵大师家乡的一处武馆内,仪式并不张扬,只邀请了亲友故交和一些武道同僚。
晚饭后,林默在院中与众人提及此事。
“两日后,是赵乾大师的纪念仪式,我准备前去一趟。”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和,“谁愿同往?”
他话音刚落,陈婉清便立刻上前一步,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师尊,弟子愿往。”
她微微垂首,声音带着自责。
“当日......弟子执您符咒坐镇交流会,却未能及时洞察倭人奸计,反应迟了半步,致使赵大师遭了暗算......此事,弟子一直心中有愧。于情于理,弟子都必须前去,当面致歉,告慰英灵。”
林默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他知道此事是陈婉清的一个心结,让她去一趟也好。
“默哥哥,我也去!”
叶清瑶也紧跟着表态,她收起平日里的活泼,神色认真。
“赵大师是为国征战而牺牲的英雄,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表达一份敬意。”
她这番话,倒是显出了大家闺秀的涵养与格局。
“师尊师尊!还有我!兰瑶也要去!”
兰瑶虽然不太明白“纪念仪式”具体是做什么,但听到大家都去,立刻也雀跃地举手,生怕被落下:“是要去看花花吗?还是有好多好多人?”
林默看着心思纯净如同白纸的兰瑶,略一沉吟,还是点了点头。
“可。但去了之后,需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少说话。”
他带兰瑶去,也是让她多接触一些人间之事,体会生死别离与情义担当。
“知道啦师尊!兰瑶一定乖乖的!”
兰瑶用力点头,脸上满是期待。
最后,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一直安静旁听的苏婉身上。
苏婉迎着众人的视线,温婉地笑了笑,轻轻摇头:“先生,这次我便不随行了。伯父伯母近日因外面那些窥探之事,心神有些疲惫,我留下来陪陪二老,打理家中事务更为妥当。”
她考虑得十分周到。
林默赞许地看了苏婉一眼,她的细心和体贴总是恰到好处。
“好,那便如此定下。”林默一锤定音,“两日后,我、婉清、清瑶、兰瑶,一同前往。”
陈婉清心中松了口气,眼神更加坚定。
叶清瑶已经开始思索该以何种仪容出席才显得庄重。
兰瑶则开始幻想那“纪念仪式”会不会有很多好吃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