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晨雾裹着咸腥味，在甲板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燕十三的锈刀斜插在船舷裂缝里，刀身的暗红纹路正与定海神珠的蓝光共鸣，在木板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像极了九州龙脉的分布图。
“它还跟着。”石头的重剑压在船舷边缘，少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海里外的浪涛中，那道青黑色的脊背时而浮现，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昨夜尾随而至的镇海蛟。军册里说这畜生能掀起百丈巨浪，当年镇北侯平定东海时，曾用穿云箭射瞎它的左眼。
燕十三的指尖抚过锈刀刀柄，那里还残留着昨夜劈浪时的灼痛感。当海蛟的巨尾砸向旗舰时，是锈刀突然暴涨的红光劈开浪头，才让整船人免于葬身鱼腹。但他知道，那只是侥幸——刀身的红光在那次爆发后黯淡了许多，显然还未完全适应海水的环境。
“鲸王，这畜生有什么弱点？”燕十三望向船尾的巨汉。鲸王正用鲸油擦拭鱼叉，定海神珠在叉尖流转的蓝光，竟让周围的浪花都泛起细碎的银芒。
“眼睛。”鲸王的声音像礁石摩擦，独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但它的眼睑比铁甲还硬，只有在喷水时才会睁开。”他突然指向桅杆顶端的了望哨，“昨夜影阁的鸦船就是被它掀翻的，那些人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一向不攻击船舰的镇海蛟会突然发狂。”
锈刀的红光突然闪烁，燕十三低头时，正看到刀身映出的异象——镇海蛟的鳞片缝隙里，竟嵌着枚黑色的箭簇，箭杆上隐约有影阁的鸦纹。“是影阁的人在搞鬼。”他将刀身转向阳光，红光穿透箭簇的投影，在甲板上显出“蚀骨”二字，“他们用淬了药的箭刺激海蛟，逼它攻击我们。”
石头的重剑在甲板上划出火星：“我去把箭簇拔出来！”少年的龙鳞纹在阳光下亮得惊人，显然是想起了在狼居胥山用重剑吸毒素的经历。
“不行。”燕十三按住他的肩膀，锈刀的红光突然指向右侧的珊瑚礁群，“它在把我们往死胡同赶。那些礁石下面全是暗礁，船一旦进去就会搁浅。”
正午的阳光刺破云层时，镇海蛟发起了第一次真正的攻击。
巨尾掀起的浪涛如高墙般压来，甲板上的巨鲸帮帮众纷纷用鱼叉插进船板固定身体。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出鞘，红光在浪墙上划出道赤色弧线，竟将丈高的浪头劈成两半！水花落下时，他清晰地看到海蛟左眼的空洞——那里果然插着枚影阁的鸦羽箭，箭杆上的倒刺深深嵌在骨缝里。
“就是现在！”鲸王的鱼叉突然掷出，定海神珠的蓝光如绳索般缠住海蛟的背鳍。巨汉的肌肉贲张如铁塔，竟借着船帆的拉力将海蛟暂时稳住，“十三爷，射它的右眼！”
燕十三的锈刀与石头的重剑同时跃起。红光与金光在半空交织，当海蛟因剧痛张开巨口喷水时，两道光芒精准地射向它的右眼。只听震耳欲聋的咆哮，镇海蛟的右眼爆出团血雾，庞大的身躯在浪里疯狂翻滚，掀起的涡流差点将旗舰拖进暗礁区。
“快砍断箭簇！”燕十三的锈刀顺着鱼叉的蓝光滑向海蛟的脊背。刀身的红光与箭簇的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那些蚀骨毒药竟在红光中凝成黑色的水珠，滴落在浪里，瞬间毒死了成片的飞鱼。
石头的重剑紧随其后，龙鳞纹紧紧吸住箭杆，少年的吼声在浪涛中炸响：“给我出来！”当箭簇被硬生生拔出时，海蛟的咆哮突然变得凄厉而悲怆，庞大的身躯竟不再攻击，只是绕着旗舰盘旋，像是在表达感激。
“它在求我们帮它解毒。”燕十三的锈刀抵住海蛟背上的伤口，红光缓缓渗入，“蚀骨毒已经蔓延到心脏了。”
鲸王突然将定海神珠掷向伤口，蓝光与红光交融，在海蛟背上凝成道莲花状的光盾。“这珠子能暂时压制毒素。”巨汉的独眼里滚下泪珠，“当年镇北侯就是用它救了这畜生，没想到今天要再救一次。”
海蛟的咆哮渐渐平息，它用头轻轻蹭了蹭船舷，像是在行礼，然后转身游向深海，背鳍在浪里起伏，竟像是在指引方向。燕十三望着它消失的方向，锈刀的红光突然投射出幅画面——南海深处的海底裂谷里，尊巨大的青铜鼎正被海蛟群环绕，鼎身的饕餮纹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是南海鼎。”燕十三将锈刀插入甲板，红光在木板上勾勒出裂谷的地形，“镇海蛟是在带我们去它的所在地。”
甲板下突然传来惊呼，是巨鲸帮的舵手。燕十三冲下船舱时，正看到罗盘在疯狂转动，指针指向的不是南海，而是西北方向的“黑风岛”——影阁在东海的总坛。更诡异的是，罗盘底座的刻度上，竟用鲜血写着行字：“九鼎聚，凶煞出”。
“是影鸦卫的血。”石头的重剑挑开角落里的具尸体，死者胸口插着枚鸦羽箭，显然是被自己人灭口的，“他们故意留下这个。”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指向舱壁的海图，红光在黑风岛的位置烧出个洞，露出后面的夹层——里面藏着张影阁的密令，字迹与影阁阁主如出一辙：“引燕十三至黑风岛，借南海鼎之威，唤醒饕餮残魂”。
海风突然变得阴冷，桅杆上的巨鲸帮旗帜“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绣着的影阁鸦纹——是影卫营的内鬼！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在船舱里炸开，将三名试图偷袭的影鸦卫照得无所遁形。他们的铁爪还带着定海神珠的蓝光，显然是想趁乱夺走珠子。
“影阁的网，比东海的浪还密。”燕十三的刀身抵在为首卫卒的咽喉上，红光映出他眼底的疯狂，“你们阁主就不怕引火烧身？”
卫卒突然狂笑起来，牙齿里渗出黑血：“阁主说了，只要能拿到九鼎，就算让整个东海陪葬也值得！”他的身体在笑声中膨胀，竟是要自爆！
燕十三的锈刀及时劈出红光，将卫卒的尸体炸成碎片。但飞溅的血肉中，枚黑色的晶体落在定海神珠旁，瞬间吸收了珠子的蓝光，在甲板上凝成个微型的饕餮虚影，对着燕十三发出无声的咆哮。
“是‘饕餮晶’。”鲸王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用鱼叉挑起晶体，独眼里满是恐惧，“影阁竟然真的能提炼凶煞的力量！这东西遇血就会苏醒，一旦接触到南海鼎，后果不堪设想！”
夕阳西下时，镇海蛟的背鳍再次出现在船尾。这次它没有引路，只是静静跟着，像是在警戒。燕十三站在船舷边，看着锈刀映出的南海鼎虚影，突然明白影阁的真正目的——他们不是要夺鼎，是要用九鼎作为容器，复活上古凶煞。
而锈刀，或许就是打开容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