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李岳与将士们举杯同饮,天上的红月依旧,与地上的红月相互辉映。
这场宴会的位置便是地上的这轮红月周围。
虽是庆功酒宴,但将士们都已经习惯了浅尝辄止,和诡物的战斗与历朝历代记载的战役不同,诡物的攻击,它是不讲道理的,即使这边刚大获全胜,那边可能又会马上组织一批只知杀戮的海中诡物前来袭扰。
它们不需要修整,也不会沮丧,所以和这样的诡物战斗时,需要时刻保持着警惕。
李岳自然尊重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教训,同饮一杯后,便以茶代酒。
杯子不大,无论是觉醒者还是基因战士,都不会被这二两酒难住,即使是不胜酒力,也不过是脸颊爬上一抹酡红。
不会有人真的喝醉,除了小蠕。
在白天见识过道人的恐怖之后,此时与道人同席同饮,将士们一开始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不过席间见道人谈吐温和,谦逊有礼,加之道人本身就气度不凡,于是有些女将士们就壮着胆子上前,来给李岳敬茶。
在道人看来,他们亦是可敬之人,所以,无论是谁来敬自己一杯,道人必定会回敬一杯。
见道人如此平易近人,将士们也就都热络了起来,纷纷上前近距离一睹道人的风采。
一场宴会下来,食物没吃多少,茶水只怕饮了几百杯。
李岳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修行的采食之法,竟然有一天会用在化解茶水上。
这不,宴席散后,李岳还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女将士们在小声讨论。
“渊明道长不仅实力强大,长得俊秀,没想到肾还那么好,喝那么多茶水,都没见他去上厕所。”
“咋的,这就看上了?”
“看上又怎样?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是啊,我可看着了,你去给道长敬茶的时候,胸尖都恨不得把衣服戳破了。”
“嘿,你个小浪货,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去给道长敬茶的时候,那腰扭的都像摆钟似的。”
“哎呀呀呀呀呀!”
几人说着说着,便打闹了起来。
在以往的战斗结束后,这般肆意畅快的情形其实是很少的,即使有时候打了胜仗,也可能会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命丧于诡物手中。
因此大家,有时候的庆功与狂欢,也是为了遮掩死亡的伤感。
今天不同,今天的他们在道长的帮助下,大杀四方,畅快无比,更是无一人死亡。
所以将士们,今夜是真的开心。
有老将军与道长坐镇,即使这个阵地的防御工事尚未重新建立起来,他们依旧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众人散去后,老将军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过来。
“还要来一杯不?”
李岳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多谢将军,贫道已是喝饱了。”
“哈哈哈,将士们都很喜欢道长。”
“贫道也很喜欢他们。”
二人同坐在被血浸染过的沙滩上,阿斗贴心的将尾巴尖尖的火焰燃得更旺了一些。
呼呼大睡的小蠕,成了他们仨的靠枕。
“这些诡物怎么就杀不尽呢?”
老将军喝了一口茶,看着被诡雾笼罩的海面叹息说道。
李岳没有接他的话茬,他知道,作为要塞的最高将领,与诡物战斗了这么多年的老将军,此时需要的,也只是自己的倾听。
也确实如李岳所想的那般,这位老人从未向别人打开过的话匣子,在李岳的身边缓缓打开了。
在灾变之前,他原本就是一名边防将领,从防御敌国,到与诡物战斗,从一个小将领,成为了要塞的总将军,其中不到二十载,却是波澜壮阔,起起伏伏。
李岳听得很认真,这个老将军的人生故事,亦是这个时代的故事。
二十年,很长又很短,若是在和平的时代,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皆如流水易逝,甚至很多人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父母已是满头白发,自己也已大腹便便。
而在这乱世之中,对于老将军来说,每一日都需殚精竭虑,因为他的任意一个命令,就可能关乎到,无数将士们的生死。
在他这里,时间又是如此的漫长,每一个命令下达之后,都会是一种煎熬。
他也有过失误,有过沮丧,有过后悔,但他在将士们的眼中,必须永远不屈不挠,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杯中茶水饮尽,故事进入尾声。
老将军转过脸,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又转过头对李岳说道:
“让道长看笑话了。”
李岳却认真拱手一礼:“将军的故事,让人钦佩,又哪里有见笑一说。”
见李岳这般郑重,老将军愣了一瞬,随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他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血沙,挥手离开。
这方阵地要建立起来,还需他重新调动人手,这些事儿,本在将士们宴会之时,他就应该要做好计划的。
却没想到,今天不仅偷了闲,还在宴会结束后和道人聊了这么久。
一边走回临时的营帐,老将军一边想着,难怪调查局的那几个老家伙会对道长那般信任。
只有真的与道长接触之后,才知道长真的有一种,让人亲近且信任的气质。
“这老头儿也挺可怜的。”
阿斗夹着香烟的爪子,端着一杯先前从老将军那里讨来的茶水,轻抿一口后说道。
“是啊,这个时代,皆是可怜之人。”
李岳没有去将士们为他准备的帐篷,就这般靠着小蠕和阿斗一起等待着天亮。
晨曦穿过红雾,今天是个好天道,李岳起身跺了跺脚,伸了一个舒畅的懒腰。
阿斗有样学样,也跺了跺脚,只不过它跺脚的位置,是小蠕的屁股上。
小蠕也就从迷迷糊糊的宿醉中醒了过来,腰身下压,屁股弓起,前面的小短腿儿用力的向前伸展。
这是小蠕伸懒腰的方式。
“小蠕,你昨天也醉的太快了,要是清醒点儿,变出几个房子来,这些士兵们也就不用挤在帐篷里了。”
看着不远处从帐篷里钻出来的士兵,阿斗又轻轻的拍了拍小蠕说道。
“哎呀,忘捏,忘捏。”
小蠕甩了甩头,奶声奶气的声音,也能传递出懊恼的情绪。
“我现在给他们弄几座出来。”
李岳本想告诉他,今日这边就会重新建立阵地,到时候将士们就有了居住的地方,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小蠕就已经窜了出去。
一边奔跑着,一边身上生根发芽长出房子,然后房子脱落,它又再次生根发芽,这般周而复始数十次后之后。
沙滩上,围绕着守护明月,已经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快上百个房子了。
这一幕,让早起的将士们啧啧,称奇。
他们过来与李岳打招呼,得知这些房子是小蠕送给他们的,一个个又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咋不早拿出来呢?这么冷的天,白挨冻了一晚上。
一口气动用这么多次道法,小蠕跑回来的时候,看上去都瘦了一些。
“阿斗师兄,我饿了。”
阿斗,刚准备起锅烧油,就已经有士兵们将煮好的食物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