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天命之人！”
苏九璃清冷而激动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裴砚的心头。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仿佛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嗡嗡作响，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天命之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不就是讲了个女娲补天的故事，顺便忽悠……咳，引导了一下这位神裔公主嘛？怎么就成了“天命之人”了？还行此大礼？
裴砚眼睁睁看着这位身份尊贵、容颜绝世的神裔公主，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自己面前，姿态虔诚得仿佛在朝拜创世神只。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气息，以及那双凤眸中近乎燃烧的火焰。
两位侍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张大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自家公主殿下这是……疯了不成？对着一个市井说书人行此大礼，还称其为“天命之人”？这要是传出去，整个神裔苏氏的脸面何存？
苏九璃却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裴砚，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奇异的颤音：“我神裔一族，自上古传承至今，便是为了守护'补天誓约'，等待'补天引者'的出现！”
“无数岁月以来，我族血脉渐衰，传承记忆也日渐模糊，许多族人甚至遗忘了这份沉重的使命。直到今日，听闻先生的《女娲补天录》，我才彻底觉醒了那段被尘封于血脉最深处的记忆与使命！”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投入裴砚心湖的石子，激起千层涟漪。裴砚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根本无法挣脱。
“等等等等！”裴砚慌忙摆手，“公主殿下，您先起来，咱有话好好说！跪着我心慌啊！”
他试图去扶苏九璃，结果刚碰到她的手臂，又被那股古老威严的气息震得缩回手去。这位祖宗身上的气场太强了，他一个凡人哪里招架得住。
苏九璃的眼神愈发炽热，充满了坚定与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先生的言灵之力，引动天地异象；先生对补天秘辛的洞悉，远超世间典籍记载。这一切，无不印证了神裔古老预言中的一切——你，裴砚，就是预言中那位将与我神裔共同完成最后补天伟业的'天命之人'！”
这番话，掷地有声，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苏九璃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圣光辉，与方才那个清冷孤傲的公主判若两人。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裔贵胄，而像是一个终于找到了信仰与方向的虔诚使徒。
裴砚嘴角一抽，心中暗道：完了，这位公主怕是被自己的说书给洗脑了。什么补天预言，什么天命之人，听起来就很麻烦的样子。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坑蒙拐骗赚气运点，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背上拯救世界的重担。
“公主殿下，您听我说，”裴砚试图抢救一下，“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说书人，您看我这小身板……”
苏九璃站起身来，那白皙的俏脸因为激动而泛起醉人的红晕，但语气却愈发斩钉截铁，说出了一句让整个闻香楼都仿佛凝固了的惊天之语——
“汝，裴砚，便是我苏九璃，命中注定的……补天道侣！”
“轰——！”
裴砚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精准命中，魂儿都快被劈出窍了！
道……道侣？！
他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九璃。眼前这位，可是神裔公主啊！上古神灵的后裔，身份尊贵到跺跺脚九界都要抖三抖的存在！她刚刚说什么？道侣？还是“命中注定”的？
裴砚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了。这剧情发展得也太离谱了吧？他想起那些话本小说里的狗血剧情，心中忍不住吐槽：那些作者写得再狗血，也没有现实来得刺激啊！
“咳咳……”他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公主殿下，我们是不是……进展得有点快？咱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啊！而且您确定您说的那个预言，不是您老祖宗喝多了胡编的？”
苏九璃秀眉微微一蹙，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仪再次显露，语气不容置疑：“天命预言，岂会出错？我苏九璃以神裔血脉起誓，绝无虚言！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道侣，我们将共同肩负补天大任，弥补天道残缺，重定乾坤秩序！”
那坚定的语气，那不容反驳的态度，仿佛裴砚只要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能当场把他“天诛地灭”了。
裴砚彻底无语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金元宝砸中了脑袋，砸得他眼冒金星，头晕脑胀。但这金元宝……似乎有点烫手，而且还带着强买强卖、概不退货的霸王条款。
这算什么？说书说出来个媳妇？还是神裔公主级别的？
一旁的两个侍女已经彻底石化了。她们觉得自己今天见证的事情，足够她们在神裔族内吹一辈子牛了——如果她们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就在裴砚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才能在不激怒这位“命中注定道侣”的前提下，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受宠若惊但暂时不想英年早婚（并且是被迫）”的意愿时——
苏九璃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犹如冰雪初融，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她莲步轻移，凑到裴砚耳边，吐气如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小道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幽冥死气'。那东西，寻常手段可解不了。成为我的道侣，我神裔秘法，或可解你燃眉之急。这笔买卖，你不亏。”
裴砚瞪大了眼睛。这位公主……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早就看出了自己的秘密，刚才那番“天命道侣”的话，分明就是在钓鱼！
“您……您早就知道了？”裴砚苦笑。
“从你踏进闻香楼的那一刻起。”苏九璃唇角上扬，“不过，预言倒也不假。能够引发我血脉觉醒的人，确实称得上是天命之人。至于道侣……”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互惠互利而已。”
裴砚摸了摸鼻子，心中五味杂陈。敢情这位公主是个腹黑的主儿，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表白，有一半都是演戏！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能解决身上的幽冥死气，这笔买卖确实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