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殿内的混沌气流似是感知到玄冥心绪的起伏,悄然放缓了流转的速度,将殿内的氛围衬得愈发静谧。玄冥握着道剑的手指微微收紧,剑身的混沌纹路泛起细碎的微光,像是在轻轻呼应她的思绪。她抬眼望向龙宇,墨色眼眸中映着殿外透进的云海光影,声音轻得似怕惊扰了尘封的记忆:“其实从巫妖劫时你为我挡下东皇钟与太阳真火那一刻起,我便总觉得那画面有些熟悉,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见过……直到方才见你推演封神劫,见你说要护那片残块,心中那层迷雾才终于散了。”
龙宇闻言,指尖的混沌气流顿了顿,随即缓缓落在她的肩头,力道轻柔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是幼年时看到的未来碎片?”他早已知晓玄冥诞生时便有异象,能窥见零星的未来片段,却从未细问过具体内容——他不愿用道尊的身份去窥探她的过往,只愿她在想起时,能主动与自己分享。
玄冥轻轻点头,目光飘向殿外的虚空,像是穿透了云海,回到了数万年前她刚诞生的那一刻。那时的洪荒还处在龙汉初劫的余波中,天地间到处是破碎的灵脉与残留的战火,十二祖巫尚未完全聚齐,她作为最后诞生的祖巫,甫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一片荒芜的景象。“我诞生于极北的玄冥冰原,刚化出人形时,连自身的玄冥寒气都难以掌控,稍不留意便会冻结周围的山石草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怅然,“有一日我在冰原深处修炼,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不是冰原的白雪,而是一片燃烧着的战场,天空是暗红色的,空气里满是焦灼的气息,还有……金乌真火特有的灼热感。”
龙宇的眼神微微一动,他能想象出那画面——龙汉初劫时,帝俊与太一虽未正式建立妖族天庭,却已凭借金乌本源在洪荒崭露头角,时常与其他部族发生冲突。玄冥看到的,想必便是那时的场景。
“我在那片火光中,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玄冥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是在努力回忆着细节,“那身影很高大,周身环绕着金色的龙气,虽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威压——不是祖巫的蛮力,也不是妖族的本源之力,而是一种……能包容天地的混沌气息。他正挡在另一道身影前,那道被护住的身影穿着与我后来相似的祖巫袍,只是气息更弱,像是刚经历过大战。而对面,是两团刺眼的金光,一团化作大钟的形状,正朝着被护者砸去,另一团则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温度高得连我的玄冥寒气都似要被融化。”
她顿了顿,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那时我还不懂那画面的意义,只觉得心口发紧,像是被那大钟的威压扼住了呼吸。我看到那道金色身影抬手,掌心泛起与你鸿蒙盘相似的混沌光纹,竟硬生生挡住了那口大钟和火焰——可就在我想看清他面容时,画面突然碎了,我又回到了冰原上,周身的冰石都被我无意识释放的寒气冻成了冰晶。”
龙宇静静地听着,指尖在她肩头轻轻摩挲,心中已大致明了——那是龙汉初劫时,玄冥的本源无意识预见了未来的片段,而画面中挡在她身前的,正是自己。只是那时的他还在虚无之海炼化本源,尚未正式踏入洪荒,所以身影才会那般模糊。
“后来没过多久,我又看到了第二次碎片。”玄冥继续说道,这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困惑,“那仍是一片战场,比第一次的规模更大,天空中布满了妖族的战阵,金乌真火像是要把整个天空都烧穿。还是那道金色身影,还是挡在那道祖巫袍身影前,只是这次,他面对的是更盛的太阳真火,火海里甚至能看到帝俊的虚影。他周身的龙气更盛了,化作九条金龙虚影环绕在周身,硬生生将火海带开,可他自己的衣角,却被火焰烧到了一块,落下点点金红色的火星。”
说到这里,她忽然低头看向龙宇的道袍下摆——此刻龙宇穿着的玄金龙纹道袍,下摆处确实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暗纹,像是火焰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只是用混沌气修复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处暗纹,正是龙汉初劫时他为护玄冥残魂(那时她尚未完全觉醒祖巫意识)挡下帝俊真火时留下的,他早已习惯,却没想到玄冥竟能从未来碎片中看到。
“那时候我还是不懂,只觉得那道金色身影很傻——明明可以躲开,却偏要硬挡。”玄冥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中却泛起了细碎的泪光,“直到巫妖劫来临,你我在周山脚下遇到帝俊与太一。那时太一祭出东皇钟,钟声震得我气血翻涌,连玄冥盾都快要碎裂;帝俊的太阳真火更是化作火柱,朝着我当头落下。我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你会突然挡在我身前。”
她抬眼望向龙宇,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此刻的面容刻进心底:“你抬手时,我看到你掌心的混沌光纹,看到你周身环绕的金龙虚影,看到你道袍下摆被火焰烧到的那一点……与我幼年看到的那两道碎片里的身影,一模一样!可那时我还不敢确定,只觉得是巧合——毕竟洪荒之大,拥有金龙本源的生灵并非只有你一人。”
龙宇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温柔得似能化开极北的寒冰:“那是什么时候,让你彻底确定的?”
“是方才,你说要护那片将成为地球的残块,说那是你的故乡时。”玄冥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愈发清晰,“我忽然想起了第三道碎片——那是在巫妖劫落幕前,我重伤昏迷时看到的。画面里没有战场,没有火焰,而是一片充满生机的土地,有河流,有田野,还有穿着奇特衣物的人族在田埂上劳作。远处有一座木屋,屋前站着一男一女,男子穿着与你相似的玄色长袍,女子穿着的衣裙,正是我后来在鸿蒙宗时常穿的样式。他们并肩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孩童追逐嬉戏,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想落泪。”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心中积压的情绪尽数吐出:“那时我看不懂那片土地是什么地方,看不懂他们穿的衣物为何那般奇特,更看不懂为何看到那对男女的背影,会觉得心口满得快要溢出来。直到方才你说,那片残块是你的故乡,是华夏文明的传承之地——我才突然明白,那画面里的土地,就是未来的地球;那对男女,就是你和我。而我幼年看到的三道碎片,根本不是别人的故事,全都是你为我挡下危难、与我相守的未来!”
说到最后,玄冥的声音微微颤抖,握着道剑的手也开始用力,剑身的混沌纹路亮起大片光芒,与她周身的玄冥寒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光带,在殿内缓缓流转。这是她第一次将所有的未来碎片串联起来,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从诞生之初,便已被龙宇的身影刻入了命运的轨迹里——不是巧合,不是偶遇,而是跨越了时空的注定。
龙宇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动容,他抬手将玄冥揽入怀中,用混沌气流轻轻包裹住她,挡住她周身因情绪激动而溢出的玄冥寒气:“我还以为,要等封神劫后,你才会想起这些。没想到……你竟记了这么久。”他想起自己刚穿越到虚无之海时,曾在本源中看到过一丝玄冥的虚影,那时便觉得与她有着莫名的羁绊,如今想来,那便是他们三世情缘的开端——从龙汉初劫的初见,到巫妖劫的相守,再到未来地球的相伴,早已注定。
玄冥靠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那跳动的节奏与她的玄冥本源渐渐重合,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以前总觉得未来碎片是负担,让我看不清当下的路。”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释然的笑意,“现在才知道,那些碎片不是负担,而是你在未来,写给我幼年时的‘定心符’——让我在懵懂无知时,便已记住你的身影,便已在心底埋下对你的信任。”
她抬起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玉佩——那是她诞生时,从玄冥冰原的核心处凝结而成的,上面刻着一道模糊的龙形纹路,是她幼年时凭记忆刻下的,一直带在身边。“你看,”她将玉佩递到龙宇面前,“这是我看到第一道碎片后,照着那道身影的龙气刻的。那时总觉得这纹路很重要,便一直带在身上。如今看来,这纹路与你周身的龙气,一模一样。”
龙宇接过玉佩,指尖拂过上面的纹路,混沌气流注入其中,玉佩瞬间亮起柔和的光芒,纹路变得清晰起来——赫然是他本体九爪金龙的轮廓,只是因玄冥幼年记忆模糊,少刻了一爪,却仍能看出几分神韵。他心中一暖,将玉佩重新系回玄冥的颈间,贴着她的心口:“这玉佩便留着,以后若再看到未来碎片,便看看它——无论画面如何模糊,都要记得,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玄冥用力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周身的混沌气息与龙气交织的温暖。殿外的云海渐渐散去,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鸿蒙盘静静地悬浮在一旁,盘面上的道纹泛起细碎的光芒,像是在为这跨越时空的重逢与顿悟,送上无声的祝福。
“龙宇,”玄冥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劫数,无论洪荒如何变化,我都不会再怕了。因为我知道,你会护着我,护着我们要守护的传承。而我,也会陪着你——陪你看封神劫的风起云涌,陪你看洪荒破碎成三界六道,陪你看那片残块变成地球,陪你看华夏文明的薪火相传。”
龙宇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心中的道心愈发坚定。他抬手抚过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好。我们一起。”
殿内的混沌气流再次流转起来,这次却不再是冰冷的本源之力,而是带着暖意,将二人包裹其中。远处的昆仑墟上,玄空正带领源初七子布置守护阵,灵脉的光芒在地下交织;黄河流域的人族部落里,孩童们的笑声传得很远;东海之滨,妖族余部正朝着昆仑墟的方向前行。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而龙宇与玄冥,也终于在跨越了数万年的记忆与未来碎片中,找到了彼此命中注定的羁绊,携手等待着封神劫的来临——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独自面对,而是并肩而立,以道心护传承,以爱意抗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