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龟兹大寺的檀香木门,讲经台周围就已挤满了民众。青石板路上,穿着西域服饰的男女老少提着布包、牵着孩子,沿着寺墙缓缓挪动,连屋顶和墙头都站满了人——他们中有虔诚的佛教信徒,有好奇的祆教民众,还有特意从城郊赶来的牧民,都想听听从中原而来的僧人如何讲解佛法。
温景然身着崭新的素色僧袍,手持一卷《金刚经》站在讲经台后,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的墨迹。昨日与鸠摩罗什住持商议讲法内容时,两人一致决定避开深奥的教义,只选“善”与“慈悲”的核心,用通俗的语言和贴近生活的例子,让不同信仰、不同阶层的民众都能听懂。
“温师兄,民众都到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鸠摩罗什住持走到讲经台旁,低声提醒。他目光扫过台下,看到沈砚秋与顾长风正站在人群外侧,对着温景然轻轻点头,眼中满是鼓励。
温景然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待喧闹声渐渐平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清晰,透过清晨的微风传遍整个广场:“今日不讲晦涩的经文,只跟大家说‘善’字。什么是善?在中原,有位老妇人每天给路过的行人递一碗热水,这是善;在龟兹,牧民把多余的草料分给缺草的邻居,这也是善——善不分地域,不分信仰,只要心里装着别人,愿意伸出援手,就是善。”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民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认同。一个穿着羊皮袄的牧民忍不住喊道:“大师说得对!去年冬天我的羊丢了,是邻居帮我找了三天才找回来,这就是大师说的善吧?”
温景然笑着点头,声音更温和了:“正是!这位施主说得好。善不是要做多大的事,帮人找羊、递碗热水、甚至只是在别人难过时说句安慰的话,都是善。就像佛说的‘慈悲为怀’,慈悲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平等地对待每一个生命,关心每一个人的难处。”
他一边说,一边从经卷旁取出一幅卷轴,缓缓展开——那是僧生们昨日特意绘制的图画,上面画着中原老妇递水、龟兹牧民分草、僧人救治病患的场景,色彩鲜亮,形象生动。民众们凑上前细看,有的指着图画小声讨论,有的对着图画点头微笑,原本肃穆的讲经场,渐渐变得像邻里聊天般亲切。
沈砚秋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满是欣慰。她转头对身边的顾长风说:“温师兄这讲法方式真好,不用经文,不用术语,只用生活里的小事,就让民众明白了佛法的核心。这样的讲法,比任何深奥的辩论都有用。”
顾长风点头,目光落在台下的祆教民众身上——他们虽未像佛教信徒那样合十行礼,却听得格外认真,有的还拿出小本子,用炭笔记录着温景然说的话。“你看,连祆教的民众都听得入神,”他轻声说,“这说明‘善’是所有信仰的共通之处,只要用对方法,不同信仰的人都能理解佛法的善意。”
讲经台上,温景然的讲述还在继续。他指着图画中的病患,说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先生是从中原而来的大夫,这些日子一直在东市的医帐里为民众诊治,不分贫富,不收钱财——这就是用行动践行‘慈悲’。还有商队的沈掌东,不仅帮我们搭建佛堂、保护经卷,还为龟兹的民众带来了中原的丝绸和茶叶,让大家的生活更方便——这也是善,是跨越地域的善。”
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民众们纷纷转头看向沈砚秋和顾长风,眼神里满是感激。沈砚秋和顾长风连忙拱手致意,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这时,一个穿着红色绸衣的贵族妇人举手问道:“大师,我想问,若是家里有人生病,除了找大夫,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佛能保佑我们平安吗?”
温景然温和地回答:“佛不是万能的神明,不会凭空保佑谁平安。佛能做的,是教我们如何面对困难——生病时,找大夫治病是‘务实’,照顾病人、安慰病人是‘慈悲’,两者结合,才能真正渡过难关。就像戈壁上的驼队,要靠骆驼赶路,也要靠商队众人互相扶持,才能到达目的地;生活中的平安,要靠自己努力,也要靠身边人的帮助,才能实现。”
贵族妇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师说得对,我以前总以为只要多给寺庙捐钱,佛就会保佑我们,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平安,是自己做善事,帮别人。”
日头渐渐升高,讲经已接近尾声。温景然合上经卷,对着台下的民众深深鞠躬:“今日的讲法就到这里。希望大家记住,佛法不在经卷里,不在寺庙里,而在我们的生活里,在我们的行动里。只要大家多做善事,多怀慈悲,不管是佛教信徒,还是其他信仰的民众,都能拥有平安幸福的生活。”
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热烈。民众们纷纷走上前,有的向温景然请教佛法,有的向他索要图画的复制品,有的则捧着水果和干果,想要送给温景然、沈砚秋和顾长风。温景然一一回应,僧生们则忙着分发图画复制品,整个讲经场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沈砚秋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对顾长风说:“今日的讲法,不仅传播了佛法,更拉近了中原与龟兹的距离。往后,咱们可以多举办这样的活动,让佛道的理念、中原的文化,通过这样亲切的方式,真正融入龟兹民众的生活。”
顾长风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医帐方向——那里早已排起了长队,民众们正等着他回去诊治。“我得赶紧回医帐了,”他笑着说,“不能辜负了民众的信任,也不能辜负了温师兄今日讲的‘慈悲’。”
温景然送走最后一位民众时,夕阳已西斜。他站在讲经台上,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心中满是感慨。鸠摩罗什住持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师弟,今日的讲法非常成功。你用最通俗的方式,让佛法的善意传遍了龟兹城,这比任何经卷对勘都更有意义。”
温景然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沙丘——那里,商队的驼铃正轻轻晃动,与寺内的钟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跨越地域、跨越信仰的和谐乐章。他知道,今日的讲法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西行路,他会用更多贴近生活的方式,将佛法的善意、中原的文化,传播到丝路的每一个角落,让不同的信仰、不同的文化,在“善”的纽带下,和谐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