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晨光刚漫过苦水驿的壕沟,驿外的空地上便响起了整齐的呐喊声。沈砚秋站在箭楼顶端,望着下方训练的队伍——商队护卫穿着玄色劲装,草原部落勇士裹着兽皮护腰,山民们则穿着粗布短褂,三方人马混编在一起,正跟着阿罗憾练习刺杀动作,弯刀与长矛的寒光在晨光里交织,像一片闪烁的星河。
“出枪要快!刺向敌人心口!”阿罗憾的吼声在空地上回荡。他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珠,手里握着一根长矛,亲自示范动作:“商队的兄弟熟悉戈壁地形,负责侦查;部落的勇士马术好,主攻侧翼;山民兄弟力气大,守壕沟最合适!咱们得配合好,才能打赢叛军!”
沈砚秋放下望远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箭楼的木栏。之前虽整合了兵力,可三方人马各有擅长,若是配合不当,战场上难免会出乱子。阿罗憾的训练正切中要害,只是不知效果如何。她刚想下箭楼,却见顾长风提着药箱从救护点走来,素色布袍上沾了些沙砾,显然是刚给训练中扭伤的护卫换过药。
“看得怎么样?阿罗憾的训练有章法吗?”顾长风走到箭楼下方,仰头问道,阳光落在他脸上,让他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我刚给几个山民兄弟处理了擦伤,他们说之前没练过刺杀,总怕伤到自己人。”
沈砚秋顺着木梯走下来,接过顾长风递来的水囊:“阿罗憾有经验,就是得给大家些时间磨合。你那边要是忙不过来,我让药童多去几个帮忙。”她顿了顿,指向训练场上的一队人马,“你看那队,商队护卫在前面带路,部落勇士护住两侧,山民断后,已经有几分协同的样子了。”
顾长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队人马正模拟突袭场景——商队护卫弯腰在前方探路,不时用手势示意安全;部落勇士骑着马在两侧疾驰,警惕地盯着四周;山民们则扛着长矛跟在后面,步伐沉稳。他忍不住点头:“比早上好多了,刚开始的时候,部落勇士的马差点撞到山民,现在已经能配合着调整速度了。”
正说着,训练场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部落勇士的马受惊,朝着壕沟的方向冲去,而沟边正有几名山民在练习搭梯。沈砚秋心里一紧,刚要喊出声,却见一名商队护卫迅速冲过去,一把抓住马缰绳,用力往旁边拉,同时对山民大喊:“快躲开!”
山民们反应迅速,立刻往旁边散开。受惊的马在护卫的拉扯下渐渐平静下来,那名部落勇士翻身下马,对着商队护卫和山民们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俺的马今天不知怎么了,差点伤了大家!”
“没事没事,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商队护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咱们一起训练,多磨合磨合,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山民们也纷纷点头,没人抱怨。顾长风快步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那名护卫的手——刚才拉缰绳时用力过猛,掌心磨破了皮,渗着血丝。他从药箱里取出草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又用纱布缠好:“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别用蛮力,先顺着马的方向拉,等它慢下来再控制。”
那名护卫感激地点点头:“多谢顾先生,俺记住了。”
沈砚秋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一阵温暖。之前她还担心三方人马会因为习惯不同产生矛盾,现在看来,大家都在为了守护商道努力磨合,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她走到阿罗憾身边,轻声说道:“中午让厨房多煮些肉,给大家补补身子,下午咱们模拟一场攻防战,检验一下训练成果。”
阿罗憾眼睛一亮:“好!俺这就去安排!让兄弟们也试试,看看咱们的协同到底行不行!”
中午的阳光格外炽烈,训练场上的人都汗流浃背。驿卒们抬着大桶的肉汤和麦饼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交流训练心得。部落勇士给商队护卫讲草原上的骑术技巧,山民们则教大家辨认戈壁上的可食植物,商队护卫也分享着应对劫匪的经验,气氛热烈而融洽。
顾长风坐在一旁,给受伤的护卫换药,偶尔也会听他们聊天。一名山民拿着一块麦饼递给他:“顾先生,您也吃点吧,您忙了一上午,肯定饿了。”
顾长风接过麦饼,笑着道谢:“多谢,你们也多吃点,下午的攻防战还需要大家出力呢。”
下午的攻防战模拟得格外逼真。阿罗憾将队伍分成两队,一队扮演“叛军”,从驿外的雅丹群方向进攻;另一队则守在壕沟和箭楼处,模拟真实防御场景。沈砚秋和顾长风站在箭楼顶端观战,只见“叛军”刚靠近壕沟,守方的山民便推下滚石,商队护卫从箭楼射箭,部落勇士则骑着马从侧翼突袭,三方配合默契,很快就将“叛军”击退。
“太好了!这样的配合,就算叛军真的来攻,咱们也不怕了!”沈砚秋兴奋地说道,声音里满是激动。她转头看向顾长风,却见他正盯着训练场上的一名“伤员”,眉头微蹙。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沈砚秋疑惑地问道。
顾长风指着那名“伤员”:“你看他的包扎方式,是早上我教的,可他绑得太紧了,会影响血液循环。等会儿结束后,我得再教大家一遍正确的包扎方法,战场上若是包扎不当,会耽误救治的。”
沈砚秋心里一暖,顾长风总是这样,在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时,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她点点头:“好,我让大家结束后都去救护点集合,你再给大家讲讲急救知识。”
攻防战结束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救护点。顾长风站在空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和布条,耐心地给大家演示正确的包扎方法:“包扎时要松紧适度,能伸入一根手指最好,这样既不会掉,也不会影响血液流通。还有,遇到箭伤,不能直接拔箭,要先剪断箭杆,再用布条固定,防止箭头搅动伤口……”
大家都听得格外认真,不时有人提出疑问,顾长风也一一解答。夕阳西下时,培训才结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顾长风分发的草药包,脸上满是收获的笑容。
沈砚秋站在一旁,看着顾长风被大家围着提问的场景,心里满是感慨。她走到阿罗憾身边,轻声说道:“有这样一群齐心协力的兄弟,咱们一定能守住苦水驿,打退叛军。”
阿罗憾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草原:“是啊,等帖木儿的骆驼兵队再磨合几天,咱们就能主动出击,把叛军赶出北庭!”
顾长风送走最后一名护卫,走到沈砚秋身边,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笑着:“今天大家都学得很认真,以后就算在战场上遇到小伤,他们也能自己处理了。”
沈砚秋接过他手里的药箱,帮他提着:“辛苦你了,晚上我让厨房给你煮些鸡汤,补补身子。”
两人并肩走在回驿内的小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训练场上的兵器还没收拾,晚风拂过,带来阵阵金属的冷光,远处的驼铃声偶尔响起,与天边的晚霞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希望的画面。
“等打完仗,咱们还沿着丝路走好不好?”沈砚秋轻声问道,目光里满是憧憬,“去看看西域的雪山,去尝尝波斯的葡萄酿,再去草原上看日出。”
顾长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无比安心:“好,咱们一起去。到时候,我还给你煮姜枣汤,你还带我去看商队的驼队,咱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打仗了。”
夜色渐深,驿内的灯火渐渐亮起。训练了一天的人们渐渐睡去,只有驿墙上的护卫还在巡逻,警惕地盯着远处的戈壁。沈砚秋和顾长风坐在驿内的小院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他们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这条承载着希望与梦想的丝路商道,一定会重新恢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