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青云殿的门槛，夜风就裹着点凉意扑过来。
叶凡没往圣子峰走 —— 脚步拐了个弯，顺着月光往丹堂的方向去了。
月色铺在石阶上，亮得能看清脚下的青苔。
走了约莫半柱香，一处爬满灵藤的小院拦在跟前。
院里亮着点朦胧的光，一袭白衣的苏婉清正倚着栏杆。
眼睫垂着，目光落在天边那轮圆月亮上 —— 一看就等了好一会儿了。
脚步声刚到院门口，她就转了身。
月光洒在脸上，衬得那张本就清丽的脸更显脱俗，可眉尖那点愁绪，怎么都藏不住。
她显然早猜到他要来。
“你…… 要走了？”
苏婉清的声音轻轻的，尾音带着点颤，手指无意识攥了攥衣袖。
叶凡抬脚走进院，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望着那轮月亮，才缓缓点头。
“嗯。”
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着院里的灵草似的。
“时候到了。”
院里突然静下来。
夜风卷着灵草的清香飘过来，绕在两人身边。
有些话不用明说，彼此都懂，可那股子要分开的愁，还是漫了上来。
“我知道，这里留不住你。”
苏婉清低下头，声音更轻了，指尖抠着栏杆的木纹。
“打你从虚空战场回来那天起，我就知道 —— 这青云宗的天，留不住你了。”
她顿了顿，才接着说。
“你心里头啊，早飘去更远处了。”
叶凡侧过头，看着她垂着的眼睫 —— 长而密，在眼下投了点浅影。
心里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下，又酸又软。
苏婉清对他的心思，他哪能不明白？
当年他还没出头的时候，是她偷偷塞灵草给他；后来他名气大了，也是她安安静静守在丹堂，不跟旁人争什么。
这份情，他没法装作看不见，更舍不得辜负。
“婉清。”
叶凡轻声叫她名字，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手指碰着她手背时，还能觉出点凉。
苏婉清身子几不可查地颤了下，没躲。
慢慢抬眼，眼里像盛着月光，亮闪闪的，就那么望着他。
“这次出去，我也说不准前路怎么样。”
叶凡的语气沉了些，没说半句虚话。
“可能走很久，也可能…… 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
“我给不了你天天在一块儿的安稳，连个准信都没法给。”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婉清打断了。
“我等你。”
她的声音突然亮了点，指尖反而攥紧了他的手，眼神特别坚定。
“不管等多久，不管你去了哪，我都在这儿好好修炼，等你回来。”
她往前凑了凑，目光直直撞进叶凡眼里。
“我的心意，你早该清楚。我不要什么朝夕相伴的安稳，我就想跟你一起走这条修道的路。”
“你要是能飞上天去，我就好好修炼，跟着你往上走，绝不给你拖后腿。”
“你要是在外头受了难，我就在宗门守着这院子，等你回来歇脚疗伤。”
“叶凡，我苏婉清，想跟你结为道侣，这辈子都不变。”
这么直白又坚决的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叶凡心里，漾开一大圈涟漪。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 —— 看着柔柔弱弱的，心里头却比谁都刚。
那点犹豫，瞬间就散了。
“好！”
叶凡的声音里带着点颤，却格外亮。
他反手攥紧她的手，眼神里全是郑重，还有藏不住的柔意。
“今日就以这轮月亮为证，我叶凡和苏婉清，结为道侣！”
“这辈子，肯定不负你！”
“等我回来，咱们一起琢磨大道，一起往前走！”
没有那些复杂的规矩，也没说什么天花乱坠的誓言。
就这安安静静的院子里，就着满院的月光，两颗心紧紧贴在了一起。
叶凡抬手，掌心摊开 —— 一枚泛着淡青光泽的玉佩露出来，里面裹着他一丝本命魂源，还有点淡淡的混沌气。
他伸手绕过她的脖颈，把玉佩轻轻扣在她锁骨处。
玉佩贴着皮肤，温温的。
“这玉佩有我魂印，不管离多远。”
“你要是碰到危险，我这边准能觉出来。”
“平时还能帮你养神魂，修炼的时候也能顺点劲。”
苏婉清低头摸了摸那枚玉佩，嘴角慢慢翘起来，眼里却闪着泪光 —— 是高兴的。
她从袖袋里摸出个绣着青云纹的香囊，塞到叶凡手里。
香囊软软的，还带着点她身上的香。
“里面是我炼的宁神香，还有几枚保命的丹药。”
她声音又轻了，带着点不舍。
“虽说比不上你的玉佩金贵，可都是我尽心弄的。”
“路上…… 自己多当心。”
叶凡把香囊攥在手里，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护着易碎的灵草。
苏婉清脑袋抵着他胸口，没说话，可肩膀轻轻抖着。
两人就这么抱着，偶尔说句贴心话 —— 说的是往后的约定，藏的是眼下的舍不得。
这晚的月亮特别亮，没什么风花雪月的缠绵。
就只有两个修道人，在道途上定下了相守的约。
是要分开的离别，也是往后无数日子里，彼此记挂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