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
仿佛被扔进了一个由万花筒构成的离心机,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被拉扯、混淆、然后强行塞回一个全新的、光怪陆离的框架内。
当那令人疯狂的旋转感终于停止时,夜刹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走廊”里。
这条走廊无法用常理度量。它并非由砖石或金属构成,两侧的“墙壁”是不断流动的、播放着各种可能性画面的光幕。左边的光幕可能显示着他刚刚踏入元素裂谷时的景象,右边的光幕却可能跳跃到他未来某个可能的死亡瞬间。脚下的“地面”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变化的概率云,踩上去的感觉时而坚实,时而虚无,时而灼热,时而冰冷。头顶则是一片不断坍缩又重生的星空投影,星辰的轨迹杂乱无章,仿佛宇宙的规则在这里已经失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而腐朽的气息,那是无数种“可能性”交织、湮灭后残留的味道。
这就是“因果回廊”?一步踏错,可能引发连锁的命运崩溃?
夜刹强忍着左眼空洞传来的阵阵隐痛和全身龟裂处的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尝试调动那新生的规则感知,去“阅读”这条诡异的走廊。
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杂乱、矛盾、充满了干扰。
他看到无数条细密的、代表着不同“因果”的线条在走廊中穿梭、交织。有些线条明亮而稳定,代表着高概率事件;有些线条暗淡而飘忽,代表着低概率甚至不可能事件;还有一些线条呈现出危险的暗红色,代表着一旦触碰就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的“因果陷阱”。
“必须…找到…正确的路径…”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却又无比拥挤)的回廊中显得异常微弱。
“夜刹?…能听到吗?”镇岳的声音在灵魂链接中响起,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仿佛信号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和复杂的屏障。“我们…被分开了…我被抛入了…一个‘观测者峡谷’…这里…未被观测时…处于…绝对混沌…”
“老子…掉进了一个…时间循环!”狱牙暴躁而虚弱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妈的…同样的三秒…重复了…快一百次了!每次都想…撕碎点什么…但连动都动不了!”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他们不仅被抛入了陷阱,还被强制分离开了!在这个规则诡异的地方,失去同伴的照应,危险系数成倍增加。
“保持链接…尝试…定位彼此…”夜刹沉声道,他必须担当起指挥的角色,尽管他自已的状态也糟糕透顶。“描述…你们周围…最显着的…规则特征…”
他一边通过链接与镇岳和狱牙沟通,一边小心翼翼地迈出了在因果回廊中的第一步。
脚步落下的瞬间,他左侧光幕上正在播放的、关于他未来某个平凡下午的画面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他被无数机械触手贯穿、钉在墙壁上的血腥景象!同时,他感到一股阴冷的、带着强烈恶意的因果线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脚踝!
不好!触发低概率的死亡事件了!
夜刹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他调动起体内那沉寂的深渊本源——并非吞噬,而是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却蕴含着“寂灭”与“终结”意味的刀意!那是《寂灭刀诀》的根基,作用于规则层面!
“嗤!”
那根缠上他脚踝的暗红色因果线,在与那丝寂灭刀意接触的瞬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冰线,发出一声轻微的爆鸣,骤然断裂、消散!
左侧光幕上的血腥画面也随之模糊,切换成了另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片段。
夜刹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一身冷汗。在这里,任何微小的选择,都可能引发生死危机!
他更加谨慎地前行,依靠着那奇特的规则感知,躲避着那些明显危险的因果线,选择那些相对明亮、稳定的路径。但回廊的变化无穷无尽,有时看似安全的路径,在踏上的瞬间就会因为某个微不可察的变量而瞬间化为绝境。
一次,他为了避开一团纠缠的、代表着“永久迷失”的因果乱流,选择踏入一片显示着“获得强大力量”概率的光幕区域。结果刚一进入,就感到体内的能量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向外倾泻,同时皮肤表面的龟裂纹路开始加速蔓延!那光幕显示的,竟然是“力量灌体直至爆体而亡”的概率!
他狼狈地退出,再次运用寂灭刀意斩断那试图汲取他力量的因果连接,才勉强脱身,代价是左眼空洞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钻头搅动般的疼痛。
他就像一个在亿万伏高压电网上行走的盲人,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边缘。
“我这边…混沌开始平息…”镇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似乎…因为我的‘观测’…峡谷开始…坍缩成…一种确定的形态…是…一条布满…齿轮陷阱的…金属通道…”
“老子…终于…跳出那三秒了!”狱牙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但现在…在一个…到处都是…镜子的大厅!镜子里…全是他妈…不同的我!有的强…有的弱…有的…甚至不是老子!”
信息碎片不断汇聚。镇岳的“观测者峡谷”,狱牙的“镜像大厅”,还有他所在的“因果回廊”…这些都是“万象基岩”外围的概率陷阱,各具特色,却又都凶险万分。
“寻找…规则的…共性…”夜刹一边艰难地规避着风险,一边在链接中说道,“这些陷阱…应该都遵循…基岩底层的…某种…逻辑…”
他的目光(感知)扫过两侧不断变幻的光幕,掠过脚下流淌的概率云,最终定格在回廊深处,一个若隐若现的、散发着稳定乳白色光芒的“节点”上。那个节点给他的感觉,与周围混乱的概率场格格不入,仿佛是一个…“安全屋”?或者…陷阱的控制核心?
与此同时,他感知到,在另一个方向,一股熟悉的、带着些许慵懒和狡黠的精神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轻轻荡漾开来。是影织!它似乎也脱离了沉眠,并且就在这片迷宫般的陷阱区域中!而且,它的状态…似乎很好?
“影织?”夜刹尝试呼唤。
“……夜刹?”影织的回应很快传来,带着一丝惊奇和…如鱼得水般的欢快?“这里…好奇妙…好多…可以‘定义’的东西…”
它的声音清晰而稳定,与镇岳和狱牙的艰难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