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大夫仔细检查后,判断是急性阑尾炎,必须立即进行简易处理缓解症状,否则一旦穿孔,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有手术条件,但他用战俘营里能找到的最简单的工具,凭借丰富的经验,为那个德国兵进行了穿刺减压等应急处理,缓解了他的剧痛,为后续送往正规医院争取了宝贵时间。
这件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战俘营里激起了涟漪。那个被救的德国兵和他的战友们,对华大夫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开始偷偷给华大夫多塞一点黑面包,偶尔还会给他一点真正的消毒酒精或绷带。华大夫呢,依然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该治病治病,该叹气叹气,他不仅给盟军战俘看,也继续给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生病的德国看守看一些简单的病症。
他那种超越了国籍和仇恨的、纯粹的职业精神,那种对生命的尊重与悲悯,慢慢地,潜移默化地,感动了周围的人。战俘营里的待遇,虽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种冰冷的氛围,确实缓和了不少。
一些德国看守开始用生硬的英语或手势和华大夫交流,甚至允许他拥有稍微多一点的行动自由去采集草药。
这微弱的人性之光,在这残酷的战争背景下,显得格外珍贵。华大夫也许没想那么多,他只是遵循着一个医生的本分,但这本分,却在无意中,为华夏军人,乃至中国人的形象,增添了光彩的一笔。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紧张的备战中,一天天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从欧洲终于传来了让所有人心头一宽的消息:经过中外医生竭尽全力的抢救,有效地控制了严重的感染,李宗仁将军奇迹般地挺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苏醒过来了!虽然身体极度虚弱,多处骨折需要长时间静养,但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个消息传到北京,那些日夜悬着心的高级官员们,总算能够稍微松一口气,赶紧又把好消息飞报唐启。紧接着,新的决定做出了:李宗仁将军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留在环境恶劣的前线,必须立即送回国内,进行长期的、系统的康复治疗。这漫长的归国旅程,本身又是一次考验。
当担架上的李宗仁,被小心翼翼地抬上前往港口的汽车,准备踏上归途时,华夏远征军的临时指挥部里,举行了一个简单却无比郑重的仪式。
李宗仁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也有些微弱,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和锐利,只是在这锐利之下,隐藏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
他示意担架停下,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以张自忠为首的一众将领。这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个个脸上都带着关切和崇敬。
李宗仁努力抬起一只还能微微活动的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吸了口气,声音虽然沙哑、微弱,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弟兄们......我......我李宗仁,这次给大家拖后腿了......这副烂摊子,就要......拜托给大家了......”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站在最前面的张自忠脸上,“自忠......老弟......”
张自忠赶紧上前一步,蹲下身,紧紧握住李宗仁冰凉的手:“司令!您别这么说!您安心回国养伤,这儿有我们!”
李宗仁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信任:“部队......交给你......我放心。你性子稳,能扛事......这仗,不好打......但......不能给咱们国家丢人......不能给唐帅丢人......要......打出咱们的威风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等我......养好了伤......再回来......跟弟兄们......一起......”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所有的嘱托和期望,都已经在这简短的话语和眼神的交汇中传达完毕。
张自忠重重地点头,这个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汉子,眼圈也有些发红,他沉声道:“司令放心!自忠在,阵地就在!一定坚持到司令康复归来!”
担架被缓缓抬走了,驶向遥远的归途。张自忠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汽车卷起的烟尘,直到它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他转过身,面对着一众将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和刚毅。他知道,从现在起,他就是这支远征军的代理司令官,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责任,
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被炮弹扬起的硝烟和泥土给彻底染过了一遍,压得人心里头都跟着沉甸甸的。
索姆河这一带,早就瞧不出原先是个啥光景了,河岸两边的树,不管以前多高多壮实,这会儿都成了焦黑扭曲的杈子,一根根指着破败的天,地呢,更是没一块好肉,全是密密麻麻的弹坑,里头积着浑浊的泥水,泛着一股子硝烟混合着腐烂东西的怪味儿。
这鬼地方,从开年到现在,就没消停过,枪炮声比年头年尾村里放的鞭炮还要勤快,只是这动静,要命得很哩。
联军指挥部设在一个还算结实、但墙皮也剥落得厉害的地下掩体里头,空气浑浊,满是烟草、汗水和潮湿泥土的味道。
代理司令官张自忠,一个脸膛被风吹日晒弄得黑红、眉宇间锁着深深川字纹的川北汉子,正弓着腰,凑在那张被煤油灯熏得发黄、又铺满了各式各样地图的木头桌子前头。
他那手指头,关节粗大,指甲缝里还带着没洗净的泥垢,这会儿正重重地戳在地图上一条弯弯曲曲的蓝线旁边,那蓝线代表的就是眼下这条半死不活的索姆河。
“德国人有点凶呀,不能光这么挺着挨打!”张自忠猛地直起身,声音带着山东官话特有的那股子干脆和火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嗡嗡作响,
“德国佬在东线摆了六十多个师,明摆着是要在咱们这儿,给那个啥子‘攻势’撞开个口子!等他们准备停当,炮弹像雹子一样砸下来,咱们这防线,怕是比纸糊的也强不到哪儿去!”
参谋长曾泽生,个头比张自忠稍矮些,人也显得更清瘦,戴着一副断了腿又用胶布缠了好几道的眼镜,镜片后头的眼睛却亮得灼人。
张将军就不说了,说说曾将军吧,一直被看不起,台儿庄,光头让他殿后掩护中央军撤退,禹王山一战,滇军站起来了,入朝前,为了滇省,50军没有武器,没去剿匪,在武汉种地,然后入朝作战,就是38军的预备队,还好是提前入朝,不然棉衣都没有。汉江,50军拿着汉阳造比38军还提前攻入平壤,50军没被宣传。随后铁原,38军撤下去休整,彭总没兵,派50军上,又是弃子垫后,又特么的一鸣惊人。地球最强防御部队,说白了就是弃子当久了爆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