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学院，院长办公室。
这里是整个学院最安全的地方，铭刻着S级的防御法阵，隔绝一切窥探。
但此刻，房间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老，这位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老人，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苏阳，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后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你再说一遍。”
秦老的声音沙哑干涩。
“你用一个d级的【灵魂伪装】，欺骗了‘深渊王座’的法则锁定？”
苏阳点点头，表情平静。
他的气息有些虚浮，显然不久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消耗巨大，但他站得笔直，眼神依旧清亮。
在他身旁，夏凝霜俏脸苍白，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还未完全消散的惊悸。
她看向苏阳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担忧，有钦佩，更有那份连她自己都快要无法忽视的……心动。
不久前，在那白骨王座的恐怖威压下，在所有人都以为末日降临时，正是这个被档案记录为“F级天赋”的少年，再次创造了奇迹。
他没有毁天灭地的攻击，却用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让那尊恐怖的深渊王座，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就是那宝贵的几秒钟，为秦老等镇国使的合力封印，创造了绝无仅有的机会。
“是的。”苏阳再次确认，并将自己的发现全盘托出。
“我发现，深渊的污染和锁定，本质是一种‘信息’交互。”
“只要在规则层面切断这种交互，让它找不到目标，它的法则就无法生效。”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并非我第一次遇到类似情况。”
“之前在学院的古籍图书馆，也曾有一个神秘的存在试图解析我，我同样用类似的方法规避了。”
“图书馆……”秦老喃喃自语，脸色愈发凝重。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焦躁地来回踱步。
“胡闹！简直是胡闹！”
秦老突然停下，指着苏阳的鼻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你这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夏凝霜被秦老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苏阳身边靠了半步，清冷的眼眸中写满了不解和维护。
苏阳倒是很淡定，甚至还有点想吐槽。
玩火？我玩的火可多了，火球加特林算不算？
“秦老，我不明白。”他开口问道。
“你不明白？”秦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法则’是什么？是你家后院的菜地，想怎么刨就怎么刨？宇宙中的每一条根源法则，都有其平衡机制！你对它进行任何形式的‘篡改’和‘欺骗’，都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苏阳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代价！”
秦老一字一顿地说道：“深渊的诱惑，你以为那是什么？那就是‘代价’的一种体现形式！它不是强行扭曲你的意志，而是放大你的欲望，让你心甘情愿地献出灵魂，以此来完成它那条‘法则’的自我修正和闭环！你这次能侥幸逃脱，下次呢？下下次呢？”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夏凝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终于明白秦老为何如此失态。
苏阳所做的事情，远比击败一个强敌要危险得多。
他是在悬崖之上，挑衅着整个宇宙最底层的规则！
“你的那个系统……”
秦老的目光如炬，直刺苏阳的灵魂深处。
“它很特殊，特殊到……不讲道理。”
“它既不属于我们人类觉醒的异能体系，也不属于深渊的污染体系，更不属于图书馆那帮‘知识古神’的序列……”
“苏阳，我这么跟你说吧。”
秦老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的【绝对指令系统】，在整个宇宙的法则层面来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
“一个……非法的存在！”
黑户？
非法开挂？
苏阳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正因为它是一个不属于任何体系的‘变量’，所以，它才会被‘深渊’和‘图书馆’那种级别的存在所觊觎！”
“它们都想解析你，吞噬你，将你这个‘变量’，变成它们体系内的一部分！”
秦老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苏阳和夏凝霜的脑海中炸响。
夏凝霜下意识地抓住了苏阳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一直以为苏阳的强大是幸运，是奇遇。
却从未想过，这份强大的背后，竟然潜藏着被整个宇宙顶级掠食者觊觎的恐怖危机！
“那……该怎么办？”夏凝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老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苏阳身上。
“想继续使用你的【绝对指令】，并且不被那些老怪物当成‘唐僧肉’，你只有一个选择。”
“找到一个‘合法’的身份，来‘掩盖’你系统的存在。”
“就像给你的‘外挂程序’，套上一层官方认证的‘皮肤’。”
苏-官方认证外挂-阳，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具体怎么做？”
“圣光。”秦老吐出两个字。
“在炎国西境，昆仑山的极深处，有一处自上古时代便存在的秘境，名为‘圣光之谷’。”
“那里是蓝星‘圣光法则’最浓郁的地方，谷底中心，有一个古老的‘圣光祭坛’。”
秦老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那个祭坛，拥有将生灵的灵魂与‘圣光法则’进行深度融合的能力。”
“只要你通过了祭坛的考验，你的灵魂本源就会被烙印上‘圣光’的属性。”
“到那时，无论从哪个层面看，你都是一个亲和圣光的‘天选之子’。”
“你的所有不合理，都可以用‘圣光’来解释。你的系统，就等于拿到了一个‘合法’的身份证明。”
“深渊厌恶圣光，图书馆敬畏圣光。有了这层身份，它们就算再觊觎你，也不敢轻易对你动手了。”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苏阳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以后顶着一个“圣光之子”的名头，背地里用无限【暗影箭】阴人的美妙场景了。
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然而，他看到秦老和夏凝霜的表情，却依旧凝重。
“听起来很美好。”苏阳说道，“那么……代价呢？”
他已经学会了秦老刚刚教他的词。
秦老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艰涩。
“祭坛的考验，本质上是一场灵魂层面的‘净化’和‘同化’。”
“它需要使用者付出无比巨大的‘精神力’去抵抗同化，守住自我。这个过程，九死一生。”
“如果你无法承受……”
秦老看着苏阳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的灵魂，就会被磅礴的‘圣光’彻底‘净化’。”
“你会活下来，甚至会变得更强，成为一个完美的圣光使者。”
“但你将……失去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你不再是苏阳。”
“你，将不再是你。”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夏凝霜的身体猛地一晃，血色从她的脸颊上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那个总是带着一丝坏笑，在绝境中创造奇迹，会为了妹妹拼尽一切，会在战斗中悄悄保护自己的苏阳……消失不见。
那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一万倍！
她猛地看向苏阳，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清冷的眼眶里，第一次泛起了名为恐惧的雾气。
苏阳没有看她，也没有看秦老。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失去记忆和情感？
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圣光傀儡”？
这个代价，确实……沉重得可怕。
是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去搏一个“合法”的未来？
还是就此收手，放弃使用【绝对指令】，当一个泯然众人的普通觉醒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在乎的人，被这个疯狂的世界吞噬？
这，是一个选择题吗？
不。
苏阳缓缓抬起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熟悉的，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
对他来说，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题。
“很有趣的考验。”
他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
“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