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的解说声像冰锥,刺破了最后一层温情:“明末的宗室子弟,说白了,不过是投对了胎。
他们不用干活,不用纳税,生下来就有国家养着,拿着远超百官的俸禄,占着连片的良田。
朱元璋穷怕了,总想让子孙‘富甲天下’,却没料到,他的后代会像猪狗一样被圈养,养出了几十万只‘吸血虫’。”
【画面切到明末的田野:藩王的庄园连绵数十里,佃户们顶着烈日插秧,稍有迟缓就被管家鞭打;而几里外的村庄,饥民们趴在地上,挖着观音土往嘴里塞,脸上浮肿得像发面馒头。
旁白冷声道:“藩王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田,只知道每年收租上万石;百姓们不知道下一餐在哪,只知道观音土吃多了会腹胀而死。”】
“几十万……”
朱元璋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手指在案上无意识地划着。
他之前听天幕说“宗室成患”,心里已有准备,可当“几十万”这个具体数字砸过来时,他还是懵了。
他粗粗一算:就算每个宗室子弟每年只领一石禄米,几十万就是几十万石;若按亲王岁禄万石、郡王两千石算……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这得掏空多少国库?得让多少百姓勒紧裤腰带?
“咱当初怎么就没算这笔账……”
朱元璋的声音发涩。他只想着“子孙不能再饿肚子”,却忘了“子生孙,孙生子”的无穷尽。一户藩王生十个儿子,十个儿子再生百个孙子
百年下来,可不就成了几十万?别说大明朝堂,就算把唐宋的国库捆在一起,也未必养得起这群“金枝玉叶”。
他看着画面里吃观音土的百姓,再想想仓库里堆成山的藩王财宝,心口像被巨石压住。那些百姓,是他当年并肩作战的弟兄后代;那些宗室,是他护在羽翼下的子孙。
可如今,他的子孙踩着百姓的尸骨享福,这哪是“富甲天下”?是“饮血为生”!
【“明朝就像个巨大的养猪场,” 解说声带着嘲讽,“藩王是猪,百姓是饲料,国家是猪圈。
饲料快被吃完时,猪还在哼哼着要更多——这样的王朝,不亡才怪。说句扎心的:明朝的灭亡,朱元璋的宗室制度,要负一半的责任。”】
“一半的责任……”
朱元璋闭上眼,喉结滚动。他这辈子最恨“亡国”二字,当年打天下,就是怕百姓再遭战乱,可到头来,竟是他亲手埋下的制度,成了亡国的催命符。
就在这时,光屏上弹出一条弹幕,是刘彻发的,带着点得意洋洋的劲儿:“老朱啊,朕的推恩令摆在那儿几十年了,这么好的例子,你早学着点,何至于养出几十万‘猪’?”
朱元璋看着那条弹幕,又气又无奈,回了一条:“朕……朕当初没想这么多嘛!就想着让子孙过几天好日子,没算清这笔账。”
发完又觉得憋屈,对着光屏嘟囔,“你刘彻当年削藩,不也挨了不少骂?”
刘彻立刻回怼:“挨骂怎么了?总比亡国强!朕的刘姓子孙,散在民间,能打仗能复国;你的朱姓子孙,圈在王府,只能等着被起义军扔江里!”
这话戳中了朱元璋的痛处,他没再回,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刘彻说得对,挨骂总比亡国强。
永乐年间的燕王府,朱棣正对着一幅军报皱眉。原本他还在筹划北征蒙古,此刻却猛地把军报推到一边,对朱高炽道:“蒙古的事先放放,立刻召集内阁、宗人府,议宗室减禄、推恩分地的事!”
朱高炽一愣:“爹,北征的粮草都备得差不多了……”
“备再多粮草有什么用?”
朱棣打断他,指着光屏,“你没听见?几十万宗室,每年耗掉国库一半收入!再不想办法,不等蒙古打来,咱自己就先被这群‘金枝玉叶’吃穷了!”
他想起刚才算的账,后背直冒冷汗——他打下的江山,可不能毁在这群蛀虫手里。
“推恩令,必须搞!”
朱棣语气斩钉截铁,“不管那些腐儒怎么骂‘违背祖制’,都得搞!让每个藩王把封地分给儿子,一代分一点,分到最后,他们手里没了大片土地,没了兵权,才能安分守己!”
他拿起笔,在纸上重重写下“推恩”二字,笔尖戳破了纸页——这一次,他不能再犹豫了。
光屏上,画面还在继续:一个老藩王躺在病榻上,子孙们围在床边,不是问安,而是吵着分家产;
一个刚满月的宗室婴儿,朝廷就送来百两“满月赏”,而同一时辰,京郊有三个婴儿因为没奶吃夭折了。
“造孽啊……”
朱元璋捂住胸口,声音发颤。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全家饿死,就剩他一个;如今他的子孙,却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还在为分多少家产争吵。这哪是他的子孙?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马皇后,” 朱元璋转头对妻子道,“快快快传旨,即日起,宗人府重新核计宗室俸禄,亲王岁禄砍一半,郡王砍三分之二,将军以下,按品级领禄,不准再超标!”
再不下旨的话朱元璋感觉自己都受不了
“还有,” 他补充道,“让各地藩王,把多余的土地还给百姓,每亩地收租不准超过三成!敢违抗的,削爵夺地,贬为庶民!”
马皇后点头应下,看着丈夫通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他终究是醒了,醒在还能补救的时候。
各朝代的帝王们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了计较。
李世民对房玄龄道:“你看,就算是洪武大帝,也有算错账的时候。可见制度这东西,得常改常新,不能一成不变。”
房玄龄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臣这就去拟‘宗室任职令’,让皇子们去地方历练,不准再养在京城。”
刘邦摸着胡须,对吕雉笑道:“还是刘彻那小子机灵,推恩令这招,真是一劳永逸。回头让刘盈好好学学,别学老朱死脑筋。”
朱元璋他把那些“宗室特权”一条条划掉,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他知道,改制度难,改人心更难。但他必须做——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吃观音土的百姓,为了那句“朱元璋的宗室制度要负一半责任”的评语,为了不让大明,真的亡在他亲手埋下的祸根里。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推恩令”三个字上。那是刘彻的智慧,也是朱元璋的幡然醒悟。或许,历史的意义就在于此:前人犯的错,后人能看见;前人走的弯路,后人能绕开。
而那些被圈养的宗室,那些噬空的国本,终究成了一面镜子,照见了“溺爱”的代价,也照醒了“变革”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