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鳄的警告如同在张谦扩张的道路上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让他行事更加审慎。他将那片碧绿水域及其周边区域暂时列为了禁区,狩猎与探索的重心转向了其他方向。然而,命运的丝线似乎总喜欢将潜在的对手缠绕在一起。
数月后,在一次沿着一条汇入主河道的无名支流向上游探索的过程中,张谦于一处地势隐蔽、三面环山的幽深水潭边,发现了一株奇特的植物。
那植株不高,仅三尺有余,茎秆呈晶莹的翠绿色,仿佛由玉石雕成。顶端生长着三片厚实的、脉络如同水波般流转的椭圆形叶片,而在叶片簇拥的中心,托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色泽蔚蓝如深海、表面有氤氲水汽自行缭绕的果实!
即便相隔数十丈,张谦也能感受到那果实散发出的精纯而磅礴的水灵之气!其周围一小片区域内的灵气浓度,明显高于他处,连潭水都显得格外清澈灵动。
“水元果!”
张谦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这是他从修士谈话中偷听到的,一种对于水属性修炼者(无论是人是妖)都大有裨益的灵果!看其色泽与灵压,距离成熟已然不远!
他的心猛地一跳。这等天材地宝,其价值远超他平日里猎杀妖兽所得!若能吞服,不仅妖力能大幅增长,对水属性力量的亲和与掌控也必将提升一个台阶,甚至可能借此冲击一级上阶的瓶颈!
机遇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他强压下立刻冲上去采摘的冲动,如同最老练的猎人,首先做的是侦查环境,评估风险。他潜伏在潭边的水草丛中,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扫描着水潭及其周边。
水潭面积不大,但深不见底,水质幽暗。潭边怪石嶙峋,植被茂密。起初,并未察觉到特别强大的妖力波动,只有一些弱小的水族在活动。
然而,当他的感知扫过水潭对岸一处被厚重阴影笼罩的淤泥洼地时,一股熟悉而令人心悸的沉重、蛮横的妖力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隐隐散发出来!
是它!那头铁甲鳄!
张谦的心沉了下去。没想到,这片幽潭竟然也处于它的势力范围边缘,或者说,这水元果恰好生长在了两个势力范围的模糊交界处!
显然,铁甲鳄也早已发现了这株水元果,并在此守候,等待其成熟。它潜伏在淤泥中,气息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张谦感知敏锐,又熟知其妖力特性,恐怕也难以发现。
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张谦隐匿着气息,没有轻举妄动。铁甲鳄似乎也察觉到了张谦的到来,那淤泥洼地中的气息波动了一下,变得更加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与敌意,如同无形的壁垒,阻挡着张谦靠近水元果。
双方隔着不过百丈的幽深潭水,陷入了无声的对峙。
张谦在快速权衡。放弃?他不甘心。这水元果对他至关重要。强抢?风险极大,正面冲突胜算渺茫。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变数——水元果彻底成熟的瞬间!灵物成熟时,往往会伴有异象,灵气波动最为剧烈,那时,或许会吸引来其他不速之客,或者铁甲鳄会因急于采摘而露出破绽。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水元果表面的蔚蓝色泽越来越深,缭绕的水汽愈发浓郁,散发出的清香也愈发诱人,连周围的灵气都开始微微震荡起来。
成熟在即!
就在那水元果的光芒达到顶点,即将彻底蜕变的刹那!
“轰!”
对岸的淤泥猛地炸开!铁甲鳄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破开水面,径直冲向水潭中央的那株灵植!它显然不打算给任何潜在竞争者机会,要第一时间将宝物吞入腹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谦也动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宝物被夺!深蓝色妖力瞬间爆发,御水之术催动到极致,他并非直线冲向水元果与铁甲鳄硬碰硬,而是如同一条狡猾的水蛇,紧贴着潭边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水草阴影,以一种迂回的、速度极快的路径,从侧翼逼近!他的目标,并非与铁甲鳄正面争夺,而是干扰,拖延!
“吼!”
铁甲鳄察觉到张谦的动作,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但它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的灵活性远不如张谦,冲刺的势头难以立刻改变。
就在它的巨口即将触及水元果的瞬间,张谦动了!
他猛地张口,并非撕咬,而是全力运转御水之术,结合那残缺血脉传承中的技巧,对准铁甲鳄前方的一片水域!
“凝!”
心念所致,那片水域的温度骤然下降,水面甚至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并不坚固却足以产生阻碍的冰凌!同时,数道急速旋转、蕴含着撕裂力量的水刃,如同无形的飞刀,从侧面斩向铁甲鳄相对脆弱的眼部与鼻孔!
这并非要造成多大伤害,纯粹是为了干扰和激怒!
“噗嗤!咔嚓!”
水刃打在铁甲鳄厚重的眼皮和鼻孔周围的硬皮上,发出闷响,未能破防,但那瞬间的冰冷与冲击,以及视野的干扰,成功地让铁甲鳄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和偏斜!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瞬!
张谦抓住机会,身形如同鬼魅般从侧翼掠过,长长的尾巴如同钢鞭,并非抽向铁甲鳄,而是精准地、巧妙地扫向那株水元果下方的岩石!
“砰!”
一声脆响,岩石崩裂一小块,那株水元果连带着根部的泥土,被这股巧力震得向上抛飞而起!
张谦的本意是想将灵果震向自己这边,或者至少让其脱离铁甲鳄的直接吞噬范围,再图后续。
然而,他低估了铁甲鳄的反应和那果实的脆弱!
那抛飞的水元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好巧不巧,正朝着铁甲鳄因偏头而张开的巨口附近落去!
铁甲鳄虽被干扰,但野兽的本能和对宝物的渴望让它瞬间做出了反应,它猛地一仰头,巨口再次噬咬!
“噗!”
这一次,再无障碍!
那枚即将彻底成熟的、蔚蓝剔透的水元果,被铁甲鳄一口吞入了腹中!磅礴的水灵之气瞬间在其体内爆发开来,让它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舒爽的低沉咆哮,周身妖力都为之剧烈波动、膨胀!
张谦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到了死对头的嘴里,心中顿时一沉!虽然他成功干扰了对方,让对方没能从容采摘,但结果却更糟——宝物直接被对方吞了!
“吼——!!”
吞下水元果的铁甲鳄,猛地转过头,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因为愤怒和急速吸收的能量而布满了血丝,死死锁定在了坏它好事的张谦身上!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它不再理会体内翻腾的能量,庞大的身躯带着滔天的怒火,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朝着张谦猛冲过来!誓要将这只屡次挑衅它的“泥沼鳄”撕成碎片!
张谦见势不妙,毫不恋战,转身便走!御水之术全力施展,配合强健的尾部摆动,速度飙升到极致,向着支流下游亡命飞遁!
铁甲鳄怒吼着追击了一段距离,但它刚刚吞服灵果,需要分心压制和吸收那庞大的能量,速度受到影响,加之张谦一心逃窜,路线刁钻,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水道中。
它停在河道中央,发出不甘而暴怒的咆哮,声震四野,宣示着主权与胜利,也宣泄着对张谦的刻骨恨意。
而成功逃脱的张谦,在确认安全后,缓缓停下,回望那片幽潭的方向,冰冷的眼眸中寒光闪烁。
这一次,他未能夺得水元果,反而彻底激怒了这头邻域之主。
资源之争,矛盾已然种下,再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