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之闻如同在张谦心中点燃了一簇野火,烧得他坐卧不宁。那片名为乱星海的广袤舞台,以及人族与妖族尖锐对立的宏大背景,让他再也无法满足于在黑水泽一隅小心翼翼地猎食、潜伏。他需要更快的成长,需要更强的力量,需要尽快拥有足以踏足那片星海的资本。
这份迫切感,驱使他将狩猎的目标,进一步提升。一级中阶的妖兽提供的能量,对于如今已接近一级中阶顶峰的他而言,进步速度已然放缓。他需要挑战更强大的存在,需要吞噬能量更充沛、或许还能带来特殊天赋的血肉。
他的目光,投向了领地附近一片他之前一直刻意避开的区域——位于一条地下暗河出口处的“雷鸣浅滩”。那里水势湍急,礁石密布,水中常年游离着微弱的电流,据说盘踞着一群拥有银电雷鳗稀薄血脉的“银线电鳗”。
银线电鳗,个体实力普遍在一级中阶到上阶之间,虽远不如真正的银电雷鳗恐怖,但其蕴含的雷电之力对淬炼肉身、刺激妖力活性颇有好处,正是张谦眼下急需的资粮。而且,经历过之前与真正雷鳗的生死搏杀(尽管只是干扰和逃命),他对雷电的抗性已非昔日可比,这让他有了挑战的底气。
他悄然潜入暗河,逆流而上,接近那片水声轰鸣、隐约有电弧闪烁的浅滩。尚未完全靠近,一股混杂着暴戾与一丝高傲气息的妖力波动便扑面而来。
他潜伏在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巨礁之后,谨慎地观察着。浅滩之中,七八条约莫成人手臂粗细、通体银灰、背脊有一条亮蓝色电纹的鳗鱼,正如同舞动的银蛇,在激流与礁石间飞速穿梭。它们时而用身体释放出细密的电流,击打水流,激起一片细碎的电火花,似乎是在嬉戏,又像是在锻炼自身的雷电之力。
张谦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条体型最为粗壮、背脊电纹最为璀璨明亮的银线电鳗身上。其散发的妖力波动,赫然达到了一级上阶!虽然气息似乎刚刚突破不久,尚有些虚浮,但无疑是这群电鳗的首领。
“就是你了。”张谦心中定计。若能吞噬这条首领,其血肉中蕴含的雷电本源,必然能让他受益匪浅,甚至可能刺激体内那丝银光电丝进一步壮大。
他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终于,在那条电鳗首领追逐一条受惊的游鱼,稍稍脱离族群中心,靠近张谦藏身的巨礁时,他动了!
深蓝色的妖力瞬间爆发!御水之术运转到极致,他庞大的身躯如同鬼魅般从礁石后悄无声息地滑出,并非直扑目标,而是巧妙地利用水流,封堵了电鳗首领退回族群中心的路径,同时张开巨口,带着一股腥风,噬咬向其相对脆弱的腰腹部位!
这一击,快、准、狠!蕴含着张谦如今全部的力量与技巧!
然而,那电鳗首领的反应亦是极快!感受到危机降临,它那流线型的身躯猛地一扭,竟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要害,同时背脊上的亮蓝色电纹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
“噼啪——!”
一道比寻常银线电鳗粗壮数倍的银色电蛇,如同愤怒的鞭子,带着灼热的气息和强烈的麻痹感,猛地抽向张谦的面门!
张谦早有防备,体内那丝银光电丝瞬间活跃起来,在妖力加持下于头部形成一层微弱的防御。同时,他操控水流在身前形成一道急速旋转的水盾!
“嗤啦!”
电蛇与水盾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水盾瞬间被击穿、蒸发大半,残余的电流依旧穿透而来,打在张谦头部的鳞片上,带来一阵强烈的酥麻刺痛,但终究被他硬抗了下来,未能造成实质性伤害。
一击不中,电鳗首领显然愣了一下。它那简单的灵智似乎无法理解,这头看起来血脉“低劣”的黑鳄,为何能如此轻易地抗下它的雷电攻击?
而就在这时,张谦的后续攻击已至!他强忍着麻痹感,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凝聚着妖力,狠狠扫向电鳗首领!
“砰!”
这一次,电鳗首领未能完全避开,被尾巴末端扫中,银灰色的身躯猛地一颤,被抽飞出去数尺,撞在一块礁石上,发出痛苦的嘶鸣。
周围的银线电鳗见状,顿时躁动起来,一道道较弱的电流如同箭矢般射向张谦,试图救援首领。
张谦不慌不忙,妖力鼓荡,在周身形成一层不断流动的深蓝色水幕。那些分散的电流打在水幕上,虽然激起阵阵涟漪,却难以突破防御。他现在的御水之术,对付这种分散的攻击,效果显着。
他目光冰冷,再次锁定那条受创的电鳗首领,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他即将扑出的瞬间,那条电鳗首领挣扎着稳住身形,它并未立刻反击或逃跑,而是扬起头颅,一双冰冷的鱼眼死死盯着张谦,竟然传递过来一道极其模糊、却充满了**蔑视**与**愤怒**的精神波动!
那波动断断续续,含义却清晰可辨:
“卑……贱……的……泥沼……鳄……安敢……伤我……高贵的……雷鳗……血脉?!”
这精神波动如同一个闷雷,在张谦脑海中炸响,让他前冲的动作都为止一滞!
卑贱?泥沼鳄?高贵的雷鳗血脉?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即转化为难以抑制的怒火!他,张谦,一个拥有现代人类灵魂的存在,竟然被一条灵智未开、只会放电的鳗鱼,用“血脉”这种东西来鄙视?!
但紧接着,一股寒意取代了怒火。
他瞬间明悟,这并非个别现象!在这妖兽的世界里,同样存在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鄙视链**!这条链条,以**血脉**为衡量标准!
像银电雷鳗、乃至其拥有稀薄血脉的后裔银线电鳗这类,天生掌控雷电之力,在妖兽中无疑属于“上位”血脉,它们看不起那些只能依靠肉身、或是掌控普通五行力量的“下位”妖兽,比如他这具玄水凶鳄之身!
哪怕他实力更强,哪怕他灵智更高,在这些“血脉高贵”者眼中,他依旧是“卑贱”的!
难怪之前遭遇那头真正的银电雷鳗时,对方看向他的眼神,除了暴虐,似乎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待蝼蚁般的不屑!
“原来如此……妖族内部,同样等级森严,甚至……更加赤裸裸!”张谦心中凛然。
这份认知,让他对人妖对立的残酷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让他对自身所处的“位置”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他不仅在人族眼中是异类,在妖族内部,恐怕也因为血脉不够“纯粹”或“高贵”,而处于底层或备受歧视的位置!
这份蔑视,如同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不再犹豫,压下翻腾的思绪,眼中寒光爆射!
“高贵?那我就让你这高贵的血脉,成为我进化的资粮!”
他怒吼一声(在心中),妖力全面爆发!不再留手,御水之术操控着周围湍急的水流,形成无数暗流漩涡,干扰其他电鳗的救援,同时自身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扑向那电鳗首领!
那电鳗首领显然没料到张谦在受到精神层面的“羞辱”后,攻势反而更加狂暴,仓促间还想释放雷电,却被张谦精准操控的一道水箭打在七寸般的能量节点上,打断了施法。
下一刻,张谦布满利齿的巨口,已然狠狠咬合!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蕴含着愤怒与决绝的吞噬天赋瞬间发动,疯狂掠夺着对方血肉中蕴含的生命精元与那丝微弱的雷电本源!
银线电鳗首领的挣扎迅速微弱下去,那双冰冷的鱼眼中,最后残留的,依旧是难以置信与一丝源自血脉的高傲……
当张谦将这条电鳗首领彻底吞噬,感受着那股带着酥麻感的精纯能量在体内化开,尤其是那丝银光电丝明显壮大、活跃了几分时,他心中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因首领死亡而惊恐四散的其他银线电鳗。
妖族的鄙视链?
他记下了。
终有一日,他会用绝对的实力,将这条链子,连同那些自以为高贵的血脉,一并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