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程宝珠感觉旁边坐了个大冰块似的,怪冷的。
她不解地问程鹤年:“怎么了?”
程鹤年生着闷气,语气有些不快,“没事!”
“你这叫没事?”程宝珠好笑道,点了点他的眉毛,“你看看你,眉毛皱得像个小老头似的。”
程宝珠不说还好,一说起小老头,程鹤年就想到了梁佑亭。
“以后不许再穿这么花里胡哨了!”程鹤年语气硬朗,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程宝珠听到这种语气,当即来了火气,“你发什么癫?我穿的怎么了,清丽脱俗,很好看啊!”
程鹤年看了眼她的着装,不但称不上华丽呼哨,反而极为素雅,自知说错了话,但又不肯认错,嘴硬道:“反正,就是不能给别人看!”
程宝珠气笑了,刚要发作,马车突然停下。
外面进来一个人,是一名内侍官。
那内侍官拿了个蓝底白牡丹软垫过来,“忠勇侯夫人,陛下见您怀有身孕,特意让奴婢拿了软垫给您垫着,陛下那里离不开人,东西就放这里了,奴婢告退。”
内侍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给程宝珠说话的机会,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程宝珠好像知道程鹤年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该死的老皇帝,这辈子又来勾勾搭搭她,呸!不要脸!
一室寂静,程鹤年望着那坐垫,眼神里满是讥诮和怒火。
程宝珠别别扭扭把手伸进了程鹤年的衣袖里,握住他的手,“别气了!那坐垫我不用就是!”
“哎呀!你生气也不能怪我呀!是那个死皇帝臭不要脸,恬不知耻。你不要因为那样的人跟我置气嘛!”
程宝珠开挤着他的身体,启了夸夸哄哄模式,“我家夫君这么仙姿佚貌、芝兰玉树、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我有我夫君就够了,怎么会看上其他人呢!”
程鹤年偏过头,听着程宝珠的夸夸,终是忍不住弯了唇角。
程宝珠追着他的脸去看他,“你笑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以后皇帝在的场合,只要我能够拒绝的,我都不来了。但是漂亮衣服要是要穿的。”
程鹤年听到这句头偏回来,严肃道:“不行!只能在家里穿!”
“没门!你不让我穿,我就离家出走,气死你!”程宝珠跟他犟起来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程鹤年,我告诉你,我——”程宝珠越说越激动,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怼到了程鹤年面前。
程鹤年看着她艳红的小嘴叭叭叭个不停,眼神幽暗,对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吻下去,长驱直入,肆无忌惮的在口腔里攻城掠地,似要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他双手轻轻一提,把程宝珠拉到自己腿上坐上,右手捻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偏头。
程宝珠怕伤着孩子,也不敢用力反抗,半推半就,迎合着程鹤年的动作。
咂咂的水声响起,桃红和辛夷缩在马车一角,简直没眼看。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羞涩和一丝隐秘的渴望。
辛夷鬼使神差的凑近桃红,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看着她:“桃红姐姐,路还长着,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试……什么?”大大咧咧的桃红罕见的结巴了。
辛夷轻轻一笑,直接亲上了桃红,手臂环住她的腰肢让她贴得更近,细嗅着她的体香。
桃红感受着辛夷炙热的体温,缓缓闭上了眼,脸颊红扑扑的,明明已经是秋天了,暑气似乎还未散去,她感觉越发燥热。
等到桃红和辛夷分开了,他俩才发现程宝珠和程鹤年在那里看了许久了。
桃红只听得自家的小姐调侃:“我们家桃红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
“辛夷,你小子速度挺快啊!干得不错!”程鹤年倒是直白的夸奖了辛夷。
桃红羞红了脸,低下头,暗戳戳白了辛夷一眼,“都怪你!”
辛夷难得勇敢起来,朝程鹤年和程宝珠磕头:“少爷、小姐,小的是真心喜欢桃红姐姐的,恳请少爷小姐为小的和桃红姐姐指婚。”
程宝珠轻笑着,看向了桃红,“那要看我们桃红愿不愿意了?”
三个人齐刷刷看向了桃红,桃红被盯得更加紧张,“奴婢……奴婢还要伺候小姐!”
桃红虽然喜欢辛夷,但是在她心中,小姐是最重要的,要是她嫁了人,小姐就没人照顾了。
辛夷眼神失望,情绪低沉:“桃红姐姐,你不喜欢我了吗?”
桃红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敢看他……
程宝珠无奈一笑:“桃红,你真是傻丫头!辛夷是伺候阿鹤的,你是伺候我的,我和阿鹤本就是夫妻,自然是一体的。那这样,你们俩不还是要在一个屋檐下吗?”
程鹤年也帮腔道:“是啊!府上那么多人,宝珠不缺人伺候,你只要当好她身边的大丫鬟,替她打理院子里的琐事就行了。我们知道你是忠仆,但也希望,你能获得自己的幸福!”
桃红听到两位主子的话感动不已,眼泪汪汪,瞥眼看向辛夷,只见他也哭着看向自己,眼神中盛满了万千星辰,他轻柔地唤了声,“桃红姐姐!”
桃红看着他,不知怎的,从心底漫出来一股勇气,朝程宝珠两人的方向重重磕了头,“小姐,少爷,奴婢愿意嫁给辛夷!”
这下,三个人都笑起来了。
辛夷最是激动,赶紧跟着桃红磕头。
程宝珠和程鹤年对视一眼,程鹤年朝她点点头,程宝珠转而看向跪下的两人:“你们的婚事,我们允了!”
太好了!辛夷高兴的一碰三尺高,结果撞上了车顶,摔下来脑袋鼓个大包。
另外三人又是一阵笑。
桃红又好气又心疼地看着他,给他揉头,“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
辛夷吐吐舌头,一边心虚,一边享受着桃红的关心。
京郊农田,众位劳动汉子热火朝天,收割着地里的庄稼。
就在这时,梁佑亭一行人的车驾抵达了。
一群汉子得了消息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跑到大门口跪下迎接圣驾。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佑亭背着手,扫视了跪下的众人,看到里面除了有汉人面孔,还有几个洋人面孔,他们有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红色的、棕色的、金色的,五官立体深邃,蓄了大胡子。
他们并没有像大苍人一样跪下,而是行着梁佑亭看不懂的躬身礼。
王福看着这群洋人,怒喝道:“大胆,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程鹤年赶忙跑出来解释:“启禀陛下,他们的国家没有跪拜的礼节,但是他们用了自己国家最高的礼节来迎接您,请陛下开恩!”
梁佑亭脸色算不上好看,“既然是在我大苍的领土,就该遵守我大苍的规矩!”
皮格里是个心思活络的,立马跳出来说道:“陛下,我们热情赞美您,您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您的圣光将照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所有神灵都祝福您!”
皮格里操着别别扭扭的大苍话,说着谄媚之词,他一会儿张开手,一会儿双手合十,一会儿抬头仰望天,一会儿向梁慕礼鞠躬,动作语气极为真挚。
他后面的洋人有样学样,梁佑亭听到他们将自己比作太阳,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大的满足感。
他身后那些大苍官员听到蹩脚的祝词,努力憋着笑意,梁佑亭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大胡子有点意思啊!”
“陛下,我不叫大胡子,我叫皮格里。”皮格里笑嘻嘻的,做出了请的手势,“请陛下随我来。”
“哈哈哈哈!皮格里,好,朕记住你了。走!”梁佑亭大手一挥,众人跟了上去。
一行人首先来到了一片棒子地,两米高的棒子杆上结着一个个青绿色的尖状物,尖头那一块儿还有长长的穗子,皮格里轻轻掰下一块,将外面的青皮拨开,露出了金灿灿的颗粒状的棒子。
“这是……”梁佑亭凑近了去看,还能闻到棒子散发的清香味,直觉告诉他这是可以吃的,“朕想起来了,这是那册子上写的棒子!”
“陛下好眼力,这个就是棒子。”他抠下来几颗金黄粒子,放进嘴里咀嚼,“香!陛下要不要尝尝?”
皮格里将棒子递给梁佑亭,王福赶紧上前,“陛下,这个棒子来路不明,还是先请太医验一验……”
梁佑亭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抠了几粒棒子粒,放进嘴里嚼。
王福惊呼:“陛下!使不得!”
梁佑亭却已经咽了下去,眼中浮现笑意:“好吃啊!又脆又甜!众卿家,你们也试试!”
“是。”众人得了令,也跟着下田掰了几根棒子,掰开品尝。
“甜糯糯的,真香啊!”
“这个棒子好吃,就是有些硬!”一个老臣似乎硌到牙了。
皮格里见状,和众人科普道:“这个棒子可以凉拌吃,也可以蒸着煮着吃,要是牙口不好,炖在汤里会更加软烂,还可以磨成棒子面,做棒子饼吃。”
“哦?这棒子竟能有这么多吃法?”梁佑亭来了兴趣。
“是啊!而且这个棒子饱腹感很强,平时不吃饭,来一根煮着吃,就能吃饱。”
程鹤年在一旁补充,“重要的是,这个棒子很适宜我们大苍北部的土壤种植,而且亩产量能达到八石,灾荒年,有了这个棒子,很多穷苦百姓都不用饿肚子了。”
梁佑亭听了这么多,感触良深,“好啊!这可真是件好事!这个棒子朕记下了,回头户部把这个种子留起来发给百姓们种植。”
户部尚书点头称是,“臣遵旨。”
“还有什么?”
“陛下这边请。”皮格里带路。
梁佑亭跟着皮格里往那头走了。
程宝珠尝过棒子的味道后,心里涌现很多想法,棒子面条、棒子汤、棒子烧肉、油炸棒子粒,这些都可以做。
她忍不住赞叹道:“这个棒子,真是太好了!有了你,我的酒楼就能赚更多钱了。”
程宝珠看着棒子的眼神像是看金钱一样,充满了垂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