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凝滞的一刹那,如同绝望冰原上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微弱,却承载着全部的希望!
林曦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所有残存的力量、意志、乃至对那份羁绊近乎盲信的执着,全部倾注进去!
“鬼书!织理之核!助我!”她不是在请求,而是在燃烧自己发出指令!早已与鬼书深度绑定的织理之核(观测塔权限的象征)应声共鸣,尽管微弱,却提供了一丝源自规则秩序本源的、稳定而纯粹的力量!
【强制激活织理之核(残余权限)!】
【鬼书全力输出!目标:守护契约底层通道!】
【不计代价!突破记忆封印!】
嗡——!!!
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金色光芒从林曦心口爆发,不再是纤细的一缕,而是化作一道洪流,沿着那无形的契约通道,悍然冲向小雅(第七种子)的眉心!鬼书在她身前疯狂翻动,书页上代表“记忆”、“情感”、“契约”、“守护”的规则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组合,如同最精密的钥匙,试图撬开那被“天外之书”力量层层封锁的灵魂之门!
【识能超负荷输出!侵蚀度:56% → 58%!】
【规则解析度(情感规则):+5%!(深度介入灵魂层面情感连接)】
“呃啊——!”
几乎是同时,林曦和小雅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林曦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在了烧红的铁砧上锻打,每一次规则的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侵蚀度的飙升让她手背和脖颈的规则裂纹如同活物般蔓延、发光,剧烈的规则幻听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淹没。她在透支自己的一切,去赌一个渺茫的可能!
而小雅,那冰冷的、属于“第七种子”的外壳,在这股融合了鬼书之力、织理之核秩序之光、以及林曦不屈意志的洪流冲击下,终于出现了剧烈的反应!
她抱住头颅,发出了凄厉的、充满了混乱与痛苦的尖叫,身体在空中剧烈地颤抖、蜷缩。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冰封的潭水被彻底搅动,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天外之书”设下的封印壁垒!
“抗拒……无意义……清除……”她还在试图执行冰冷的指令,但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挣扎的痛苦。
“小雅!抓住我!想起来!”林曦的声音透过契约通道,直接在她混乱的灵魂深处响起,如同暴风雨中唯一清晰的灯塔,“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那才是真实的你!回来!”
金色的洪流更加汹涌,鬼书的力量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剥离着那些外来的、冰冷的规则枷锁,织理之核的光芒则如同粘合剂,稳定着被冲击得摇摇欲坠的灵魂核心。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碎裂,而是灵魂层面,那最坚固的一道封印,被里应外合的力量,强行破开了一道缺口!
轰!!!
庞杂、混乱、却无比真实的记忆洪流,瞬间从缺口处奔涌而出,淹没了“第七种子”的意识,也通过守护契约的通道,不可避免地反向冲刷向林曦!
林曦的眼前一黑,意识被强行拖入了这记忆的洪流之中。
她看到了……一个寂静的星空之夜。在观测塔某个可以仰望星海的露台,年幼的小雅蜷缩在还是少女的林曦身边,两个女孩看着头顶璀璨却遥远的星河。
“林曦姐姐,你的鬼书……它好像在哭。”小雅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一种天生的、对规则与情感的敏锐。
“没事的,”年少的林曦拍了拍鬼书,故作轻松,但眼底深处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恐惧,“只是有点……不听话。”
小雅沉默了很久,轻轻拉住林曦的衣角:“我听说……被鬼书选中的人,最终都会被它吞噬,或者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是真的吗?”
林曦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星空,眼神黯淡。
画面陡然切换。
在一个布满精密仪器的秘密房间内(后来林曦才意识到,那是阿尔法的早期实验室),小雅站在阿尔法面前,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
“阿尔法先生,您说过,有一种古老的‘规则种子’计划,可以让人承载特定的规则力量,甚至……替代他人承受规则反噬?”
阿尔法的影像模糊不清,声音带着凝重:“是。但代价是你的自我,你的记忆,你的情感可能被覆盖、被封存,甚至彻底湮灭。成功率不足万分之一,这无异于自杀。”
小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如果……如果有一天林曦姐姐真的控制不住鬼书,如果她真的要变成怪物或者消失……请把我变成‘种子’。请给我一个……能代替她承受代价的机会。”
“为什么?”阿尔法的声音带着不解。
小雅低下头,声音很轻,却如同誓言:“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我被所有人视为‘规则敏感’的怪胎时,还愿意牵着我的手,带我看星星的人。她的温暖,我想守护住。哪怕……用我自己去换。”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切割着林曦的灵魂。她看到了小雅自愿躺上冰冷的仪式台,看着无数规则的丝线刺入她的身体,看着她痛苦地蜷缩,看着她的记忆和情感被一点点抽离、封存,看着“天外之书”那冰冷的力量注入,覆盖了她原本的灵魂光泽,只留下一个名为“第七种子”的空壳程序和“情感剥离”的规则武器……
原来……所谓的“规则种子”,所谓的被控制,根源竟是……自愿的牺牲!是为了在她林曦被鬼书反噬时,能有一个“替身”来承受那毁灭性的代价!
不是背叛,不是被迫,是早在很久以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就为她选择了一条近乎永恒的、沉睡于冰封之中的殉道之路!
“小雅——!!!”
林曦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泪水混合着血沫汹涌而出。这一刻,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侵蚀度飙升的折磨,规则幻听的喧嚣,全都变得微不足道。只剩下无边的悔恨、心痛和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的感动与悲伤!
【深度情感共鸣!鬼书契合度大幅提升!】
【鬼书契合度:+10%!(触及灵魂本源的情感共鸣)】
【San值:48 → 55 (+7,真相带来的巨大情感冲击与羁绊确认,部分抵消了之前的创伤)】
【守护契约深度绑定!当前状态:灵魂共生(初级)!】
记忆洪流的冲击缓缓减弱,那些纷乱的画面逐渐沉淀。
站在规则残骸柱顶端的少女,周身那冰冷的灰白色力场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缓缓放下抱着头颅的双手,抬起头,看向林曦。
那双眼睛……不再是空洞的死寂,也不再是挣扎的痛苦,而是充满了清澈的、复杂的泪水,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悲伤与眷恋。
“……林曦……姐姐……”她开口,声音不再是机械的冰冷,而是带着久违的、属于小雅的颤抖和哽咽。
她回来了!在记忆归流的冲刷下,在守护契约与林曦不惜一切的呼唤中,真正的、拥有全部记忆的小雅,短暂地冲破了“天外之书”的封印,重新掌握了自我!
“小雅!”林曦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确认她的存在。
但小雅却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摇了摇头,泪水滑落脸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坚持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眼神中刚刚恢复的神采如同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那冰冷的、属于“第七种子”的规则气息正在试图重新占据上风,如同跗骨之蛆,开始反扑。
记忆的苏醒并不意味着封印的彻底解除,“天外之书”的力量依旧牢牢扎根在她的灵魂深处。
小雅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指向某个方向,脸上充满了急切与恐惧,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在与体内另一股力量激烈抗争:
“快……快走……林曦姐姐……”
“祂……‘天外之书’的本体意识……”
“正在……强行靠近……这个维度……”
“感知到……异常……波动……”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的话语如同最后的警钟,敲响在林曦心头。与此同时,整个织网集市的规则背景噪音,开始发生一种低频的、令人心悸的扭曲,仿佛某种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正从沉睡中缓缓苏醒,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微不足道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