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与方月猫到小院外,只见外面立着三匹马,院子里有两名男子使足了力气拉拽骅影。骅影岂是随意让人呼喝的马儿?一个腾跃,反将两人带倒在地。
两名男子大声嚷着听不懂的语言,应是在高声咒骂。又有一名男子从伙房踹门出来,也是骂了几句,往正屋走去。
阿墨眼睛瞪得老大,从伙房出来的那人,背着他的裂风弓!
三人都是流里流气的,而且腰间别着武器。
“遭匪了!”阿墨低声说,正要跳出来,方月拉住阿墨道:“别动,你伤不起了,再伤可没人伺候了!”
方月说罢,走进院子,双掌合十道:“三位施主,此乃小尼清修之地,并无值钱物件。施主若是腹饥口渴来寻吃食,请稍待片刻,小尼烧水熬粥,施主吃过再走也是好的。”
三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打量了方月一番,全都不由大笑起来。
为首的抢匪开口,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小仙姑,不瞒你说,我们哥仨还真是饥渴得很呢!”
说罢,三人又是一阵浪笑。其中的光头劫匪出言调戏:“小仙姑,一人修行多闷得慌?不如收我们哥仨做入室弟子,让我们哥仨好好疼爱疼爱师父你啊!”
方月微闭双目,口中念佛,压抑心中火气。
匪首早被方月的美貌勾得神魂颠倒,如虫叮蚁噬般浑身刺挠,禁不住走上前来,色眯眯道:“仙姑还等什么?咱俩这就入室,哥哥陪你阴阳同修,如何?”说罢伸出右手来搂方月。
方月怒从心起,抽出鞭杆顺手一打,“啪”一声直甩到那人右掌之上。
匪首龇牙咧嘴,抱着右手跳回原处,凶相毕露,先是骂了一句,旋即又满脸堆笑,指着骅影对左右两名抢匪说:
“难怪那匹马儿性子烈,原来是随它主人。嘿嘿,都不好骑……”
背着裂风弓的匪徒道:“性子烈才有意思,咱哥仨就一起吧!”
三人拉开圈子,将方月围在中间。阿墨怕方月吃亏,赶紧冲进院子,与她背靠背站着。
“踏马的!有姘头!我还以为是个正经娘儿们,没想到是个野尼姑!”三匪大怒,扑将上来,五人打作一团。方月毕竟拿着武器,没多久,又将匪首打倒在地。
抢匪们被彻底激怒,纷纷抽出兵器。方月急喊:“墨儿,你手无寸铁拿什么打?快走!”
阿墨不想再和方月就这个问题拉扯,便指着背弓的抢匪,学着童稚闹别扭的口气嚷嚷:“他抢我的弓!我跟他没完!”不等方月回话,便朝那抢匪冲过去。
五人又斗了起来。
方月不敢大意,从鞭杆中抽出墨云剑,施展墨云剑法,沉着应对,剑法凌厉轻盈,与两匪对战,不落下风;另一边,阿墨却碰到了麻烦。
按说这三名小匪武功平平,阿墨一人足以轻松拿捏,可现如今毕竟有伤在身,手上又无武器,背弓的抢匪一劈一砍,阿墨只能靠闪。本来闪躲也不是问题,只是伤未痊愈,牵扯生疼,动作总慢半拍,往往眼看到了,脑想好了,身子却不听使唤。就这么打了几回合,阿墨越来越狼狈,躲得越来越勉强。
阿墨就这么边闪边退,渐渐被逼到了马棚边上,一次侧身去躲劈杀的时候,脚上踩到湿滑草料,摔倒在地上。
背弓的抢匪一声狞笑,举刀砍来,阿墨翻身去躲,却撞到马棚柱子上,翻也翻不过去!
阿墨心里暗暗叫苦:“老天爷啊老天爷,非要开这种玩笑么?死在这宵小手上,还不如中秋那夜随玉门将士们去了呢……”
阿墨侧身卡在马棚柱子上,正要闭眼认命,忽见骅影四蹄腾空,整个身子翻腾过来,屁股对着抢匪,前蹄撑地,扬起后蹄!
只听得“咣”一声巨响,那抢匪狞笑声戛然而止,随后是肉体落地的闷响和兵刃落地的脆响。
阿墨爬起来一看,背弓的抢匪直挺挺躺在四五步开外,兵刃脱手,脑浆涂地,脸上结结实实一个马蹄状的血印子,眼眶都崩裂开来,惨不忍睹。
再看骅影,仍旧屁股冲着棚外,两眼瞪得溜圆,鬃毛倒竖,口鼻哼哼哈哈喷着气儿,八字站立,一只后蹄还在地上不停地刮着刨着,那架势,虎狼见了都要怵它三分。
“好马儿!”阿墨站得远远的,拍了拍骅影屁股。
这边方月仍在缠斗,但剩余两匪显然被骅影这一蹄子乱了心神,阿墨正要进去捣乱,方月佯攻光头上路,转头俯身一剑,“嗤”地刺伤了匪首的小腿。匪首大叫一声,跪在地上,站立不起。
光头匪徒瞬间斗志全无,退到匪首身边,扶起匪首,嘴上一齐骂着不知何方的污言秽语,逃出小院,各自骑上马逃之夭夭,剩下一匹独自在院子外溜达。
阿墨本想去追,却也知道自己暂时没这逞强的本事,加上骅影整一个还在气鼓鼓的状态,能不能骑,阿墨心里也没底,只好作罢。
方月检视背弓的抢匪,早断了气儿,不由面西合掌,口中念念有词。阿墨耐着性子待方月念完,才问:“月儿姐,方才你念啥呢?”
“我在给他念《往生咒》。”
阿墨撇嘴道:“别往生了,省得又来祸害人,做个畜生得了!”说罢将裂风弓摘下来,又擦又看,生怕坏了一星半点。
两人将尸体处理好。终其日,方月眉头紧蹙,晚饭也吃不香。
“月儿姐,你怎么了?”阿墨关心问道。
“墨儿,你不觉得这些抢匪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了?”
“你说,这些抢匪从哪里来?”
“月儿姐,你这问题才奇怪呢!抢匪嘛,自然来自五湖四海。”
“不是,我在此地修行了一年有余,从未见过什么匪徒……”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再说了,匪徒不也得四处流窜?哪有说见就见的?”
“我是说,玉门辖区内,怎么会有匪徒呢?还有,那些巡逻的官兵,真是许久不见了……”
“玉门,玉门……”听到方月提起玉门关,阿墨顿时气短三分:“玉门关的将士也不是三头六臂,还能看住每一寸土地不成?月儿姐别多想了。”
“好,好,不多想。待你痊愈回了玉门关,好生看住每一寸土地,别让小匪们打搅姐姐修行!”方月转过身来,对着阿墨微微一笑,轻叹道:“哎,待你回了玉门关去,姐姐还真会有点儿想你呢!”
阿墨挤出一丝丝笑容回道:“月儿姐,我,我去外面看看小匪们留下的那匹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