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霜拍手笑道:“好好,来,说说本姑娘可以如何驱驰你?”
阿墨想了想说:“既为牛马,不管千山万水,阿墨此生追随姑娘……”
“打住!”不等阿墨说完,贺兰霜打断道:“大可不必。跟着我,我还嫌你麻烦呢。”
“那……阿墨该怎样,听凭姑娘说。”
贺兰霜认真想了想,似乎在盘算什么,然后指着阿墨,一板一眼地说道:“这样,本姑娘就拿你的人品赌一把。本姑娘将你师父的弓、马,连同你的马儿一同盗出来;你,立誓此生欠我三事,我需要时,纵是刀山火海也不得推辞!”
阿墨喜出望外,却又颇为担忧地问她:“贺兰姑娘,你真能连两匹马儿都盗出来?”
贺兰霜闭上眼道:“我可不敢保证。但我知道,富贵险中求。”
阿墨真诚道:“阿墨只希望能留住师父宝弓,其他的,姑娘不必勉强,须知这是汉疆,贺兰姑娘一切还需小心为上!”
“本姑娘不需要你假关心。”贺兰霜走到阿墨身前,锐利的目光像要穿透他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阿墨问:“你无钱付我,要你承诺将来给我办三件事情,可敢答应?”
阿墨凛然道:“我阿墨对天地立誓,只要不是有悖伦常、伤天害理、违法乱纪之事,阿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切!”贺兰霜撇嘴道:“诸多约束,分明就是推脱!我真是大瞧你了!”
阿墨解释道:“姑娘误会!只是阿墨所述三条,若违背了,良心有愧!”
贺兰霜冷笑一声问他:“说的好听!那你让本姑娘盗弓盗马,算不算违法乱纪?良心有无愧疚?”
“这……”阿墨哑然,说不出话来。
“哼哼,敢情不用自己出手,这违法乱纪的事儿做得再多,良心也安稳得很!”贺兰霜冷语讥道。
阿墨咬牙道:“承诺为姑娘办的三件事,只要不是有悖伦常、伤天害理,阿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哟呵,把‘违法乱纪’去了?墨王爷可是有原则得很!”
“是,贺兰姑娘,这样可还行?”阿墨讪讪笑道。
“可还行?”贺兰霜不依不饶:“你倒是给我举个例子,有什么既非有悖伦常,又不伤天害理的事儿,是需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才能做的?”
阿墨无奈,把心一横,闭上眼道:“只要贺兰姑娘要我做的事,阿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哈哈哈!好极好极!”贺兰霜很满意的样子,仰天大笑一阵,对阿墨道:“那便如此:这桩买卖并不轻松,非一日可成。明日起,你每天早上卯时四刻到此等我,若辰时我还不来,你自回去,后日再来。若十日不见我,买卖自行取消。”
阿墨点头,开始跟贺兰霜描述裂风弓和两匹马的模样。
贺兰霜不耐烦道:“省口气!我知道它们什么样!”
阿墨仍不放心,又问:“若十日不见,会不会是姑娘出了事?我又该如何寻你救你?”
“你?管好你自己吧。”贺兰霜说完,倏然离去。
阿墨心切,当晚便到约定地点过夜。第二日巳时已过,贺兰霜都没有出现。第三、第四日亦复如此。阿墨虽心中焦急,但也做好了等足十日的准备。
谁知第五日一早,卯时刚过,阿墨仍在打盹,迷糊中听到轻快的马蹄声。
阿墨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他赶忙找了个隐蔽处躲起来。
马蹄声很慢,倒像是在散步,绝非奔驰当中。
深秋的雾霭中慢慢透出一人一马的轮廓。一个瘦削的身影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慢慢走来。
“是……是贺兰霜吗?”阿墨探出脑袋往来声处张望,不断地询问自己,说不清是满心的期待,还是对失落的恐惧。
终于,虽看不清脸,但阿墨已然辨出,牵马的人是名妙龄少女,身上背着一把弓!
“贺兰姑娘!”阿墨奔出,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少女,喜极而泣。
贺兰霜毫无准备,冷不丁被阿墨抱个满怀,心下不悦,松开骅影的缰绳,用力推开阿墨道:“墨王爷自重!”
阿墨连连致歉,转而搂了搂骅影的脖子,轻抚它的鬃毛。骅影转头去蹭阿墨的脑袋,亲昵地回应着。
阿墨松开骅影,关切地问:“姑娘可有事?”
贺兰霜转脸瞥向别处,也不答话,似乎余怒未消。阿墨上下瞧了瞧贺兰霜,又左右看了看,发现贺兰霜背后,那暗红色的夜行衣右半侧全是土。
阿墨瞬间明白,心中发笑,只强忍着,作势抽了几下骅影的屁股,骂道:“你这畜牲,定是没给贺兰姑娘好脸色!骑你两下怎么了?!”
骅影看着也不为意,仰着脖子“咴咴”轻嘶两声,又低下头去扒食地上的已经开始干枯的小草。
“就知道吃!”贺兰霜也骂道。
阿墨解释:“贺兰姑娘,我这马儿年轻,正是调皮的时候,谁也不服。除非我在马上邀请,否则别人谁也别想骑它背上……除了我师父……姑娘没摔坏吧?”
“摔坏我?没那么容易。懒得跟这畜牲一般见识。”贺兰霜恨恨道。
阿墨陪笑着夸道:“是是,贺兰姑娘身轻如燕,敏捷如电,想摔贺兰姑娘,怕是……”阿墨边说,边伸手想要拍去贺兰霜身后的尘土。贺兰霜一瞪眼,阿墨便收了手。
“行了!别装了。”贺兰霜卸下长弓,扔到阿墨手上:“验货。”
“不用验,就是它……师父的裂风弓。”阿墨婆娑着弓臂,单膝跪下称谢:“贺兰姑娘,多谢大恩!”谢罢泪水夺眶而出。
“我先去大牢探摸了两日,从狱卒口中听到,这弓,还有两匹马,打自你被抓进去那天就让狱头据为己有,带回家去了。”贺兰霜道。
“然后呢?”阿墨仰头望着贺兰霜,眼中既是感激,又是崇拜。
“然后?然后更好办了呗。若存在关牢库房,那才不好下手。存在自己家中……呵呵。”贺兰霜竟笑了出来:“真是又贪又蠢!”
“那……我师父的马儿?”阿墨又问。其实阿墨早已觉知贺兰霜未将师父的马儿带回。他本想着,若师父的宝马也在,便送与贺兰霜以表谢意,但没有带回,他也不好意思追问。
“你师父的马儿……没了。”贺兰霜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