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我们去哪儿?”小丫急问。
“丫头不慌,住哪儿是小事儿,会安顿好你们的。”阿柴道:“我也会一直负责保护你们。”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小丫轻声问道:“柴哥哥,掌军被别人做了,你难过么?”
“难过?不难过。巴老将军本来要告老还乡,还是我去劝服他留下来当这掌军的。”
“啊?你……你为何要劝?”
“本来嘛,以我这点资历,这个掌军巴老将军不做,也轮不着我。”阿柴道:“还不如顺水推舟,把他劝下来,好处多着呢。”
“有什么好处?”小丫柔柔地问。她并不在乎到底有多少好处,只想和阿柴聊会儿天。
“好处啊,第一,传扬出去,大家都觉得我敬重巴将军,这在军里对我的风评很有好处;”
“第二,巴将军老了,干不了几年了。他本就不想做,更何况汗王现在就是用他稳定军心而已。这几年,我正好找机会提升提升我的威望,到时候换人,反而有机会!”
“柴哥哥最聪明了!”小丫甜甜笑道:“下次掌军更替,一定是你的!”
“嗯,所以啊,我倒希望巴老将军可以多干几年,给我点时间……”阿柴喃喃道。
“柴哥哥,为啥巴老将军不愿做掌军呢?”
“丫头,你想想,巴将军儿子刚刚没了;稀里糊涂出征了一次,回到都城,老汗王也没了,还说跟车掌军脱不了干系……他侍奉了老汗王一辈子,其实跟老朋友也差不多;车掌军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这等变故,换谁能受得了?”
“再说了,”阿柴继续道:“老汗王没得莫名其妙,外面那些传言越盛,巴老将军越窝火!事情的真相……”
说到此处,阿柴眼前忽然一片迷离,那个雨夜,刺向老汗王的一刀仿佛捅在了自己身上……阿柴登时哑然,正如老汗王中刀以后,死死地盯着他,张大了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般。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小丫问,脸儿依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依旧甜甜的。
“真相……”阿柴自知失言。真相?真相他比谁都清楚,但真相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封印在心底的秘密。
“丫头,我若不做那掌军,你还愿意嫁给我么?”阿柴呆呆地问。有这么一瞬,阿柴心生恐惧,只想逃离。刺杀老汗王那一幕就像一位刺客,如影随形,时不时地在他心头扎入一把利刃。
“不做掌军?那可不行,你是答应过我的哦,柴哥哥说话不算数哦!”小丫娇娇地答道,见阿柴半天没有回应,便抬头瞅了瞅阿柴,只看到一张写满失落的脸。
小丫又将脸儿埋入阿柴的胸膛,羞羞地笑着说:“柴哥哥,逗你的啦!只要你肯娶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当真?”阿柴惊喜道:“做不成掌军府的女主人,你也嫁给我么?”
“我才不关心什么掌军夫人。我只要做柴哥哥的夫人。”
阿柴心里感动,在怀中掏了一会儿,掏出一串金灿灿的链子。
“丫头,送你!”阿柴摊开小丫的手,将链子放到小丫掌中。
“这是……呀!金链子!”小丫轻声叫道,将链子捏在手中,举起来仔仔细细地瞧。
此时暮色已深,链子却仍倔强地闪耀着炫目的光芒,显然成色十足。
“真好……就是,难看了点儿。”小丫嘻嘻笑道。
“难看?为何难看?”阿柴囧道。
“小夕的链子上,都是纹着细细密密的各色图案,还带各种坠子,那才叫好看呢!”
“哦……许是那金器师傅手艺不精。下次我换个师傅给你打来!”阿柴道。
小丫“哧”一声笑道:“傻哥哥,跟师傅有什么关系?你得问那师傅,都能打什么样的链子,叫他把图案拿出来,挑好了再打。你若是只道‘打一条链子’,换哪个师傅都一样。”
阿柴挠头道:“原来如此……明日我便照你说的,再打一条。丫头,你喜欢什么样的?”
小丫收了链子说:“好了,柴哥哥,这条便很好,别再打了。你须得自己留点钱,以后用钱的地儿多着呢。”
“多?哪里多了?我吃住都在骁骑大营,四季衣料军中都管,没处花钱,须得丫头你帮忙花!”阿柴道,神采奕奕。
“你做了军官,以后想要走稳了,上下都少不了打点。再说,叔叔也在城里住着不是?你也得想着给叔叔尽尽孝!”
“丫头,我父亲那,你就更别担心了!”阿柴道。
“为何?”
阿柴俯到小丫耳边,低声道:“先前给骁骑大营送菜的差人回乡了,我便使了些手段,让我父亲顶了这活儿!你可不知,这里面,油水大了去了!”
阿柴警惕地四下瞧瞧,继续耳语:“就赚这中间的差价,我父亲每月挣得可不少。好的时候,比我只多不少……”
小丫惊得瞠目结舌,未等答话,阿柴抢道:“丫头,好日子在后头呢!你等着我!”
小丫双颊泛起淡淡红晕,低头道:“那可说好了,等我年满十八岁,你就来把我娶走,不许反悔!”
“若到那时,我仍做不到掌军,你当真会跟我走?”
小丫又扑到阿柴怀里,点了点头。
…………
汉地阳关,辰时过半,车合烈和阿墨方才起床。两人睡了个大饱。
“走吧!”装好行囊,师徒一起跨马向北。
快出关城的时候,阿墨却慢了步伐。
“怎么了?”车合烈问。
“师父,我……饿了!”
“不长进的玩意儿,就惦记吃!”车合烈责怪道,眼里却尽是疼爱。
其实阿墨并不饿,他只是难过。到了玉门关,与师父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他只想慢些到达终点,吃饭便是最简单的借口了。
车合烈带着阿墨,往回走了一段,找了个小店,进去坐好。
“也好,吃完咱俩快马加鞭,不停不歇,直奔玉门关。”车合烈道:“徒儿,师父再请你吃最后一顿,下次相见,可该你请师父了!”
阿墨只是点头,泪水仿佛不在眼眶,而是梗在喉头,哪怕简简单单答个“好”字,都会喷涌而出。
“店家,上酒!”车合烈喊道,又自言自语地解释着:“今天我徒儿就该正儿八经地‘出师’了,师父高兴,喝点儿!”
随后大声补了一句:“酒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