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涂谷城,前来报信的焱狼血骑已将交河城军情报知汗王。
一时朝野震动,群臣议论纷纷。
“诸位爱臣!”汗王道:“咱们车师汗国刚刚熬过严冬的雪灾,又遭匈奴犯境,可谓祸不单行。诸位爱臣认为,眼下该当如何?”
几位武官嚷嚷着:
“匈奴这是趁火打劫,欺人太甚!应当迎头痛击!”
“对,待车掌军回来,末将愿随掌军一同出征,解交河城之围困!”
一名文官却道:“哼哼,报信的血骑说了,你们车掌军已经只身往交河城方向去了!如此目无纲纪,你们还唯他马首是瞻,在军中定也是军纪全无!”
另一名文官也附和道:“将军,劝你莫去坏了你们车掌军和阿掌事的好事!”
汗王转身问身边的血卫巴洛迦道:“巴将军怎么看?”
巴洛迦单膝下跪道:“汗王,七年前您派臣领着您麾下所有血卫和骁骑,星夜驰援交河城。汗王圣威之下,我们与车掌军并肩作战,痛击匈奴,七年来不敢再犯!今日臣愿再次领兵,灭匈奴鼠辈于交河北岸,为我车师再换七年安定日子!”
汗王默默点头,又问乞远谋:“掌政,你有何想法?”
乞远谋道:“汗王,如今车师一统,车师前部危难,于情于理都该去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雪灾刚过,粮草匮乏,若要起兵,需向百姓征粮,此举怕是不妥!”
“正因为车师刚刚一统,初逢战事便见死不救,真的好吗?”汗王踌躇道。
又一位文官高声谏言:“汗王,车师前部人口兵马与我们车师后部不相上下,何需救援?如今又有车掌军赶去帮忙,只怕我们的士兵到那里时,匈奴已经被打跑了,这样岂不是浪费宝贵的粮食?”
看大多数人反对出兵,汗王一时没了主意。这时,沙罗多突然站出来道:
“住嘴!汗王以义字得天下,今同胞有难,焉能不救?我二弟、三弟身陷围城,焉能不救?”
说完沙罗多用手挨个指着反对出兵的文官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懦弱匹夫,斯文败类!”直指到乞远谋,才闭了嘴,将手放了下来。
乞远谋大惑不解,问:“敢问王爷,粮草不济,如何去救?”
沙罗多将手背到身后,器宇轩昂地说:“救是要救,只是不必派兵去救!”说完对汗王行礼道:“儿臣不才,愿孤身赴会,深入山北,以三寸不烂之舌劝匈奴退兵!”话音落处,还冲乞远谋挤了挤眼睛。
乞远谋不知沙罗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默然退下。汗王狐疑,问:“此话当真?孩儿何来信心说服匈奴?”
沙罗多道:“孩儿在匈奴长大,对右贤王脾性了如指掌。父汗敢允,我便敢去,必定兵不血刃,叫左大将铁勒退兵!”
沙罗多言已至此,汗王被激得退无可退,只好说:“也罢,就依你。匈奴残暴,你须带齐麾下三名血卫,三队骁骑同去!”
沙罗多大手一挥说:“不必!儿臣此去,与故地重游无异,只需血卫拉迪和我徒儿阿柴同往便可!”
说完,沙罗多转身离开朝堂,打道回府。
再说交河城处,有了第一台的经验,第二台车造得快了许多。不到两日,城头便又立起第二台藉车。
小夕把阿依慕也请来,看张太白、阿墨和贝支领着士兵们演练藉车。
“真是英雄出少年!”阿依慕欣慰道,逗小夕说:“你爹爹来与不来,都不打紧了。”
演练了大半日,士兵们操作已熟。除了值夜的卫兵,阿墨吩咐大家回去休息。
张太白拍了拍藉车,深情地说:“哥们儿,过几日交河城就靠你了,你可给我挺住了!”
这一幕被阿墨瞅在眼里。阿墨不禁问道:“太白兄,你莫非是有……恋物之癖?”
“你有所不知。”张太白严肃道:“万物皆有灵。你真心对它,它便真心对你!”
阿墨点点头,吞了吞口水,转身走了。
月落日升,一切如常。但到了中午时分,匈奴右庭左大将铁勒的大军果然乌压压一片,出现在交河城北。
阿依慕命令小夕在府内待着,只带着阿墨、贝支和张太白登上城墙查探。
大汉与匈奴连年征战,张太白自然听说过匈奴人各种凶残故事,只是从未见过。此番头一遭与匈奴真真实实照面,张太白心中紧张,一阵初春的冷风吹过,禁不住两股颤颤,微微发抖。
贝支觑见,走来拍了拍张太白,说道:“太白兄,可不能怯场,拿出你造车时的激情来!”
张太白倒也不找借口,直言道:“以前我只管造,可从不管打仗。”
“人生总有头一回,你造的这车,万一打仗时坏了,你还得管修呢!”
“放心,我张某造的东西,终身质保!”张太白虽声音发抖,但语气坚定!
交河北,铁勒下令扎营休整。自己带着副官孟巴和数名侍卫策马来到岸边,眺望交河城。
“城头那俩巨物,你可认得?”铁勒指着城头两台藉车问。
孟巴答道:“大将军,属下没见过这东西。”
“骨都侯让我们虚张声势,以武施压,助他与车师汗国派出的来使谈判即可。但那骨打镔如此不争气,居然被俘了去。好歹他是我结拜兄弟,你说,本将是攻城救他,还是不救?”
“骨都侯如何说,属下并不在意。属下只听大将军号令。大将军若救,属下今夜便领兵攻城。”孟巴道:“属下只是不明白,骨都侯为何如此笃定车师汗王会派人前去谈判。七年多前,他们可是拼死抵抗的。”
“那是他的事情,你我不用关心。我只问你,若你是我,骨打将军救还是不救?”
“既然车师一定会派人前去谈判,那不救亦可。咱们派人飞骑报与骨都侯,与车师谈判时,加个条件,让交河城放人!”
铁勒犹豫之时,阿墨正在城头,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弯弓搭箭,朝铁勒射来。
但这铁勒岂是等闲之辈?阿墨在城头的动作,铁勒瞧得真真切切,早有准备,加之距离太远,待箭矢越过交河飞到近前时,铁勒抽刀一挥,轻松斩断,箭矢掉落马下。
“小兔崽子!”铁勒远远地瞪着阿墨,下令道:“今夜攻城!抓住那小子,给本将军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