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挥动手腕,将手中长矛舞了一圈,对阿柴说:“来吧,柴哥。”
两人面对面,绕着小圈,相互试探,并不急于出手。
阿柴突然左脚跨出,左手持刀前递;阿墨灵猫似的向后一弹,同时挺矛向阿柴头部虚刺!阿柴仰身躲过,观众们发出“喔”的惊呼。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套路毕竟太熟悉了。于是继续绕圈,每一个步伐都充满了警惕。
游移中阿柴面向汗王的大帐时,余光又扫到沙罗多凶狠的脸。阿柴忽而面色阴沉,厉声道:“阿墨,对不住了!”言罢左手挥刀砍开阿墨矛尖,挺身举斧向阿墨劈来。
先前的和谐骤然打破,阿墨恍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避过一斧子后,赶紧收矛跳出,扯开距离,“簌”的一矛,刺向阿柴胸口,随后手腕一抖,矛尖划向咽喉,快如闪电。两人平日对练得多,阿柴对阿墨的套路了如指掌,悉数闪过,倒也没费什么力气。
阿墨毫不停歇,转而刺向阿柴右脚;阿柴抬脚躲过,阿墨挺矛急进,扫荡下盘,斗场上哗哗地扬起一阵烟尘。阿柴连连后退,忽而纵身一跃,烟尘中刀斧齐下,向阿墨砍来。
阿墨举矛遮拦,攻守转换,阿柴刀砍斧劈,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众人目不转睛,胜负似乎总在一瞬就能决定,却又在瞬间被消解于无形。
两人终究是太过熟悉,斗了百余合,大汗淋漓,依旧胜败未分;倒是两人那该死的胜负欲,毕竟少年心气,越斗越强。
阿墨的功夫也是以身法取胜,在这斗场之中多少吃了些亏。阿柴欺身逼近,又一波攻势下来,阿墨格挡不定,稍处劣势。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举矛佯刺阿柴下盘,实则矛尖戳地,挑起一撮沙尘,泼向阿柴面庞。阿柴抬手,用刀面挡住沙尘,阿墨趁这空隙跳将出来,运气调息。
这一招颇有不讲武德之嫌,场外嘘声一片。阿墨虽然惭愧,但属实也是无奈之举,当下暗暗思忖:“场地狭小,不利闪躲,如此下去,怕是要输。不如利用长矛的长度优势,打掉柴哥手中兵器,方能取胜!”
于是连续出招,每一记刺击或变招,都冲着阿柴手腕而去。阿柴看出阿墨用意,左右闪躲,待阿墨露出破绽,抬脚将矛杆向外踹开,旋即又向阿墨逼来。不料阿墨暗使寸劲,矛杆一抖,往回打来。阿柴躲避不及,韧劲十足的矛杆似泄了劲的弓弦一般,“啪”一声重重地拍到阿柴的腰肋处。
众人一阵惊呼!阿柴肋下突的钻心疼痛,一时站立不住,倒地不起。
“柴哥!”阿墨自知这一杆力道不轻,忙收了矛,赶过去查看情况。
却不知阿柴强忍疼痛,猛然起身,一刀斜向上冲阿墨划砍过来。阿墨大吃一惊,刚刚闪过,阿柴右手斧子又劈将下来。阿墨仓促间举矛格挡,这一挡,中了阿柴的圈套!
原来阿柴这一斧子并不是正冲阿墨脑袋,而是故意劈其脑后;所以阿墨举矛挡时,矛杆格住的不是斧刃,而是斧柄!
就这一下,阿柴右手全力往下一拉,阿墨准备不足,长矛脱手,“当啷”一声掉落地上!错愕间,阿柴顺势转身,左手持刀横劈,定住时,刀锋已贴在阿墨脖颈处。虽是未开刃的武器,仍看得人心有余悸!
“第二阵,肖离墨对柴里木,柴里木胜!”司仪朗声判定。
斗场上回荡的,既有欢呼声,也有嘘声。阿柴躬身捂住肋部,喘着气儿对阿墨说:“阿墨,得罪了……”
阿墨扶起阿柴道:“柴哥哪里话,这一场打得真过瘾!”
阿柴知道,胜负的转机就在于阿墨收矛上前看他伤势那一刻,尬笑着说:“今天赢你,是我不讲武德了。”
阿墨是个磊落爽利的人,胜败既定,胜负欲便已无踪无影,嘿嘿一乐,说:“我也挑过沙子遮你双眼,咱俩扯平了。”
阿墨扶着阿柴离场。阿柴心中有愧,又找补道:“阿墨,其实你用矛杆拍到我的那一下,若使的是戟,我的腰子早就被戟上的小枝扎个通透,赢的人便是你。”
“戟……柴哥,你是说东方卫将军使的那种武器?”阿墨努力地回忆着。
“对!”阿柴应声,声音陡然间愤恨无比:“我母亲,也许就是死在他的戟下!”
“我靠!提东方卫干什么?!”阿墨心道,既伤感,又懊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柴哥,节哀!”一时间阿墨也不知怎么安慰,便说:“你还是先休息,不要多想,还有总决赛呢!你可得拿下冠军,好让我心服口服!”
阿柴惨笑道:“别管我了,歇会儿吧,你马上又要跟那蒙面姑娘去斗了。”
未几,司仪高声叫道:“贺兰霜、肖离墨入场,争夺榜眼!”
“贺兰姑娘你看,我就说咱俩会比试嘛!”阿墨对贺兰霜说。
“也好,本姑娘拿你撒撒气。”贺兰霜说罢,摆出格斗姿势站定。
汗王喜爱阿墨,心中希望阿墨能入三甲,便问身旁的车合烈:“车掌军,这俩娃娃你怎么看?”
车合烈摇摇头笑道:“那贺兰姑娘身法不弱于墨儿,拿的又是极短的兵刃,飞快无比。墨儿拿着长柄武器,肯定遮拦不住。”
果然,比武开始,贺兰霜便操刃急进,两只鸳鸯短匕如蝶舞般飘逸忽闪,又如花雨般漫天纷飞。阿墨向来自傲于自己的速度,这回却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果真如掌军所言啊……”汗王叹道。
车合烈答道:“现在这情势,墨儿不如撇了长矛,空手相搏,反而快些。执着于兵器,反为所累。”
“墨儿年纪尚小,经验尚缺,多些磨炼,必然会好。”汗王为阿墨开脱道,喜爱之心溢于言表。
车合烈自言自语地说:“墨儿根器极佳,只可惜还是不够稳重……”
阿墨刚与阿柴拼了百多回合,未曾休息;又与贺兰霜斗了一阵,体力有缺。寻常人感觉不到,但车合烈、贺兰霜却都看得出来,阿墨速度渐慢。
贺兰霜心想:“不如一鼓作气,用计拿下,省得这黄口小儿说我欺他疲累,留下话柄。”于是佯攻数招,卖了个破绽。阿墨不知是计,挺矛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