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酌站在一旁，将傅景骁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跟傅景骁认识多年，太清楚对方的脾性——平日里傅景骁虽话少，但眼神总是锐利而清明，可此刻他眼底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连周身的气场都比往常冷了几分。
沈言酌心里犯起了嘀咕，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秦川风，压低声音，嘴唇几乎不动地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阿骁今天心情不对劲？”
“刚才在楼下还好好的，上来看到这情况，反而更沉默了，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秦川风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看傅景骁的侧脸，也压低声音回道：“谁知道呢？或许是觉得这事儿闹到家门口，丢了面子？”
“毕竟这分部是他当年亲自敲定的位置，隐蔽性一直很好，现在被人端了个措手不及……”
话没说完，就被沈言酌用眼神打断了——傅景骁的听力远超常人，再小声的议论，也未必逃得过他的耳朵。
沈言酌轻咳一声，索性不再猜测，迈步走到傅景骁面前，将话题拉回正轨：
“阿骁，现在情况基本摸清楚了，外围的安保已经重新布控，技术组也在全力修复漏洞、追踪对方的Ip。”
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处理？是先顺着Ip查下去，还是先加固其他分部的防线？”
傅景骁终于抬眸，目光从满地狼藉上移开，落在沈言酌脸上。
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揪出后面的人就行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笃定，“无非就是那两个人。”
“你是说傅恒？”沈言酌瞬间反应过来，眉头猛地皱起，语气里满是惊讶，“他不是你们傅家旁支的人吗？”
“前几年因为挪用公司公款被老爷子赶出了傅家，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而且他手怎么敢伸到灭域来？更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你是灭域背后的成立之人？”
“这事儿我们一直藏得很严，除了我们几个核心成员，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沈言酌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傅恒一个被赶出家族的弃子。
就算有怨气，也不该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仅能找到灭域的分部，还能突破严密的防线，显然背后有人在给他撑腰。
傅景骁的指尖停在桌面上，眼神冷了几分，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断：“应该是和丹尼斯一起合作了。”
“丹尼斯？”沈言酌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他，煞魂幕后的掌权人，前几年在境外搅得风生水起。”
“我们好几次任务都跟他的人撞上了。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俩怎么会凑到一起？一个是你傅家的旁支，一个是境外组织的头目，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联手针对我们了？”
“而且他们老是盯着灭域不放，到底图什么？”
傅景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夜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动他的衣角，他的声音透过夜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傅恒恨我，恨傅家，想报复；
丹尼斯想要灭域手里的那份‘暗夜清单’，里面藏着他不少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沈言酌，“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因为共同的敌人凑到一起，很奇怪吗？”
沈言酌闻言，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靠在墙上，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这两个人倒是会找盟友。那我们接下来，是先对付傅恒，还是先盯着丹尼斯？”
傅景骁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薄雾已经散去，只剩下锐利的锋芒：“不用分先后，既然他们敢联手，那就一起解决。”
沈言酌攥了攥拳头，目光扫过满室狼藉——破碎的屏幕还在闪着零星火花。
散落的文件被风吹得翻卷，空气中的焦糊味混着灰尘，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他当机立断，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却又不失条理：“行！我们先撤，这个地方肯定不能待了。”
“万一煞魂的人杀个回马枪，或者引来无关人注意，麻烦就大了。”
他转头看向守在门口的莫南莫北，又瞥了眼里间正在收拾设备的技术组成员。
继续说道：“让莫南莫北先带着其他人找个临时落脚点，不用太远，找个隐蔽点的快捷酒店就行，先把人安置好，稳下来再说。”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对了，我名下还有一套房，一直没人住，平常我也很少回去。”
“连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买在那儿，要不暂时先去我那里当临时分部？”
“哦？蓝海湾那边？”傅景骁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他靠在墙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衣料纹路，眼神里藏着几分笑意。
“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还跟我们说，那房子要留着以后有了女朋友，再一起过去住，说是要当‘二人世界’的秘密基地？”
沈言酌的耳朵瞬间红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傅景骁的目光，声音也弱了几分：
“哎呀，那不是没女朋友嘛！现在这情况特殊，哪还顾得上这些。”
他连忙摆了摆手，语气又变得坚定起来。
“反正先去那边当分部，凑活一阵子再说，而且我最近也不回那边，我去阿川家蹭饭、过夜的次数，都比去那房子多！”
这话一出口，空气忽然静了几秒。傅景骁脸上的调侃淡了下去，他缓缓直起身。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先是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秦川风——对方的耳朵不知何时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像是有些不自在。
最后，傅景骁的眼神又落回沈言酌身上，那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几分了然，看得沈言酌心里发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