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蕊给林燮服下易容丹,将其扮作一名寻常老仆。
她自己也改换容貌,化作一个不起眼的江湖郎中模样。
二人趁着夜色,凭借苏小蕊超凡的轻功和隐匿身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戒备森严的金陵城。
城内的气氛果然肃杀压抑。
他们暗中探听,证实了林殊最坏的猜想——梁帝萧选已下定决心,要对祁王萧景禹、宸妃、晋阳长公主下手,罪名无非是“勾结赤焰叛军”、“图谋不轨”。
苏小蕊带着林燮,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潜入祁王府、皇宫宸妃寝殿以及长公主府。
他们到达的时机,恰是悬镜司人马即将动手的前一刻!
在祁王府,他们亲眼看到萧景禹被软禁,夏江正拿着所谓的“罪证”逼其认罪,在宸妃宫中,听到太监宣读“赐白绫”的密旨。
在长公主府,看到晋阳长公主被监视,府外已有重兵埋伏。
每一幕,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剜在林燮心上。
他浑身颤抖,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却被苏小蕊死死按住。
“现在出去,不仅救不了人,我们也会暴露,所有人都得死!相信我!”苏小蕊的声音冷静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燮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渗出,眼中最后一丝对梁帝的幻想,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彻底粉碎,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和冰凉的绝望。
唯一让他稍感安慰的就是静妃那儿还算安全。
苏小蕊不再耽搁,她出手如电。利用高超的轻功和迷药,她悄无声息地制伏了关键位置的看守,迅速将祁王、宸妃、晋阳长公主三人分别救出,集中到一处早已选好的安全屋。
随后,她把早在乱葬岗寻来三具体型相仿的新死尸身,用精湛的易容术将其伪装成祁王、宸妃和长公主的模样,再给尸体穿上他们的衣物,佩戴信物,并制造出“自尽”的现场。
悬镜司的人只会看到三具“以死明志”的“尸体”,一切痕迹都指向梁帝想看到的“畏罪自杀”,天衣无缝。
完成这一切后,苏小蕊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带着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三人以及心如死灰的林燮,再次凭借超凡的身法,悄然离开了金陵城,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当苏小蕊带着四人安全返回隐秘山谷时,天色已大亮。她给祁王等人服下解药,三人缓缓苏醒。
晋阳长公主看到安然无恙的林燮和林殊,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丈夫和儿子。
宸妃得知兄长和侄子获救,亦是泪流满面,但想到梁帝的绝情,心中充满了悲凉和愤怒。
祁王萧景禹,这位曾经温润儒雅、心怀天下的皇子,在经历了被亲生父亲构陷、险些被逼死的残酷后,脸上再无往日的光华,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一丝隐忍的怒火。
他看向林燮,声音沙哑:“舅舅,我们都错了。我们都低估了父皇,不,是陛下的猜忌和冷酷。他早已不是那个我们认识的父皇了。”
林燮重重地点头,老泪纵横,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又看向妹妹和外甥,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是我愚忠,害了赤焰军,差点也害了你们,从今往后,我林燮与萧选,恩断义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苏小蕊看着这一幕,知道时机已到。她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每一张悲愤而坚定的脸,朗声道:“人,我已经救回来了。现在,该谈谈我的条件了。”
“我救你们,并非无偿。”
苏小蕊语气平静,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我要你们,以及你们所能凝聚的一切力量,为我做事。而我要做的事,就是推翻梁帝萧选的统治。你们,可愿意?”
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
林燮第一个单膝跪地,抱拳道:“林燮,愿奉苏姑娘为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殊紧随其后跪下:“林殊愿追随苏姑娘,讨还血债!”
聂锋及周围所有幸存的赤焰军将士齐刷刷跪倒一片,怒吼道:“愿追随苏姑娘!讨还血债!”
祁王萧景禹深吸一口气,也郑重行礼:“景禹也愿倾尽全力,推翻暴政,还天下一个清明!”
晋阳长公主和宸妃虽未言语,但眼中也充满了支持。
苏小蕊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虚扶:“都起来吧。既然目标一致,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同盟。
此地便是我们蛰伏、积蓄力量的根基。林燮、林殊、景禹,你们负责整训军马,制定方略。
聂锋,你负责山谷防务和情报探查,我会提供必要的物资、医药以及一些特别的‘帮助’。”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梁帝以为他赢了,但他绝不会想到,梅岭的火焰并未熄灭,而是在这深谷中,燃起了更旺的复仇之火。而这把火,终将烧回他的金銮殿!”
山谷中,众人的眼神不再只有悲伤,更燃起了熊熊的希望和斗志。一支以复仇和变革为信念的新力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悄然成型。
苏小蕊救回祁王等人后,这座隐秘山谷便成了这群“已死之人”的新生之地。
她深知,造反大业非一日之功,需有坚实的根基。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根据地”建设悄然展开。
苏小蕊早已勘察过山谷周边,发现毗邻的山脉蕴藏着丰富的铁矿。
她立刻组织人手,在保证隐蔽的前提下,开辟矿道,进行开采。
同时,她绘制图纸,指导林殊和军中巧匠,利用现有材料,建造了数座结构巧妙、效率远超当代的新型高炉用于炼铁。
炼出的铁属品质上乘,为日后打造精良军械奠定了基础。
不仅如此,苏小蕊还将细盐提纯和白糖制作的简易工艺传授给了一些心灵手巧的士兵。
她甚至搞出了肥皂的制作方法。很快,山谷内不仅实现了盐糖的自给自足,还有了清洁用品,生活条件大为改善。
光有产出还不够,需要换取外界物资和银钱。苏小蕊精心挑选了数名机敏可靠、背景相对干净的赤焰军旧部,利用高超的易容术为他们伪造了全新的身份文书。
一支名为“云深商行”的商队悄然成立,定期出谷,将品质极高的细盐、白糖和肥皂等紧俏货品,销往各地。
由于货品新奇优质,商队很快打开了市场,赚取了巨额利润,为山谷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资金、粮食、布匹和情报。
山谷内部也被规划得井井有条。依着山势,搭建起一排排坚固的木屋,开辟出整齐的菜畦,甚至还建起了简陋的学堂和医馆。
炊烟袅袅,书声琅琅,若非人人身上仍带着军旅痕迹,这里俨然一个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般的小型村落。
一日,林殊巡视完新建的炼铁工坊和整齐的营房,看着往来忙碌、面色红润的人们,忍不住对苏小蕊感叹:“苏姐姐,咱们这样挖矿、练兵、做生意…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咱们不像要造反的,倒像是一伙特别厉害的山匪啊?”
话音刚落,就被苏小蕊没好气地敲了下脑袋:“瞎说什么大实话,咱们这是‘高配版’梁山泊,目标是替天行道,推翻暴政!”
玩笑归玩笑,练兵一事从未松懈。林燮和林殊亲自操练剩余的精锐,苏小蕊不时会带来一些她从外面搜罗到的、更适合山地游击战的训练方法和阵型图解。赤焰军的战斗力在恢复,更在适应新的作战环境。
苏小蕊深知人才的重要性。她利用商队行走四方的便利,刻意寻访并带回了许多因战乱和苛政而无家可归的孤儿。
这些孩子在山谷中得到了妥善的照料和教育,其中资质上佳者,更被林殊、聂锋等人收为弟子,传授文武艺,成为未来可期的后备力量。
在一次外出时,苏小蕊还“捡”回了一个特别的少年——飞流。这个身世成谜、武功奇高却心智如孩童的少年,当时正在被人追杀。苏小蕊出手救下他,发现他体内有严重的内伤和记忆封闭的迹象。
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治愈飞流,让他恢复记忆。但她观察许久,发现失忆后的飞流虽然懵懂,却难得地保持着纯净的快乐,每日跟着林殊跑来跑去,或是安静地看着天空发呆。
苏小蕊最终决定:“就这样吧。忘记过去的痛苦,对他来说,或许是更好的安排。”她便只调理了飞流的内伤,让他留在山谷,成了林殊的小尾巴和贴身护卫。
为确保医疗水平,苏小蕊打听到琅琊阁少主蔺晨医术超群,便动了“请”他来的念头。
她在一家客栈“巧遇”蔺晨,直接表明来意。蔺晨天性洒脱不羁,岂肯受人胁迫?当即拒绝。
苏小蕊也不强求,与他过了几招,展示了一下远超寻常的武力值和用毒手段,然后就放他走了。
她本意就是试探兼“打个招呼”,并未真想在此刻将琅琊阁彻底卷入。
这次交手,反而让蔺晨对这个神秘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为日后可能的合作埋下了一线缘分。
凭借高超的医术和来自不同世界的药物,苏小蕊彻底清除了林殊和其余中毒将士体内的火寒之毒。
林殊的身体逐渐康复,虽不及巅峰时期,但已无性命之忧,可以正常习武理事。
一切步入正轨后,苏小蕊找了个机会,私下问林殊:“如今局势稍稳,你是否想将霓凰郡主接来?她若知道你‘已死’,必定悲痛欲绝。”
林殊闻言,沉默良久,眼中闪过深深的痛楚与思念,最终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苏姐姐。现在接她来,只会让她卷入更大的危险和痛苦。我如今是‘已死之人’,身负血海深仇,前路艰险未知,何必让她陪我承担这一切?就让她以为我死了吧。或许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苏小蕊看着林殊故作坚强的侧脸,心中暗叹。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她尊重了他的选择。
山谷中的日子,就在这样紧张有序的备战、生产与偶尔的插曲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