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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格温尼维尔让普里克西把西展厅收拾出来,摆上几件青花瓷和山水屏风,又在红木书架上添了些线装古籍和译本。清晨天光微亮,她正切着淋满枫糖浆的松饼时,斯内普已然出现在长厅门口——墨绿长袍像深潭静水般垂落,胸前别着一枚银质苦艾胸针,冷色调与他苍白的肤色相映,仿佛自带寒意。

“莱斯特兰奇,”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她那不见一丝绿色的餐盘,“多吃蔬菜能长高。”

格温尼维尔挑眉,银叉在指尖微微一顿:“教授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种话哄骗孩子了?”她轻笑,眼底晃过一丝狡黠,“虽然我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小孩。”

斯内普没有立即回应。他只是无声地向前两步,长袍下摆掠过地面,像一片移动的暗影。最后停在她斜对面的高背椅旁,手指搭上椅背,目光却仍锁在她脸上。

“是吗?”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那你应该很清楚,长期拒绝摄入纤维素不仅会影响骨骼密度,还会导致——”

“——导致我在魔药课上更容易被您的毒舌喷到破防?”格温尼维尔打断他,叉起最后一块松饼,糖浆沿着边缘缓缓滑落,“放心,教授,我最近在研究《本草纲目》,说不定很快就能调制出‘专治不爱吃蔬菜’魔药。”

斯内普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又或许没有。苦艾胸针在晨光中泛出冷冽的微光,像他此刻的眼神,审视而复杂。

“中国医学固然博大精深,”他终于开口,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但如果你连胡萝卜和南瓜都拒绝接受,那么再古老的智慧也弥补不了你营养上的…任性。”

格温尼维尔放下刀叉,忽然站起身。她绕过餐桌走向西厅门边那一排新置的书架,抽出一本泛黄的《黄帝内经》,转身时长发划出一道弧线。

“您看,”她将书轻轻按在胸前,笑得像只偷喝了鱼油的小猫,“我已经在吸取‘古老智慧’了。至于胡萝卜?那或许得等它们学会用文言文跟我交流再说。”

斯内普无奈注视着她。良久,他才缓缓说道:

“希望你的魔药论文…也能像你的狡辩一样颇具‘创意’,莱斯特兰奇小姐。”

“保证不辜负教授的期待。”她眨了眨眼睛,指尖轻轻推过一只墨色小盏。盏中液体呈现出奇异的暗金色,表面却诡异地凝结着一层如薄冰般的银色雾气,丝丝寒意自其中渗出。“尝尝这个,我让普里克西改良了一下配方,应该更符合你的口味。”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那只不起眼的杯盏上,没有立刻动作。苦艾胸针在他微倾的身形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

“改良?”他低沉地重复,语调里裹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审慎,“据我所知,你的家养小精灵更擅长将糖霜裹满一切可见之物,而非…调配饮品。”

格温尼维尔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并不辩解,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终于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冰冷的触感透过薄瓷渗入皮肤,与他指尖的温度几乎无异。他没有立刻饮用,而是移至鼻尖下方,极轻地嗅了一下。

一丝极淡、清冽而微苦的香气,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草木冷香,侵入感官。

他抬眼,对上她含着笑意的目光,那眼神里藏着等待验证的狡黠。他沉默地饮下一口。

冰冷的液体滑过咽喉,并非想象中的甜茶或果汁。那是一种复杂而层次分明的味道——初时是某种东方茶叶特有的清苦微甘,随后泛起极淡的薄荷与某种草本植物的凛冽,尾调却萦绕着一丝难以捕捉的、仿佛雪后松针般的冷香。完美中和了可能存在的甜味,只剩下令人清醒的冷冽与深邃的余韵。

确实符合他的口味。过于符合了。

斯内普缓缓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仿佛要穿透她轻松自若的表象。

“令人印象深刻的口味调整,”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莱斯特兰奇小姐不仅擅长狡辩,在窥探他人偏好方面…也颇具天赋。”

“毕竟我是你唯一的、引以为傲的徒弟,”格温尼维尔微微前倾,晨光为她狡黠的眉眼镀上一层浅金,“自然有义务了解导师的喜好,让导师尽可能…多吃点。”她刻意放缓最后几个字,目光落在他几乎未动的茶杯上,笑意更深。

斯内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他轻轻摇头,唇角勾起弧度,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无奈:“油嘴滑舌。”

这简短的评判却并无真正的斥责之意,反而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了空气中原本紧绷的弦。他修长的手指再次端起那只墨色杯盏,这一次,没有犹豫地饮下一口。喉结微动,冰冷的液体再次滑过,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尽管如此,”他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平板,但那层冷硬似乎薄了许多,“你让普里克西调整的配方…确实避免了某些令人不悦的甜腻。”

格温尼维尔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几分,仿佛拨云见日,那抹熟悉的狡黠光彩重新点亮了她翡翠绿的眼眸。“我就知道您会欣赏这种克制,”她轻快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的调侃,“毕竟,过多的糖分只会干扰一位魔药大师敏锐而精准的味觉判断,不是吗?”

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算是默认的哼声,巧妙地掩饰了被说中的细微不自在。他移开目光,重新拿起餐具,用他一贯低沉而听不出情绪的语调简洁地命令道:“吃饭。”

格温尼维尔的笑意更深了,她顺从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布丁送入口中,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咽下之后,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明亮的期待:“说得对,先享用美食…然后,”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等我吃完,就可以正式开始您的第一堂中文课了。”

斯内普切割牛排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他没有抬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颔首了一下,仿佛只是对“吃饭”这个指令表示赞同。但格温尼维尔清晰地看到,他那总是紧抿着的唇角,在她提及“中文课”时,柔和了一瞬。

格温尼维尔优雅而迅速地享用着她的布丁,而斯内普则维持着他一贯的、近乎严谨的进食姿态,仿佛用餐也是某种需要精确流程的实验。

当他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时,格温尼维尔也恰好吃完了最后一口。她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教师般的、却又混合着兴奋的神采。

“那么,教授,”她带着斯内普走向西展厅的桌子旁。“我们开始吧。”她变戏法似的拿出几张提前准备好的、质地细腻的东方纸张,上面用工整的墨水书写着一些奇特的符号。

斯内普缓步走近,目光落在那些复杂的字符上,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那是一种面对全新、复杂知识体系时本能的审视与专注。

“这是中文的基础笔画和几个最简单的字。”格温尼维尔用手指点着其中一个,“这是‘一’,就是数字1。这是‘人’,代表一个人。”她的指尖在空中轻轻比划着书写的顺序,“中文书写讲究笔顺和结构,某种程度上,和魔药材料放入坩埚的先后顺序一样重要。”

斯内普沉默地观察着,片刻后,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虚悬在“人”字上方,仿佛在感受其间无形的魔力流动。“…一种视觉化的符号逻辑体系。”他低声评价道,已然进入了分析模式。

“非常精准的评价。”格温尼维尔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轻轻将一支羽毛笔递到他手中,“那么,试着亲手赋予这些符号生命?感受笔尖流淌的韵律。”

斯内普接过羽毛笔,指节分明的手调整到一个略显谨慎却异常稳定的握姿。他凭借其超凡的观察力与一丝不苟的模仿能力,凝神片刻,随即手腕沉稳运力——笔尖在纸面上流畅滑过,一个结构端正、笔锋清晰的“一”字已然呈现,紧接着是一个同样精准、架构平衡的“人”字。它们或许缺乏一丝书法意义上的灵动气韵,但其精确与工整程度,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初试者之手,倒更像是一份严谨的魔药配方笔记。

格温尼维尔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欣慰。“完美!”她由衷赞叹道,“您的控制力简直是为书写这种文字而生的。看来,我们可以跳过基础笔画,直接进入更有趣的部分了。”

她说着,俯身靠近,发间淡淡的清香不经意地掠过他的感知。她用指尖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几个新的字符:“这是‘山’,像连绵的山峰。这是‘水’,仿佛流动的江河。而这个是‘心’…”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在揭示一个古老的秘密,“代表心脏,也代表心灵、情感与思想的核心。”

斯内普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指尖,捕捉着每一个笔画的起承转合,如同在学习一套全新的、无比精妙的魔文。地窖里一时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以及她偶尔响起的、温和的指导声。

“手腕再放松一些,教授…对,就像搅拌顺时方向三又四分之一圈那样,需要一种圆融的力道…”

“这个折角处,需要一点顿挫,如同处理豪猪刺时那般精准的停顿…”

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而专注的学习氛围笼罩着他们。对于斯内普而言,这些陌生的符号不再仅仅是图形,它们背后似乎蕴藏着一种与他所熟知的魔法体系截然不同、却又隐隐呼应的古老智慧。而他正以一种自己最擅长的方式——通过绝对的专注、精确的控制与逻辑的理解——一步步靠近它。

“语言是咒语的载体,教授。”她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引导的韵律,“让我们尝试将声音与笔迹结合。请跟着我读:山——”

斯内普抬起眼,对上她认真的目光。他沉默片刻,薄唇微启,一个低沉而准确的音节在空气中落下:“Shān。”

几乎同时,他手中的羽毛笔稳健地落下,峰峦般的笔画在纸面上铺展。那声音与他平日的冷冽不同,带着一种学者式的精确,每个音调都克制而清晰。

“很好。”格温尼维尔点头,指尖轻点下一个字符,“水——”

“Shui。”他的回应几乎即刻响起,与此同时笔尖流转,勾勒出流动的河道。声音与笔迹奇异地同步,仿佛每个音节都在纸上具象成形。

他们继续着这种奇特的二重奏:“人——”

“Rén。”

“心——”

“xin。”

当读到“心”字时,斯内普的声音有了一瞬间几乎难以察觉的迟疑,笔尖在纸上微微一顿,墨迹稍稍晕染开来。他蹙起眉头,盯着那个不够完美的字符,手指收紧了些许。

“不必追求完美,教授。”格温尼维尔轻声说,自然地伸手扶在他的手背上,引导他调整握笔的姿势,“中文的美在于其中的‘气’,就像熬制魔药时那股无形的魔力流动。感受它,而不是束缚它。”

她的指尖只是短暂地触碰,很快就移开,指向另一个新词:“这是‘魔’——魔法之魔。您试试。”

斯内普的目光在那被触碰的手背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聚焦到新字上。“mo。”他准确地发音,笔下渐渐浮现出一个结构复杂的字符。这一次,他的笔触多了几分力道,仿佛真的在灌注某种魔力。

“非常棒!”格温尼维尔由衷赞叹。

斯内普轻哼一声,嘴角高高扬起。“这不过是一种新的符号系统,莱斯特兰奇。只要有足够的逻辑和规律可循…”他的声音渐低,目光却仍停留在那些墨迹未干的字符上。

“那么让我们挑战一个更有趣的。”格温尼维尔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写下两个字符,“这是‘教授’——对师者的尊称。请跟我读:jiào shou。”

斯内普凝视着那两个代表自己身份的汉字,沉默了片刻。

“Jiào shou。”他缓缓地读出,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笔尖在纸上移动,每一个笔画都写得格外缓慢而慎重,仿佛在绘制一个重要的魔法阵。

当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时,格温尼维尔轻轻鼓掌:“完美!您已经掌握了中文的精髓之一——尊重与谦逊都蕴藏在笔画的起伏间。”

斯内普放下羽毛笔,看着纸上那一排排工整的汉字,忽然问道:“你的名字用中文怎么写?”

格温尼维尔微微一愣,随即笑意在眼中漾开。她执起笔,在纸的空白处写下:“格温尼维尔——这是我的中文名字。”她逐个指着念道:“ Gé 、 wēn 、 Ni 、 wéi 、 ěr 。”

斯内普专注地看着那些字符,嘴唇无声地翕动,精确地模仿着每个音节的微妙起伏。然后他重新执起笔,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谨慎开始书写她的名字。笔尖在宣纸上缓慢移动,每一个转折、顿挫都凝聚着惊人的控制力,仿佛不是在书写,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魔药调配。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笔下逐渐成型的、工整得甚至有些冷峻的字符,唇角弯起一抹笑意。她另取过一支笔,蘸饱浓墨,在一旁的纸上挥毫而下——同样的“格温尼维尔”五个字,在她笔下却宛若游龙,带着恣意的潇洒与浑然天成的傲然之气,与斯内普笔下那一丝不苟的版本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她将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烛光映照下墨迹微亮。“同样的文字,不同的心性。您的字像严谨的魔药公式,我的嘛…大概像即兴发挥的魔法。”

斯内普的目光在两幅作品间来回扫视,深邃的黑眸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他并未评价她的字迹,而是忽然指向她笔下那个格外飞扬的“尔”字末尾扬起的钩划。

“这个笔锋,”他声音低沉,带着纯粹学术探讨的口吻,“是否过于…恣意?它似乎偏离了标准的结构范式。”

格温尼维尔挑眉,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凑近了些,清新的墨香与她发间的雪松气息淡淡萦绕。“中文书法有时追求的正是这种‘破格’,教授。就像某些最高深的魔药,需要超越课本的灵光一现——试试看,让笔尖遵循一次直觉?”

她的气息拂过他耳际。斯内普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并未后退。他沉默地接过笔,凝视着纸上她那个潇洒的“尔”字,良久,终于再次落笔。

这一次,他的笔触不再全然克制。在那个关键的钩划处,他手腕微抖,带起一个克制却无疑有了些许意蕴的扬起——依旧带着斯内普式的冷峻与精确,却奇异地融合了一丝方才不曾有过的、破茧般的灵动。

格温尼维尔看着那最后一笔落下,笔锋在纸面上留下一个果断而优美的收势。她沉默片刻,轻声赞叹:“很好…”

斯内普放下笔,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笔下那个发生了微妙变化的字符上,眉头微蹙,仿佛在审视一个意料之外的、却又效果惊人的魔药反应。

“还不错,对吗?”格温尼维尔挑眉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眼,目光从纸张移向她的脸庞,烛光在他深黑的眼眸中投下细碎的光点。

“……勉强可接受。”他最终低沉地回应,语调是一贯的平淡,但那微微扬起的尾音和眼中未曾迅速敛去的那丝专注亮光,却泄露了远比话语更多的内容——那是一种近乎于…沉浸与享受的状态。

“我要把这几张字裱起来。”她笑着说,指尖轻柔地拂过那些墨迹未干的宣纸,动作带着珍视的意味。“就挂在黑蔷薇庄园最显眼的长廊里…或者,也许书房更合适?”她抬眼看他,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而温暖的光,“让每个来访的人都瞧瞧,我们伟大的魔药大师不仅精通坩埚与药剂,挥毫泼墨起来也自有一番风骨。”

斯内普的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但那并非不悦,更像是一种对这般直白“展示”的本能抗拒与…一丝极难察觉的赧然。他想象着那些写有她名字的纸张被精心装帧,悬挂在光线柔和的厅廊里的景象——这想法既令人不适,又奇异地并不令人讨厌。

“这似乎…并无必要。”他试图反驳,声音却缺乏往常的冷硬力道。

“我认为非常有必要。”格温尼维尔坚持道,语气轻快却不容置疑,“这是您第一次接触中文的珍贵见证,是学术交流的成果…更是未来漫长合作的…美好开端。”她巧妙地给这件事赋予了多重意义,让他难以单纯地从“无用”或“尴尬”的角度来拒绝。

她小心地整理着那几张纸,仿佛它们是什么稀有的魔药手稿。“我会请最好的匠人用东方的丝绸来装裱,配上乌木画轴…就挂在书房朝东的那面墙上,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都能照到它们。”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她动作,看着她如何珍重地对待那些沾染了两人笔迹的纸张。最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这几乎等同于默许。

格温尼维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知道,在黑蔷薇庄园那间日益充满两人共同痕迹的书房里,很快便会增添一份独一无二、带着墨香与微妙情感的装饰。

那不仅仅是对一段时光的记录,更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与一个关于未来的、温暖的承诺。

她又抽出一张崭新的宣纸,将其平整地铺在两人之间。

“那么,让我们尝试一些更具…挑战性的组合。”她的笔尖再次落下,墨迹晕染出两个结构复杂的字。“‘魔药’——”她清晰地念出,“mo yào。”

斯内普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这两个字显然比之前的单字更具气势,笔画间的结构也更为精妙。他沉默地观察了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地执笔。这一次,他的动作少了些许最初的谨慎,多了几分驾驭的自信。笔尖行走于纸面,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精准,“魔”字的诡谲与“药”字的繁复被他刻画得一丝不苟,仿佛这两个东方字符本就该由他如此书写。

“看来您找到了共鸣。”格温尼维尔评论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欣赏。

她没有给他停顿的机会,笔尖再次挥动,写下了一个笔画简练却意蕴深长的字。“这是‘缘’,”她的声音轻柔下来,“Yuán。意指缘分,一种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相遇与联结。”

斯内普凝视着这个字,他没有立刻跟读或摹写。这个字的概念与他所信奉的因果、逻辑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差异,更飘渺,也更…难以用魔药方程式来解析。

“Yuán。”他最终还是读了出来,声音比之前更轻,仿佛怕惊扰了附着在这个字上的某种微妙气息。当他尝试书写时,笔尖的走势不再全是冷硬的直线与锋利的折角,反而带上了一种罕见的、试图模仿其圆融意味的柔和。

最后,格温尼维尔写下了今晚最难也是最美的词。“‘永恒’——”她缓缓道,笔下出现了两个磅礴而复杂的字,“Yong héng。”

斯内普的目光彻底沉静下来。他注视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凝视时间本身。他再次提笔时,动作变得极其缓慢,每一笔都凝聚着深思,仿佛在镌刻而非书写。墨水在纸上渗透,字符逐渐显现,带着一种庄重的、近乎神圣的美感。

当他写完最后一笔,轻轻搁下羽毛笔时,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唯有松烟墨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格温尼维尔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看着纸上那并排而列的词语——从“一”到“永恒”,从生疏的工整到渐入佳境、甚至透露出个人理解的笔迹。这不仅仅是一页书写练习,更像是一幅微缩的旅程图。

她抬起头,迎上斯内普的目光。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深潭般难以窥测,那里清晰地倒映着烛火,也倒映着方才全神贯注投入其中的痕迹。

“看来,”她微笑着说,声音柔和而肯定,“我们未来的中国之旅,至少语言沟通上,不会有太大障碍了,教授。”

斯内普没有立刻否认。他只是再次垂眸,看向纸上那个由他亲手书写的“永恒”,片刻后,才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这声应答消散在空气中,带来一阵短暂的寂静。他忽然抬起眼,目光沉静地落在格温尼维尔脸上,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和跳动的烛火。

“能把你昨天说的那句诗,”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柔几分,带着一种纯粹的学术请求,却又隐含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忆君心似西江水’的那句,按你自己的风格,写一遍吗?”

这个请求超出了单纯的练习,更像是一种对昨夜那份诗意与情感的追溯和具象化。他想要亲眼见证,那流淌在她血脉中的、东方式的表达,如何通过她的笔尖,化为真实的、拥有生命力的墨迹。

格温尼维尔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温柔而了然的涟漪。她没有询问原因,只是恬静地点了点头:“好。”

她取过一张最大的宣纸,将其徐徐铺展。整个人的气场也随之沉静下来,先前教学时的活泼狡黠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庄严的专注。她执起那支最趁手的毛笔,在砚台中缓缓蘸饱墨汁,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充满仪式感。

斯内普沉默地注视着,如同观摩一场重要的魔药制备。他看着她微微凝神,腕悬于纸上一—随后,笔尖落下。

不再是工整的摹写,而是奔流的情感宣泄。

“忆君心似西江水”——

笔走龙蛇,墨迹淋漓。那“忆”字带着缠绵的回锋,“君”字显得庄重而遥远,“心”字仿佛在纸上微微颤动。写到“西江水”时,她的笔势彻底放开,仿佛真的有一条江水破纸而出,笔画连绵奔涌,带着一往无前的执拗与无法停歇的哀婉柔情。

她的字迹与昨夜她描述的诗意完美契合——深沉、绵长、蕴含着无法掌控的无奈与执着。

最后一笔落下,一个悠长的拖笔仿佛余韵不绝。她轻轻搁笔,宣纸上的墨迹在光线下呈现出湿润的光泽。

斯内普久久地凝视着那幅字。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从魔药学的角度去分析结构笔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透过那奔流的墨迹,再次听到了昨夜那萦绕在耳边的、温暖而执着的潮声,看到了那条逆向奔流、永不停歇的思念之江。

这比任何解释都更加直观,也更加震撼。

“这就是…”他过了许久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你说的‘意境’。”

格温尼维尔轻轻点头:“纸短情长,笔墨难尽。但这就是我能表达出的…最接近的样子。”

斯内普的目光终于从纸上抬起,再次看向她。这一次,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那里面有惊叹,或许还有一丝…被如此纯粹的美所打动的怔忡。

他没有再说“勉强可接受”。

此刻的沉默,是最好的赞赏。

寂静在西展厅里蔓延,却不再是最初那种审视与学习的静谧,而是充满了某种被共同感知的、磅礴而温柔的余韵。那幅墨迹淋漓的诗句横亘在两人之间,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一条具象化的情感江河。

斯内普的目光依旧胶着在纸上,仿佛要将那每一个笔画的起伏、每一处墨色的浓淡都镌刻进记忆深处。他见过无数精密的魔文、危险的古代如尼文,但没有任何一种文字能像眼前这般,将无形的情感以如此震撼的、视觉化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不再是符号,而是情感的奔流本身。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格温尼维尔身上。那眼神已然不同,先前纯粹的探究与分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称得上是凝重的欣赏。

“我曾以为,”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仿佛怕惊扰了仍萦绕在纸面上的诗意,“语言与魔文,是承载力量与知识的唯一容器。”他的视线再次扫过那幅字,“现在看来,我错了。”

这是一种极高的认可,来自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对一种完全陌生体系的价值肯定。

格温尼维尔的心轻轻一颤。她没有出言谦逊,只是安静地接受这份赞誉,因为她深知这幅字倾注了她怎样的理解与情感。

“它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魔法,教授。”她轻声回应,“以情感为魔力,以笔墨为魔杖,以纸张为施展的空间。”

斯内普微微颔首,这一次,他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再次看向那幅字,忽然问道:“这首诗…有名字吗?”

“有。”格温尼维尔走上前,执起一支稍小的笔,在诗的右下方,以极工整秀雅的小字写下诗题及作者:“《江陵愁望有寄》——鱼玄机。”

“鱼玄机…”斯内普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语调里带着一种学者式的尊重,“一位女诗人?”

“一位唐代的女诗人。”格温尼维尔确认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她的一生…也如同她的诗一般,充满了传奇与…不幸的深情。”

斯内普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只是将“鱼玄机”这个名字,连同这首诗、这幅字,以及这个夜晚所带来的所有震撼与触动,一同沉默地收纳了起来。他知道,这又是一个需要日后慢慢解读的、深邃的课题。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流连于那奔流的“西江水”之上,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格温尼维尔都有些意外的动作——

他极其小心地、用指尖避开了未干的墨迹,将那张写有诗句的宣纸轻轻拿起,转向她。

“这一幅,”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性,“也一并装裱起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找到了一个符合他风格的理由:“…作为对比研究之用。你的风格,与之前临摹的范例,值得放在一处进行…分析。”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分明已被深深打动,却依旧试图用学术外衣包裹真实意图的模样,眼底再次漾起温柔而狡黠的笑意。她当然看穿了他,但她绝不会点破。

“如您所愿,教授。”她微笑着,郑重地接过那幅沉甸甸的诗句,“它会得到最用心的装裱,与您的那几幅字…挂在一起。”

斯内几不可察地颔首,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协议。对于斯内普而言,这不再仅仅是一门语言的学习,更像是一次对灵魂的悄然叩问,而答案,似乎就藏在那永不停歇的西江水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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