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米价牌在暴民冲击下碎裂成木渣,官仓陈米在哄抢中混入砂石。
范闲攥着《荒北富民策》的手稿穿过暴乱人群,袖口沾了饥民喷溅的唾沫星子。
千里之外的荒北军械坊里,公输班正将南阳侯府换来的银锭熔铸成攻城重弩的配重锤。
紫宸殿上,庆帝咳出的鲜血溅在神庙使者雪白袍角,绽开刺目的红梅:“给朕加征三成粮税!凡购荒北货者,以资敌论处!”
01 江南血火
寅时的梆子还在打更人冻僵的手里发颤,清源县衙的粮仓已被火把照得透亮。巡防营校尉周涛一脚踹开粮库大门,陈米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昨夜看守粮仓的三名差役倒在血泊里,喉管被粗陶片割开。
“是西村的王瘸子!”衙役从尸体旁捡起半块刻着“王”字的木牌,“他老娘昨儿饿死在‘德盛隆’粮铺门口!”
周涛铁青着脸碾碎木牌。他认得王瘸子,三个月前修河堤摔断腿的民夫。昨日县衙贴出加税告示时,那瘸子还跪在堂前磕头求缓缴,被衙役一鞭子抽得满脸血。
“把尸体拖去乱葬岗!”周涛刀尖指向仓内堆积如山的粮垛,“即刻起官粮售价涨五成!再敢哄抢...”他忽然噤声。
粮垛后转出黑压压的人影。破袄赤脚的饥民攥着镰刀柴斧,为首的王瘸子拖着断腿,手里豁口柴刀还在滴血:“官仓米掺三成砂石,卖价比荒北精米贵两倍——乡亲们!横竖都是死,不如劈开这吃人粮仓!”
火把轰然坠地。
燎原之火从粮仓烧向县衙大堂时,三百里外的南阳侯府正演着另一场饕餮盛宴。税吏带兵撞开库房,将最后十箱铜钱搬上马车。老侯爷瘫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田契...祖田...”世子却攥着新兑的荒北琉璃币,对税吏赔笑:“军爷通融,待我卖了这批荒北香皂...”
“圣旨明令禁购荒北货!”税吏一脚踢翻装满香皂的楠木箱,琉璃瓶碎裂声里溢出清冷梅香。世子突然暴起掐住税吏脖子:“禁?禁得好!老子全家活路都被你们断了!”护卫刀光闪过,世子脖颈喷出的热血染红了满地琉璃渣。
02 荒北的饵
荒北王府的地窖此刻白银流淌成河。袁天罡的玄铁面具映着琉璃币的冷光:“江南七县民变,南阳侯世子弑官被杀。”
“不够烈。”叶宇指尖划过沙盘上的南庆疆域,“让罗网把‘雪光缎’价格再压三成,告诉江南布商——荒北可赊货。”
烛火噼啪一响,地窖阴影里浮出公输班的身影。他展开沾血的南阳侯田契:“按王爷吩咐,已用三倍价买下侯府抵押的荒北银票。”染血的票据被扔进熔炉,银水注入重弩模具时,叶宇唇角勾起冰冷笑意:“待三十万秦锐士踏破庆都,这些田契正好赏给阵前起义的南庆将士。”
系统光幕在脑海炸开金芒:「财富转化模块激活,声望点+120万!可解锁『墨家机关兽·地火龙』」
千里之外的江南暴动现场,范闲从世子尸身下抽出血糊的《荒北富民策》。书页间夹着张地契转让文书——受让人赫然是荒北度支司!他猛抬头,见暴民队伍里混着几个脚夫打扮的汉子,袖口银线绣的蛛网纹在火光里一闪而没。
03 龙椅崩裂
紫宸殿的金砖浸着血。兵部尚书跪捧八百里加急:“清源、临江、广陵三县失守!乱民...乱民打出‘迎荒北王’旗号!”
“诛九族!给朕诛...”庆帝的咆哮被剧烈咳嗽打断。他佝偻着撑住龙案,掌心压住昨夜神庙使者给的冰玉符——化神境一击的代价是南庆三成矿脉开采权。阶下群臣垂首如泥塑,唯有范闲袖中《荒北富民策》烫得灼人。
“陛下!北境军哗变了!”传令兵撞开殿门,“边军三月未发饷,今日...今日劫了送往神庙的玄铁矿!”
庆帝眼前一黑。玄铁是神庙点名要的“供奉”,他哆嗦着摸向冰玉符,却被神庙使者按住。使者袖中冰晶流转,声音轻蔑如视蝼蚁:“凡俗金银纠纷,值得动用神力?”他弹指震落袍角血渍,“待冰封千里时,银钱不过陪葬瓦砾。”
殿外忽传来山呼海啸。宫门被饥民撞开,巡防营倒戈的旗帜汇入人潮。一粒飞石砸碎蟠龙柱上琉璃灯,飞溅的碎片划过庆帝脸颊。
啪嗒。血珠滴在传国玉玺表面。
裂痕从“庆”字贯穿龙钮。
04 火种暗燃
清源县衙的焦土上,王瘸子用豁口柴刀劈开最后一口官仓。当掺砂的陈米瀑布般泻下时,十余辆牛车驶入城门。罗网密探“老刀”掀开苫布,雪白荒北精米堆成小山:“奉荒北王令,赊粮济民!”他踢开车厢暗格,露出寒光凛凛的制式腰刀,“愿诛庆帝者,领粮赠刀!”
人群死寂一瞬。曾经饿晕在粮铺前的秀才突然扑向牛车,抓起白米塞进嘴里,含糊嘶吼:“我赵氏三代单传的祖田被税吏强征...给我刀!”骨节分明的手抓住腰刀刹那,城头“诛暴庆”的破旗被狂风卷上云霄。
紫宸殿的裂痕在庆帝掌心蔓延。他盯着范闲袖口若隐若现的《荒北富民策》,突然惨笑:“叶宇连朕的孤臣都要夺走?”范闲垂首不语,袖中指尖却捏碎了一枚蜡丸——不良帅传来的密令在掌心化为粉末:「护民,待变」
神庙使者拂袖转身,殿外民变的嘶吼震得梁柱簌簌落灰。他腰间冰玉符幽光流转,映出千里外荒北城头叶宇冰冷的眼眸。
白起抚过新铸的重弩,三十万秦锐士在藏兵谷静默如林。
一粒荒北米种从江南焦土里钻出新芽,根须缠住半块染血的“庆”字玉玺碎片。
神庙使者袖中的冰晶倒映着整片燃烧的南疆——那火海里翻涌的,是三十万把淬炼完成的复仇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