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英台的病榻前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斑。卧床静养的第五日,她的气色终于褪去了此前的苍白,唇上也有了几分血色,靠在叠得松软的锦缎软枕上,已能与人轻声说上许久的话。
院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九福晋温软的笑语:“四嫂今日可好些了?”话音未落,九阿哥胤禟与福晋便并肩走了进来,前者手里提着个描金食盒,后者则捧着一碟刚晒好的金丝小枣,脸上满是关切。屋内,胤禛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英台掖了掖被角,见二人进来,便起身让座,语气里带着几分连日操劳后的疲惫,却难掩欣慰:“刚喝了药,精神好了不少。”
九福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时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是一盅炖得浓稠的燕窝,琥珀色的汤汁里浮着几粒晶莹的冰糖。“这是我特意让人按江南的古法炖的,用的是暹罗进贡的官燕,炖了足足四个时辰,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银勺,盛了一勺递到英台唇边。
英台轻轻含住,燕窝的绵密与冰糖的清甜在口中化开,暖意在胸腔里缓缓蔓延。她咽下后,笑着点头:“辛苦弟妹了,比府里御厨炖的还要合我胃口。”闲聊间,她忽然想起此前九阿哥提及的江南漕运核查事宜,便放下银勺,语气多了几分郑重:“胤禟,前几日你说在江南核查漕运时,遇到商船被倭寇骚扰,具体情形究竟是怎样的?”
九阿哥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身子微微前倾,声音里满是凝重:“可不是小事!上个月我在宁波府核查时,正好遇到一艘从福建泉州来的商船,船身被砍得满是刀痕,甲板上还留着血迹。船主说,他们在舟山群岛附近遇到了倭寇,一船的丝绸、茶叶被抢了个精光,还有三个船员被砍伤,差点丢了性命。我当即让人通知当地水师去追,可那些倭寇驾着快船,专挑浅滩窄巷钻,最后只抓到几个打杂的小喽啰,领头的早就跑没影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我又打听了些消息,才知道这倭寇闹得有多凶——不仅抢商船,还时常趁着夜色袭扰沿海的村落,抢粮食、掳村民,甚至放火烧房。台州、温州一带的百姓,夜里都不敢睡熟,家家户户都备着刀棍,可哪里抵得过倭寇的弯刀?”
英台听到这里,眉头轻轻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的纹样。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倭寇屡犯东南,表面看是他们贪心作祟,实则根子在琉球。你可知,琉球向来是大清与南洋贸易的中转站,商船往来都要经过那里的港口补给;更重要的是,有些倭寇的船只,就是借着琉球的港口停靠,偷偷补充淡水和粮食,甚至将抢来的货物在那里转手。”
她抬眼看向九阿哥,目光清亮而坚定:“若能将琉球正式纳入大清的保护范围,一来能断了倭寇的补给线,让他们没地方停靠、没地方销赃;二来琉球归附后,我们可以在那里设海防哨所,与福建、浙江的水师呼应,形成联防,东南的海防自然就稳了。”
“纳入保护范围?”九阿哥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色,他猛地坐直身子,语气里满是惊喜,“四嫂的意思,是让琉球正式归附大清,成为大清的属国?”
“正是。”英台点头,语气从容,“琉球本就与大清往来密切,年年派使团来朝贡,王室对大清也向来敬重,只是一直没有明确的归附文书。你常年在江南打理漕运与海外贸易,熟悉东南的海况、商路,也懂如何与商户、藩属打交道;若是由你出面,带着使团去琉球商议归附事宜,再从福建水师调几艘舰船随行——既显大清的诚意,不让琉球觉得我们是强逼,也能震慑那些暗中支持倭寇的势力,一举两得。”
九福晋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她拉着英台的手,语气恳切:“四嫂这主意想得太周全了!胤禟在江南这些年,认识不少商船的船主,还有宁波、泉州的海关官员,到了琉球,定能把事情办得妥帖。再说,琉球归附后,江南的商船去南洋就更安全了,漕运和贸易也能更顺畅,百姓们的日子也能更安稳。”
胤禛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此刻终于开口,眼中满是对英台的赞许:“你刚好转些,就想着东南海防的大事,只是这事毕竟关乎藩属,还需奏请父皇定夺。不过依我看,父皇定会同意——东南海防这些年一直是他的心病,倭寇扰边、贸易受损,他早就想寻个法子解决,你这提议,正好说到了他心坎里。”
英台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语气里带着对百姓的牵挂:“我也是想着,如今宗室和睦,京西夜市、边境村落市场都在稳步推进,百姓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若是东南不安稳,商船被抢、村落被袭,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胤禟,你若真去了琉球,切记要以理服人,多听琉球王室的想法,不可用强。归附是长久之事,只有双方心甘情愿,才能保得长久太平,若是强逼,反而会埋下隐患。”
九阿哥郑重点头,他站起身,对着英台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坚定:“四嫂放心!我定会记着你的话,凡事以和为贵,既要让琉球王室明白归附大清的好处,也要让他们感受到大清的诚意。等你病好了,我还等着听你再出些新主意,把东南的贸易做得更红火,让倭寇再也不敢来犯!”
几人又聊了些江南的风土人情——九福晋说起苏州的园林、杭州的西湖,九阿哥则讲起漕运上的趣闻,屋内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见英台眼底渐渐有了倦意,九阿哥夫妻便起身告辞,叮嘱她好好休养。
刚走出内院,便见康熙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全正站在廊下等候,见了九阿哥,便笑着上前:“九阿哥、九福晋安好,万岁爷让奴才来请四爷即刻入宫议事,说是有要事相商。”九阿哥心中一动,想来是暗卫已将他与英台议琉球的事禀报了康熙,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父皇的消息,果然是灵通。
胤禛送走九阿哥夫妻,转身回到屋内时,见英台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微凉的手。英台缓缓睁开眼,见是他,便轻声问道:“父皇要见你?”
胤禛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想来是为琉球的事。你这病榻上的谋划,怕是又要让父皇惊喜一场了——毕竟,能不动刀兵就稳住东南海防,还能收归藩属,这样的好事,他怎会不乐意?”
英台微微一笑,缓缓靠在他的肩上,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哪里是为了让父皇惊喜,只是希望,大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海域,都能安稳太平,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不再受倭寇侵扰之苦。”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紧紧叠在一起,仿佛连东南的海风、倭寇的喧嚣,都被这片刻的温情挡在了千里之外,只余下满室的宁静与对太平的期许。
小星禾看着玉佩映出的画面:病榻旁,英台靠在胤禛肩上,眼中满是对家国的牵挂;九阿哥夫妻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许;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祥和。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像是在为这份“病榻谋国、同心护疆”的担当,送上无声的祝福。
虫洞的痕迹早已在时光中消散,只留下对家国安稳的深切期许。英台病榻上的谋划,不仅是对东南海防的深远考量,更是对大清疆域完整、百姓安宁的执着守护;九阿哥的应允,是宗室成员为国分忧、勇担重任的担当。从朝堂的运筹帷幄,到病榻的深思熟虑,从宗室的同心协力,到海防的长远布局,大清的安稳,正在每一个人的用心守护中愈发牢固,在岁月的长河里,书写着属于盛世的恢弘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