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小登科之喜,加上潘大寿请的大多是他生意上有来往的人,又是在沉香里中办事,这热闹自然比正经办喜事又有些不一样。
生意上的人中,陈老板一贯是会来事的,沉香里的人里,三娘一贯逢迎的本事第一,加之也怕无凤晚上闹起来出事,更是连连劝酒,新娘子还没下来,那潘大寿已喝了不少。
到得酒过三巡茶过五味时,无凤从楼上下来,众人只见好一个精致的人,一时又起哄去劝酒,那潘大寿又喝了不少。
直至深夜,无凤回房,潘大寿也被两人个扶着进了无凤的房间。
也是合该沉香里有此一劫。
第二日上午,苏妈妈早早的起来打点着第二日的生意,又叫小丫环去无凤的房间外听一听,听到没有动静时,知道还在睡,也就任由他们睡。
到了午后,头一天有吃这酒的人思宿醉睡后叫苏妈妈去请潘老板下来今晚再热闹一番,苏妈妈贪图多挣几个,就叫丫环又去请。
谁知在丫环上去后,楼上就是一声尖叫。
周边的人听了动静先赶过去,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那昨夜的新郎官跪在床前,有大胆的进去看了,发现男人胸口处有个洞,那血顺着身前流下来,只因穿的是红衣,所以乍一看没有看出来。
“杀人了。”有人喊起来。
“像是被放干了血而死的,好吓人。”
苏妈妈一双小脚都快要踩出火星子一样的赶过来,只唬得站都站不稳,慌忙喊着救人。
“救不活了,你没看地上脸色都变以。”有知道的人说,“快些去报官吧。”
一时间众人作鸟兽散去。
那苏三娘本是今天有局的,故一大早起来就在弄头发妆容,刚弄时听得出了人命,脚比嘴快,也不管别人,拉上贴身丫环就往后门跑,把一个白玉的镯子往车夫手里一塞,一路逃了出去,竟然比其他人还快了几分。
听了苏三娘说了经过,酒与夜的几人都是之中,只是仍然面面相觑,这叫个什么事儿?
司乡想了许多,半晌后才问:“无凤呢?”
两个一起过夜的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呢?
应该是不能在那儿,估计早跑了吧,那女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指定不能有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费心杀这个潘大寿,是为了他的家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不能是为了感情吧?
就潘大寿那五十多的年纪满身肥肉的模样,母猪都不能对他有感情,更何况一个一身本事长得还不丑的宋平浪。
思前想后,想不出来。
“我其实没有看着,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我今天有局,刚弄好头发就听到出事了。”苏三娘仍是心有余悸,“这事一定和无凤脱不了关系。”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杀人,她从昨晚上送了人回房间之后再没见过人。
她也想不通对方到底是求财还是复仇,求财潘老爷的那百万家财是人家老婆孩子的,复仇的可能性还大些吧。
苏三娘半是猜疑半是揣测,“会不会是有什么恩怨来复仇?还是别人请来的杀手?一定不可能是为潘老爷那长斑的面孔吧,杀了人殉死这种事我是不信。”
殉情这种事谁也不能信的。
“算了,多想无益。”司乡也没个结果,“只怕官府也未必能查得出来。”又问小谈,“沉香里的人会怎么样?”
谈夜声:“这事只怕是查不出来的,应该最后就是找个替死鬼出来用了,下了大狱,再是风光的人也得认栽。”
这是实情,古往今来,民不与官斗,何况贱籍中人比平民更加低一等,平民出了事还有产属去求告,青楼中人出了事别人避之不及。
谈夜声想了想,“能躲出来也算是运气,最近就不要再回那边去了,我会叫人留意的,有消息了我和小司说。”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司乡只庆幸自己昨晚没在那边睡,不然今天只怕未必跑得出来。
苏三娘又说,“我知道上门来的冒昧,只是情急之下实在不知该去何处,还请你们见谅。”见几个不接话,她只好说:“烦请帮我送个信给我两三个朋友,我和他们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暂时借到一个地方容身。”
司乡也没有推辞,当下拿了纸写了地址,叫楼下伙计去分头传话,又叫阿恒给两人送了饭来吃,小谈也叫了小厮去沉香里那边看看动静。
只是传信的人却没能带回什么好消息来,那所谓的两三个朋友有的推说有事,有的推说不在家,竟然一个都不见人影。
“枉费平日里千万情意的说着,真有事了一个也不见影子。”丫环忿忿的骂着,又对苏三娘说,“三娘姐姐,要不然我们找上门去,大家平日里都那样亲近,见了面总归不好不管。真不管闹一闹也叫他们没脸。”
苏三娘瞪了她一眼,“到底是谁会没脸?我们有什么资格上门去闹,不过是烟花地的风流事,上门去自取其辱吗?”说罢对着小司盈盈一拜,“虽然我们对于事情不知情,但是这样的命案是一定要拿人的,只怕现在差役已经把沉香里都围住了。”
这是肯定的,出了人命了,哪里还能松了。
“我听说衙门里拿人,不管有罪没罪,先打一顿,我们虽然出身低贱,但也是从小精心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一顿板子下去怕是立刻就要了命。”
苏三娘望着小司请求,“还请小司公子暂时收留我们一下,等此事过去,那笔钱都归公子所有,一文也与我不再有关系。”
“这、怕是不妥。”司乡现在住的还是别人的地方,“我那边不是我自己的房子。”
此时那去沉香里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整个沉香里尽是一片哭喊之声,苏妈妈已经被锁住带走了,其余人等也抓了好些。
“这可如何是好。”丫环在旁边喃喃自语,“我们要是敢回去,怕是也要被带去打死的。”
谈夜声突然说:“你是说那钱全归小司?”
“当然,我三娘一条命,总还是比钱要重要。”苏三娘没有一点不舍得,“只求收留我们几日,等过几天风声没有了我们立刻就走。”
谈夜声冲小司说:“你收留一下吧,我保你没事。”
“那我只能把她们放在恒记二楼了,那边现在只有闻姨和李桂雨住着,我叫她们这几天晚上回家去睡。”司乡盘算了一下还只有那边挤得下,“只是你们不能出门,也不能在窗户上探头,总之千万要藏着一些。”
苏三娘再次行礼,“总还是比去衙门里打板子好些,哪里还能有其他要求。”
事情就定了下来。
叫人把人送去了恒记,司乡和谈夜声说:“那些钱,我是真不忍心收。”
“收着吧,不行你等她脱险过后给她一些。”谈夜声给他建议,“果然是出事了,也不知道那人跑哪里去了。”
司乡叹气,“只要不跑这里来,怎么都好说。”
这话有谁说得准呢?毕竟那是走大路上都可能碰到的人。
“小君我送你回去,另外我叫人去给颜四哥那边传个信。”小谈不在这里待了,“小司你去我家住几天,等风头避一避再回去你自己家。”
司乡:“倒也不至于吧?”
“万一那老鸨把你昨夜和无凤情意绵绵的哭说出来呢?”谈夜声问他,“你那身板能挨几下?”
显然这事就是宋平浪干的了,但凡是跟她沾点儿边都得倒霉,又有人看见,他又有大批钱财入账,被抓去了说都说不清。
司乡怂了,“那我去和阿恒说一声,再回去换身衣服。”
这一出出闹的,真应了小谈那句偏财,就是有些太偏了。
只是事情显然还没完。
阿恒从楼下上来,嚷嚷着说是颜四打来的电话,那边有个客人指名要见小司,也不说对方名字,只说叫马上去。
听完,谈夜声带头往外走,“小司你这事了了你得请我吃顿好的,不然都对不起我么出力。”
“必须的,分你一半都行。”司乡不贪心的,“全给你也行,没你我也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