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别院的临时书房内,案上摊着靖安郡的粮草分布图与新兵名册,笔墨整齐摆放。沈砚率先开口,语气恳切:“苏大人,如今靖安郡招募新兵千余人,每日粮草消耗巨大,后续起兵筹备更需囤积海量物资,我虽有一些渠道补充,但钱粮调度之事,还需仰仗您的经验。”
苏青庚俯身细看图纸,指尖点在几处标注“粮仓”的位置,沉声道:“世子请看,靖安郡现有三座主粮仓,储备多为陈年旧粮,仅够支撑新兵三月消耗。若要长期备战,需立刻启动屯田——城外万亩荒田可开垦,分给新兵家属耕种,既解决部分口粮,又能稳定人心。”
他顿了顿,又道:“此外,粮草运输需设专人管控,避免中途克扣。我可拟定一份‘三查制度’,入库查数量、运输查损耗、分发查账目,确保每一粒粮食都用在实处。”
沈砚闻言双眼一亮,连忙颔首:“苏大人所言极是!屯田之事我即刻安排人手,运输管控就全凭您拟定章程。我手中还有一批特殊物资,可作为军饷补充,也需您帮忙规划发放细则。”
两人就粮草储备、屯田规划、物资发放等事细细商讨,从正午一直谈到日暮,苏青庚的每一条建议都切中要害,沈砚只觉豁然开朗,愈发庆幸赵玮救下了这位大才。
沈砚疾步踏入沈伯山的书房,袍角带起一阵风,神色既是急切又是振奋:“父亲,孩儿今日巡查军营,遇上一件关乎靖安郡备战的大事!”
沈伯山正对着一张军事舆图凝神思索,闻言抬眸,见他这般模样,放下手中的象牙镇纸:“何事值得你如此慌张?”
“父亲可还记得前户部侍郎苏青庚?字子安的那位。”沈砚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得略低。
“苏青庚?”沈伯山手指一顿,眼中闪过回忆,“自然记得!当年我与他同朝为官,他在户部管钱粮,一笔账算得分毫不差,为人更是刚正不阿,连先皇都赞他‘清介可用’,怎么突然提他?”
“他出事了!”沈砚语气凝重,将事情原委一一禀报,“柳乘业的儿子看上了苏大人的女儿苏凝雪,想强娶联姻拉拢苏大人,被苏大人断然拒绝。柳乘业怀恨在心,罗织罪名诬陷他贪墨军饷,陛下震怒之下,判了苏家满门流放云州!”
沈伯山猛地一拍桌案,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怒声道:“奸贼误国!子安一生清廉,怎么可能贪墨?柳乘业这是为了私欲,迫害忠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沈砚话锋一转,语气振奋,“今日赵玮巡查时,正好遇上押送苏家的囚车,认出了苏大人,当即果断劫囚,处决了所有官差,将苏大人一家救下,安置在城外军营了!”
沈伯山闻言,脸上的怒色稍缓,随即眉头紧锁:“劫囚抗旨,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父亲放心,赵玮已经处理干净,对外只宣称官差遇山匪遇害。”沈砚连忙补充,接着语气愈发激动,“孩儿方才去军营见了苏大人,与他谈及靖安郡备战的粮草问题,没想到苏大人一眼就看出了咱们的症结——现有粮仓储备不足,运输损耗过大,新兵军饷发放混乱!”
他顿了顿,将两人商讨的方案和盘托出:“苏大人提出,立刻开垦城外万亩荒田,推行屯田制,让新兵家属耕种,既能补充口粮,又能稳定人心;还拟定了‘入库查数、运输查耗、分发查账’的三查制度,管控粮草损耗;甚至连军饷发放的细则都帮咱们想好了,用实物加少量银钱搭配,避免士兵乱花钱粮!”
他顿了顿,将两人商讨的屯田开垦、粮草三查制度等方案和盘托出,沈伯山越听,眼神越亮,捋着胡须的手都忍不住加快了速度,等沈砚说完,当即一拍大腿,急切道:“快!立刻去军营!把子安一家请到王府来!我要亲自见他,这么多年未见,没想到他竟遭此大难!”
“是!孩儿这就去!”沈砚应声,心中暗自欣喜——既能促成父亲与苏大人的老友重逢,又能再次见到苏凝雪,简直是两全其美。他转身快步离去,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沈砚策马赶到城外军营时,苏青庚正陪着夫人在别院的小院中说话。苏夫人身着一身半旧的素色衣裙,鬓边簪着一朵素雅的珠花,虽面带倦容,眉眼间却透着温婉坚韧——她出身书香门第,即便历经流放磨难,依旧保持着端庄气度,正轻轻拍着身旁侍女的手,低声安抚着惶恐的下人。
“苏大人,”沈砚快步走进小院,语气热忱,“家父听闻您脱险,欣喜不已,特意让我来请您一家前往王府一聚,也好让老友们叙叙旧。”
苏青庚起身拱手,眼中满是感激:“世子亲自前来,折煞苏某了。”
苏夫人也连忙敛衽行礼,声音温和:“多谢世子厚爱,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沈砚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站在苏夫人身侧的苏凝雪,她今日换了一身淡青色衣裙,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晨光落在她脸上,衬得肌肤莹白,眉眼间的愁绪已淡了许多,多了几分柔和。察觉到沈砚的目光,她微微颔首示意,随即垂下眼帘,指尖轻轻绞着裙摆,透着少女的羞怯。
“苏夫人客气了,”沈砚收回目光,语气愈发恭敬,“马车已在营外等候,路途不远,咱们这就启程吧?”
苏青庚点头应允,转身对夫人和女儿道:“走吧,去见见伯山兄。”
苏夫人扶着苏凝雪的手,轻声叮嘱:“到了王府,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苏凝雪乖巧应声,抬眸时恰好对上沈砚望过来的目光,脸颊微热,连忙跟上父母的脚步。
营外的马车早已备好,软垫铺得厚实,显然是特意准备的。苏夫人和苏凝雪坐进车厢,苏青庚与沈砚并肩骑马随行。一路之上,沈砚偶尔与苏青庚交谈几句,目光却总会不自觉地飘向车厢,脑海中反复浮现出苏凝雪垂眸时的模样,心中那份悸动愈发清晰。
不多时,马车抵达靖安王府正门。沈伯山早已等候在门前,远远望见苏青庚的身影,当即快步迎了上来:“子安!”
“伯山兄!”苏青庚翻身下马,两人紧紧相拥,多年的情谊与牵挂在这一刻尽数流露。苏夫人和苏凝雪也从车厢中走出,向沈伯山行礼问安,沈伯山看着面容憔悴却依旧端庄的苏夫人和清雅秀致的苏凝雪,心中更是感慨,连忙笑道:“快进府!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王府小厅内,方桌摆着四菜一汤,皆是家常却精致的菜式——清炒时蔬脆嫩爽口,清蒸鱼鲜香味浓,一碗菌菇汤冒着氤氲热气,没有接风宴的隆重铺张,反倒透着几分老友相聚的随意亲切。
沈伯山拉着苏青庚入座,苏夫人与苏凝雪分坐两侧,沈砚则坐在苏凝雪身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的指尖上。“来,子安,尝尝这道清蒸鲈鱼,府里厨子最拿手的,”沈伯山说着,给苏青庚夹了一筷子鱼肉,“当年在京城,你总说御膳房的鱼做得太腻,不如家里的清爽。”
苏青庚尝了一口,眼中泛起暖意:“还是伯山兄懂我。当年朝堂之上,唯有你肯听我几句肺腑之言,如今落难,也只有你肯收留。”
“说什么收留!”沈伯山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你我同科及第,一起在朝堂打拼十余年,早已不是同僚,是兄弟!柳乘业那奸贼迟早会自食恶果,你且在王府安心住下,咱们联手,未必不能在这乱世中谋一条生路。”
苏青庚颔首,夹起一筷子青菜,语气凝重:“伯山兄有所不知,柳乘业如今权势滔天,不仅把持朝政,还在暗中招兵买马,恐怕……早有不臣之心。”
“我自然知晓,”沈伯山喝了一口酒,眼中闪过厉色,“不然我为何在靖安郡招募新兵?如今陛下昏聩,奸臣当道,咱们只能靠自己。你精通钱粮,我手握兵权,只要稳住靖安郡,日后必有一搏之力。”
两人边吃边聊,从当年朝堂上的趣事聊到如今的局势,从苏青庚流放途中的艰险聊到赵玮劫囚的果断,话语间满是感慨与默契。苏夫人偶尔给苏青庚夹菜,轻声叮嘱他慢点吃,语气温婉;苏凝雪则安静地坐着,小口进食,偶尔抬眸,恰好对上沈砚递过来的一双新筷子,脸颊微热,连忙接过道谢。
沈砚借着给苏凝雪夹菜的由头,轻声问:“苏姑娘,这菌菇汤味道如何?特意让厨子少放了盐,怕你吃不惯重口。”
苏凝雪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声应答:“多谢世子,味道很好。”
沈伯山瞥见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着对苏青庚道:“子安,你这女儿生得清雅秀致,可有许配人家?”
苏青庚闻言,看了一眼女儿,摇了摇头:“前些年本有一门亲事,可惜后来我遭了难,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苏凝雪,见她垂着眼帘,耳根泛红,心中那份情愫愈发浓烈。小厅内,酒香伴着笑语,老友畅谈,儿女情长悄然滋生,满室皆是暖意。
聊到兴起时,沈砚忽然起身,对着众人拱手笑道:“父亲,苏大人,晚辈去厨房看看午后的点心备好没有,免得待会儿怠慢了苏夫人和苏姑娘。”
沈伯山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仔细着点。”
沈砚应声,转身快步离开小厅,脚步不停直奔自己的卧房。关上门后,他指尖一动,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下一秒便已置身于熟悉的公寓空间——浅色沙发、落地窗外的虚拟景致,以及茶几上静静摆放的智能手机,与王府的古雅氛围截然不同。
他快步拿起手机,解锁后熟练点开某团闪送App,目光飞速浏览着“女生心动礼物榜”。苏凝雪气质清雅,太华丽的东西恐怕不合她心意,沈砚略一思索,选中了一款白瓷描金永生花首饰盒:盒身绘着淡雅的梅枝,内里衬着柔软的米白色绒布,还搭配了一支小巧的珍珠发簪,精致又不失温婉,正合苏凝雪的性子。
确认地址填的是王府后门的隐秘收件点,选择“半小时达”,支付完成后,沈砚看着订单页面上的“骑手已接单”提示,嘴角不自觉扬起。他将手机放回茶几,又在空间里翻出一块包装精致的桂花糕——也是苏凝雪方才吃饭时悄悄多尝了两口的点心,揣在怀里,才意念一动,返回了卧房。
走出房门时,他脸上已恢复了从容,仿佛只是去厨房转了一圈,唯有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着那盒桂花糕,满心期待着礼物送达的时刻。
沈砚刚走到回廊,就见王府后门的小厮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米白色礼盒,躬身道:“世子,后门有位‘跑腿的’送来了这个,说是您订的东西。”
沈砚眼睛一亮,接过礼盒揣进宽大的袍袖里,低声吩咐:“知道了,下去吧,别声张。”小厮应声退下,他指尖摩挲着礼盒的纹路,定了定神才转身往小厅走去。
厅内,沈伯山正与苏青庚聊起当年抵御北狄的旧事,苏夫人听得认真,苏凝雪则侧身望着窗外的石榴树,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沈砚轻步走进来,先将怀里的桂花糕放在苏凝雪面前的小碟旁,笑着说:“苏姑娘,方才去厨房,见厨子刚蒸好桂花糕,想起你方才多尝了两口,便给你留了几块。”
苏凝雪回过头,看着碟中香气四溢的桂花糕,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声道谢:“多谢世子费心。”
沈伯山瞥见这一幕,笑着对苏青庚挤了挤眼,苏青庚也会意地笑了笑,两人继续畅谈。沈砚趁机在苏凝雪身旁坐下,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谈话上,悄悄从袖中取出那个米白色礼盒,轻轻推到她手边,压低声音道:“苏姑娘,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算是谢你方才听我们聊那些枯燥的军政事,没有厌烦。”
苏凝雪一愣,低头看向礼盒,只见盒面上印着淡雅的缠枝莲纹样,精致又不失雅致。她抬眸看向沈砚,见他眼神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不似寻常贵族子弟的轻佻,心中微动,却还是轻声推辞:“世子太客气了,民女不敢收。”
“只是个小玩意儿,你看看再说。”沈砚坚持道,目光诚恳,“就当是……欢迎你来到靖安王府的见面礼。”
苏凝雪犹豫了一下,见他神色坚决,又怕在席间推拒太过失礼,便轻轻将礼盒收下,指尖触到盒面的微凉质感,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
小厅内的谈笑声依旧,苏凝雪将礼盒轻轻放在膝边,指尖却忍不住悄悄摩挲着盒面的纹路。待沈伯山与苏青庚聊到兴头,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掀开礼盒一角——
白瓷描金的盒身映入眼帘,梅枝纹样清雅灵动,盒内的珍珠发簪泛着温润的光泽,永生花点缀其间,仿佛将春日的雅致锁在了方寸之间。苏凝雪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竟这般细心,选的礼物恰好合了她的心意,没有半分俗艳。
“喜欢吗?”沈砚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凝雪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目光,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连忙合上礼盒,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喜欢……多谢世子。”
“喜欢就好。”沈砚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转头看向谈笑风生的长辈,心中满是欢喜。
苏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苏青庚的胳膊,递去一个了然的眼神。苏青庚瞥了眼女儿泛红的耳根,又看了看沈砚望向她时温柔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继续与沈伯山畅谈。
小厅内的谈笑声依旧,苏凝雪将礼盒轻轻放在膝边,指尖却忍不住悄悄摩挲着盒面的纹路。待沈伯山与苏青庚聊到兴头,沈伯山忽然拍着苏青庚的肩膀,转头对沈砚笑道:“砚儿,你这孩子,怎么还一口一个‘苏大人’?”
沈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苏伯父与我同科及第,一起在朝堂打拼十余年,情同手足!”沈伯山语气郑重,“往后在府里,不准再叫‘苏大人’,要叫‘伯父’,听见没有?”
“是,父亲!”沈砚连忙拱手,转向苏青庚,恭敬地唤了一声,“苏伯父!”
苏青庚闻言,眼中满是欣慰,连忙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砚儿这孩子懂事,叫我苏大人就好。”
“哎,这可不行!”沈伯山不依,“咱们之间不必客套,砚儿叫你一声伯父,是应当的!”
苏青庚见他坚持,便不再推辞,笑着应道:“好,好,那我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苏夫人在一旁笑着附和:“这样才亲近。”苏凝雪也抬眸看向沈砚,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方才的羞怯淡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日头西斜。苏夫人起身告辞:“伯山兄,今日叨扰许久,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别院了。”
沈伯山挽留道:“急什么?不如就在王府住下,也好让子安多陪我聊聊。”
苏青庚拱手道:“多谢伯山兄好意,只是刚到王府便叨扰住宿,实在不妥,我们先回别院安顿好下人,改日再登门拜访。”
沈伯山见状不再强求,吩咐沈砚:“你送送苏伯父一家。”
沈砚应声,陪着苏青庚一家走出王府。马车早已备好,苏凝雪上车前,回头看了沈砚一眼,轻声道:“世子留步,多谢今日款待。”
“苏姑娘慢走。”沈砚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车厢内,直到马车远去,才转身返回王府,袖中仿佛还残留着礼盒的淡淡香气,心中那份一见钟情的情愫,已悄然生根发芽。
沈砚目送马车消失在巷口,指尖还残留着礼盒的微凉触感,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转身返回王府时,恰好撞见沈伯山站在正厅门口,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他。
“臭小子,魂都被勾走了?”沈伯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调侃。
沈砚脸颊一热,连忙掩饰道:“父亲说笑了,只是觉得苏伯父一家历经磨难,能安稳抵达已是万幸。”
“是吗?”沈伯山挑眉,似笑非笑,“那你方才送他们时,目光黏在凝丫头身上挪不开,怎么说?”
被父亲戳破心思,沈砚也不再隐瞒,索性坦诚道:“父亲,孩儿对苏姑娘……一见钟情。”
沈伯山哈哈大笑,捋着胡须道:“眼光不错!凝丫头这孩子,清雅端庄,又有韧性,配得上你。子安夫妇也是明事理的人,只要你好好待她,这事未必不成。”
“可是……”沈砚有些犹豫,“苏姑娘刚经历流放之难,恐怕暂无心思考虑儿女情长。”
“急什么?”沈伯山摆摆手,“慢慢来,往后有的是机会。子安要帮咱们打理钱粮,往后两家走动会越来越多,你多主动些,好好关照他们一家,凝丫头自然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沈砚点头,心中豁然开朗。是啊,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向苏凝雪表明心意,更会用行动护她周全。
与此同时,前往别院的马车内,苏凝雪正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白瓷描金礼盒。珍珠发簪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永生花的香气萦绕鼻尖,她指尖轻轻拂过梅枝纹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砚递礼盒时的紧张模样,脸颊又泛起一阵热意。
“雪儿,在想什么?”苏夫人见她出神,轻声问道。
苏凝雪连忙合上礼盒,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没什么,母亲。”
苏夫人看着女儿泛红的耳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再多问——沈砚这孩子,品行端正,又对雪儿有意,或许,这是老天给女儿的一份补偿。
马车缓缓驶入别院,苏青庚下车时,恰好看到赵玮等候在门口。“赵统领,辛苦你了。”
“苏伯父客气了。”赵玮拱手,目光扫过车厢内的苏凝雪,见她手中紧攥着一个礼盒,心中了然,随即正色道,“别院已安排妥当,下人也都安置好了,您放心住下。”
苏青庚点头致谢,心中暗忖:靖安郡有沈伯山父子,有赵玮相助,再加上自己手中的钱粮调度之能,或许,真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既能自保,也能等待时机,扳倒柳乘业,洗刷冤屈。
沈伯山拍着沈砚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随即朗声道:“来人!”
一名管家模样的下人快步上前躬身听令。
“吩咐下去,明日在王府设宴,大摆宴席,好好为子安兄接风洗尘!”沈伯山语气铿锵,带着对老友的重视,“务必备齐上好的酒菜,邀请府中亲信与赵玮一同前来作陪!”
“是,王爷!”管家应声正要退下。
“爹,等等!”沈砚连忙上前一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要不明天这接风宴,让我来安排吧!您放心,保证办得风风光光,既显咱们王府的诚意,又能让苏伯父一家吃得舒心,保管您满意!”
沈伯山挑眉看向他,似笑非笑:“哦?你这小子,今日倒是格外积极,莫不是另有心思?”
“爹,瞧您说的!”沈砚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狡黠,“我这不是想让苏伯父感受到咱们的重视嘛!而且我最近琢磨出几道新奇菜式,正好趁接风宴露一手,让大家尝尝鲜!”
他心中早已盘算开来——正好利用空间里的特殊食材和调料,做一桌既有排面又合苏凝雪口味的宴席,既能在苏伯父和父亲面前展现能力,又能悄悄讨苏凝雪的欢心,简直一举多得。
沈伯山见状,哈哈大笑:“好!那就交给你了!若是办得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吧爹!包在我身上!”沈砚拍着胸脯保证,眼中满是期待——明日的接风宴,定要让苏凝雪眼前一亮!
沈砚一回到卧房,反手锁上门,意念一动便扎进了公寓空间。他直奔开放式厨房,将系统兑换的电子菜谱摊在料理台上,手指飞速滑动屏幕,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子——既要撑得起接风宴的排面,又要兼顾长辈的口味和女眷的喜好,还得让苏凝雪尝到新鲜感,这二十八道菜可得好好琢磨。
“凉菜要精致爽口,先定十二道!”他边说边在纸上勾选,“冰镇玉露葡萄,用空间里的无籽葡萄冰镇,淋上蜂蜜桂花酱,适合女眷;琉璃脆拌三丝,胡萝卜、黄瓜、木耳切得细如发丝,拌上秘制醋汁,清口解腻;琥珀桃仁,蜂蜜裹衣,香酥不腻;樱花渍萝卜,粉白相间,颜值高还开胃……”
他一口气敲定十二道凉菜:冰镇玉露葡萄、琉璃脆拌三丝、琥珀桃仁、樱花渍萝卜、翡翠虾仁冻、桂花糯米藕、酱香鸭舌、水晶肘花、蒜蓉秋葵、陈皮牛肉、爽口拍黄瓜(改良版,加芝麻香油)、凉拌海蜇丝,每一道都兼顾了颜值、口味和时令,既有荤有素,又有酸甜咸鲜。
“热菜十六道,得有硬菜镇场,也得有清淡菜式!”沈砚搓了搓手,目光落在空间冰箱里的新鲜食材上,“琥珀琉璃鸡,用空间特有的蜂蜜和香料卤制,外皮亮如琉璃;锦绣八珍煲,海参、鲍鱼、虾仁等八种食材慢炖,鲜香味浓;奶白芙蓉羹,蛋清蒸得像云朵,配上火腿碎,适合长辈和女眷;樱花酿鳕鱼,用樱花酒腌制,口感嫩滑,自带清香……”
接着又添了蜜汁烤羊排(刷空间兑换的烧烤酱,外焦里嫩)、香辣水煮鱼(用系统火锅底料,麻香过瘾)、红烧狮子头(加香菇碎和马蹄,口感丰富)、清炖松茸鸡汤(用空间鲜松茸,滋补鲜香)、蒜蓉粉丝蒸扇贝、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荷塘月色炒虾仁(清爽解腻)、宫保鸡丁(微甜版,照顾沈薇、沈玥的口味)、鱼香肉丝、芦笋炒百合、香煎鳕鱼、麻辣小龙虾(用秘制调料,香而不燥),十六道热菜荤素搭配,浓淡相宜,既有传统宴席的厚重,又有新奇菜式的惊喜。
“酒和饮料也不能少!”沈砚拍了下额头,补充道,“酒备两种,陈年黄酒适合父亲和苏伯父小酌,清香型白酒招待赵玮等武将;饮料专门照顾女眷,玫瑰蜜露(玫瑰花瓣熬制,加冰糖)、荔枝冰饮(鲜荔枝榨汁,加冰块)、桂花酸梅汤(解腻开胃)、鲜榨橙汁,姐姐和妹妹肯定喜欢,苏夫人和苏凝雪也能喝。”
他将菜谱清单工整地写在纸上,反复核对了三遍,确认没有遗漏,食材和调料在空间里也一应俱全——新鲜的海鲜、肉类是系统兑换的顶级食材,调料更是囊括了火锅底料、烧烤酱、秘制卤汁等“作弊神器”。沈砚满意地拍了拍纸,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明天这桌宴,保管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尤其是苏姑娘!”
次日王府后厨,烟火气蒸腾得比往日浓烈三倍。沈砚一身短打,怀里揣着从空间取出的密封调料罐,正指挥着后厨总管和八位厨子忙得脚不沾地:“张师傅,琥珀琉璃鸡卤汁按比例调,加一勺这‘秘制香料’,小火慢卤半个时辰,外皮必须亮得能照见人影!”
张总管捧着棕色粉末,闻着浓郁酱香满脸疑惑,却不敢怠慢——世子今早搬来的食材堪称奇珍,巴掌大的鲜扇贝、通体雪白的鳕鱼,还有些从没见过的香料,只说是“托海外友人购得”。“李师傅,水煮鱼用红罐底料,少辣多麻,汤熬到奶白再下鱼!”沈砚又举着火锅底料叮嘱,“烤羊排刷这个酱,表面焦香就出炉,别烤老了!”
厨子们照着吩咐操作,卤香、焦香、鲜香味瞬间弥漫后厨,勾得小厮们频频探头,而沈砚始终守在灶台旁,盯着每一道菜的火候与摆盘,半步未离厨房。
未时三刻,宴席在正厅开席。沈伯山、苏青庚端坐主位,苏夫人、沈薇、沈玥、苏凝雪坐于侧席,赵玮与亲信武将作陪。八位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第一波凉菜整齐上桌。
“哇!这葡萄像水晶似的!”沈玥指着冰镇玉露葡萄惊呼,颗颗裹着冰碴,淋着桂花蜜,阳光下闪着光。沈薇戳了戳樱花渍萝卜,脆响伴着花香,惊叹道:“竟能把萝卜做得这么雅致?”
苏青庚夹起琉璃脆拌三丝,细如发丝的食材入口脆嫩,酸甜醋汁恰到好处,他挑眉看向沈伯山,语气满是疑惑:“伯山兄,这凉菜的刀工和口味,比京城御膳房还要精巧,砚儿何时有这般本事了?”
沈伯山尝了口琥珀桃仁,香酥不腻,笑着摆手:“我也纳闷,这小子今早拍胸脯说要亲自安排,说是琢磨出了新奇菜式,让咱们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第二波热菜陆续上桌。锦绣八珍煲咕嘟冒泡,海参、鲍鱼在浓汤中翻滚,鲜香味直冲鼻腔;琥珀琉璃鸡外皮油亮如琉璃,撕开后肉质鲜嫩;奶白芙蓉羹盛在白瓷碗里,蛋清蓬松如云朵,撒着火腿碎。
“这烤羊排绝了!”赵玮咬了一大口,外焦里嫩,酱料香味炸开,忍不住竖大拇指,“比草原烤羊排还香!”沈玥喝了口玫瑰蜜露,清甜回甘,喊道:“这饮料太好喝了!哥从哪儿弄的秘方?”
苏凝雪夹了块樱花酿鳕鱼,入口即化,樱花酒香混着鱼肉鲜甜,口感细腻得不像话,抬眸望向厨房方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苏夫人尝了口松茸鸡汤,鲜而不腻,对沈伯山道:“砚儿这孩子,真是藏了大本事!”
苏青庚看着桌上一道道菜——香辣水煮鱼麻香过瘾,东坡肉入口即化,荷塘月色炒虾仁清爽解腻,麻辣小龙虾香而不燥,每一道都新奇又美味,他再次看向沈伯山,语气愈发惊讶:“伯山兄,砚儿不仅懂军事、会筹备,连厨艺都这般出神入化?这些菜式,怕是皇宫大内都未必能尝到吧?”
沈伯山端着酒杯哈哈大笑:“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能给我这么大惊喜!看来让他安排这接风宴,真是选对了!”
后厨内,沈砚听着前厅传来的惊叹声,看着最后一道菜“琉璃银耳羹”出锅,嘴角扬起得意的笑——这二十八道菜,总算没辜负他一上午的忙活!
前厅的惊叹声还未平息,后厨的沈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压轴的大杀器,终于该登场了!
他意念一动,从公寓空间取出一个足有三层高的奶油蛋糕,雪白的奶油抹得光滑细腻,表层缀满新鲜草莓、蓝莓和晶莹糖珠,边缘裱着精致蕾丝花纹,最顶层用巧克力酱写着“欢迎苏伯父”五个字,侧面点缀着可食用粉白玫瑰,尺寸比上个月沈薇生辰时的蛋糕大了足足两倍,摆在特制银盘上,华丽又吸睛。
“都让让,最后一道‘压轴菜’来了!”沈砚端着银盘,稳稳走出厨房,迈向正厅。
正厅内,众人刚尝完热菜,抬头便被这奇特“庞然大物”吸引,瞬间安静下来。
“哇!是蛋糕!”沈玥眼睛瞪得溜圆,拍着小手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沈砚身边踮脚张望,“哥!你居然又买了这个!上个月姐姐生辰吃了之后,我天天都在念叨!”
沈薇笑着摇头,语气带着明显的回味:“可不是嘛,上次那个小蛋糕,我和玥儿抢着吃,最后连蛋糕胚都没剩,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大!”
沈伯山凑近打量,看着雪白奶油和新鲜水果,恍然大悟:“哦?这就是你上个月给薇儿庆生时,让玥儿心心念念的那个‘海外甜品’?”
苏青庚眉头微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般吃食,淡淡的奶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心情愉悦:“砚儿,这便是传闻中让小侄女魂牵梦绕的新奇玩意儿?”
苏凝雪望着三层高的蛋糕,眼中满是震惊——奶油的细腻、水果的鲜亮,像极了话本里描写的童话物件,她下意识坐直身子,指尖悄悄绞起裙摆。
沈砚笑着将蛋糕放在餐桌中央:“这叫‘蛋糕’,专门用来庆祝的!知道玥儿一直惦记,这次特意订了最大的,苏伯父、苏姑娘也尝尝,女眷们肯定喜欢!”
他拿起银刀熟练切开,露出内里草莓果酱和松软蛋糕胚,奶香混着果香散开。沈砚先给苏青庚、苏夫人切了块,又递了一小盘给苏凝雪:“苏姑娘试试,不腻口的,上次薇儿和玥儿可喜欢了。”
苏凝雪舀了一口,松软蛋糕混着清甜果酱,奶油细腻丝滑,瞬间惊艳了味蕾,眼睛亮了起来,忍不住又多舀了一勺。
苏青庚尝后,对沈伯山感叹:“伯山兄,砚儿这孩子太懂讨喜了!这般新奇美味,连小侄女都心心念念,果然名不虚传!”
沈伯山哈哈大笑,拍着沈砚的肩膀:“你小子藏的本事真不少!连甜品都能弄得这么出彩,这接风宴,办得远超我的预期!”
沈砚看着众人欢喜的模样,尤其是苏凝雪嘴角的浅笑,心中满是成就感——这空间闪送的大蛋糕,果然是最惊艳的压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