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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将车钥匙狠狠砸在玄关柜上,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这日子没法过了!再待在家里,我浑身骨头都要发霉!”

客厅沙发上,霍明珠正对着鎏金小镜补着正红色口红,闻言掀起眼皮,嘴角勾着抹冷笑:“怎么,李大少爷这就忍不了了?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要稳住阵脚,不给家里添乱的?”

“稳住?”李辉抬脚踹在茶几腿上,几上的玻璃杯被震得老高,水迹溅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再这么耗下去,不等‘遮天之手’动手,我们李家就得成西南的笑柄!街头巷尾都在传我们缩头乌龟,连门都不敢出!”

霍明珠放下口红,起身走到他面前,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衬衫领口,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所以啊,得找点事做。王少今晚在‘鎏金’组了局,去不去?那儿三教九流都有,说不定能听到点外面的风声。”她眼尾上挑,语气里的煽动像带了钩子,“总比天天闷在这别墅里强,不是吗?这里可是L市,是我们李家的地盘,遮天之手的人敢来这儿撒野?借他们个胆子!”

李辉盯着她看了两秒。霍明珠的眼神亮得像淬了火,那是一种急于看到乱局的兴奋,藏都藏不住。他心里门儿清,这女人打的什么算盘——她恨透了夏宇,巴不得李家和遮天之手拼个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利。

但被圈在别墅里的憋闷,早已像野草般疯长,压过了那点仅存的理智。“走!”他抓起车钥匙往手心一攥,“正好让他们看看,李家的人还没怂到不敢出门!”

黑色宾利刚驶出别墅区三公里,转入一条僻静的林荫道,两侧的梧桐叶突然“哗啦”作响,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力搅动。李辉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路障后站着的十几个黑衣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脸上罩着迷彩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冷得像冰的眼睛。手里端着的仿95式突击步枪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枪口稳稳地对着驾驶座,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硝烟味。

“不好!”李辉瞬间绷紧了脊背,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改装过的短刃。他自幼习武,寻常人近不了身,可面对这一片黑洞洞的枪口,喉咙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紧。

“李少爷,别费劲了。”副驾驶的车窗突然被一颗子弹精准击穿,“啪”的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溅在霍明珠手背上,她尖叫一声缩起身子,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黑衣人的声音隔着面罩传来,低沉得像磨过砂纸:“下车,双手抱头,否则我们不保证你们的安全。”

李辉眼角的肌肉突突直跳。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怕是遮天之手的报复来了。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怎么就脑子一热,非要逞这个能?

“李辉……”霍明珠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筛糠,却偷偷用指甲狠狠掐了他手背一下,那眼神里的怂恿几乎要溢出来——拼啊,怎么不拼?

李辉咬碎了牙。他知道,只要自己敢动一下,对方绝对敢开枪。遮天之手的人做事,从来没那么多顾忌,人命在他们眼里,跟草芥没两样。他缓缓推开车门,双手举过头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们跟你们走。”

黑衣人上前,麻利地给他戴上手铐。冰冷的金属铐住手腕时,李辉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不是怕,是恨。恨自己的冲动,更恨对方的嚣张。

宾利车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李辉被押上一辆没有牌照的越野车。后视镜里,他看到霍明珠被另一个黑衣人“请”上了另一辆车,她脸上哪还有半分害怕?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隐秘的笑意,像只终于钻进猎物陷阱的狐狸。

李家别墅的书房里,思索着该如何与遮天之手周旋。楼下突然传来玻璃杯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二儿子李建慌里慌张的叫喊:“爸!不好了!大哥……大哥和大嫂出事了!他们的车停在三公里外的林荫道上,人不见了!”

李深猛地转过身,手里的红木拐杖“咚”地砸在地板上,震得桌上的青花瓷茶杯都在晃:“你说什么?!”

“刚接到电话,是……是外出采购的老张看到的!他说大哥的车停在路边,车门开着,人凭空消失了!”李建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

李深深吸一口气,指节攥得泛白,指腹几乎要嵌进拐杖的雕纹里:“不是和你们说了,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吗?遮天之手的人是什么性子,你们不清楚?他们很有可能会报复!”

“一定是遮天之手干的!”李深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拐杖狠狠戳着地面,“咚、咚”的声响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他们这是在打我们李家的脸!”

“爸,现在怎么办?”李建急得团团转,“要不……我们跟他们谈谈?”

“谈?”李深猛地抬头,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几乎要将眼球撑破,“他们既然敢动我李家的人,就是没打算善了!去,通知下面的人,带上家伙!封锁所有路口,我就不信他们能插翅飞出去!希望他们没那么快离开L市!”

三天了。李辉和霍明珠失踪整整三天。

李家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从高速口的车辆排查到市区的监控死角,甚至连地下世界那些见不得光的渠道都摸了个遍,得到的消息却只有一个——查无踪迹。仿佛那两个人,凭空从L市蒸发了。

遮天之手,行事狠戾,踪迹难寻。而夏宇,是遮天之手的高层。

李深的指节停在桌面上,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红木纹理。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低沉得像淬了冰:“让老陈把夏宇的私人号码发过来。”

电话那头的老陈是李家最资深的管家,跟着李老爷子走南闯北过,什么风浪没见过,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是,家主。”

不过五分钟,私人电话屏幕亮起,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跳了出来。李深盯着那串数字,像是在审视一件危险的武器。他知道,这个电话拨出去,就代表李家先低了头。李家和遮天之手,本就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如同走在钢丝上的两个人,谁先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但他没有选择。李辉是他的长子,是李家未来的继承人,此刻恐怕已经落入了对方手中。他不能不救。

深吸一口气,李深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铅板。片刻后,一个略显慵懒的男声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沙哑,仿佛刚从一场浅眠中醒来:“哪位?”

李深的后背下意识地挺直了些,他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场景——或许是在某个奢华的私人会所,水晶灯映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或许是在遮天之手那座传闻中固若金汤的总部,夏宇正用那种俯瞰众生的姿态,捻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听着这通陌生来电。

“夏先生,我是李深。”李深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紧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泄露了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李家家主?稀客啊。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

夏宇的语气里藏着针,轻飘飘地刺过来,带着几分猫捉老鼠的戏谑。李深没心思跟他周旋,直接切入正题:“夏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李辉和霍明珠在你手里,对吧?”

“李辉和霍明珠?”夏宇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些,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哪个李辉和霍明珠?李家的那个大少爷和他那位‘来历不凡’的老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辜起来,“李家主,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你家的人,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

“夏宇。”李深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三天前,李辉和霍明珠出门后就失联了。现场留下的弹壳和轮胎印,夏先生不会告诉我,跟遮天之手没关系吧?”

“痕迹?”夏宇嗤笑一声,背景音里似乎传来冰块碰撞玻璃杯的清脆声响,“叮”的一声,格外刺耳,“李家主,这世上相似的痕迹多了去了。总不能因为我们两家不对付,你们家丢了只猫,都要赖到我头上?”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毒的冰锥,“还是说,李家想找个由头,跟我们遮天之手碰碰?”

李深的呼吸微微一滞。夏宇的狡猾远超他的预料,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他心头的火气“蹭”地一下往上冒,几乎要冲破胸膛。但他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夏先生,我不是来跟你争论的。”李深的声音沉得像深潭,“我可以做个交易。李辉,你放了他。”

电话那头的夏宇似乎来了点兴趣,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几分玩味:“哦?什么交易?李家家主的面子,倒是值点钱。”

“霍明珠。”李深说出这个名字时,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像吞下一块滚烫的石头,“她现在在你们手里。只要你放了李辉,她任凭你们处置。我们李家和遮天之手的矛盾,本就因她而起,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李深以为信号断了,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地撞着胸腔,震得耳膜发疼。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夏宇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像在欣赏猎物挣扎的模样:“李家主,我真不知道李辉在哪里,所以,很遗憾,你的交易,我接不了。”

“夏宇!”李深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怒意,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不知道李辉在哪。”夏宇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像是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你李家的人失踪,该找官府找官府,该找私家侦探找私家侦探,别来烦我。”

“你!”李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野兽在嘶吼。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将那小小的机身捏碎,“夏宇,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李辉到底在不在你那里?”

“不知道。”夏宇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像一把冰冷的刀,直接斩断了所有余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深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像一块化不开的墨,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他知道,谈判已经破裂了。夏宇的否认,要么是在拖延时间,要么就是李辉可能已经出事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夏宇,我不管李辉现在在谁手里,也不管是不是你做的。”

“你听着。”

“如果李辉少了一根头发,”

“如果他出了任何一点事,”

李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碎裂的寒意,砸在空气里,几乎要冻裂周遭的一切:

“李家,会倾尽全力,和你们遮天之手,不死不休!”

电话那头的夏宇似乎没料到李深会说得如此决绝,沉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疯狂与不屑,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不死不休?李深,就凭你们李家,也配跟遮天之手谈开战?”

“拭目以待。”李深说完这四个字,不等夏宇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啪”的一声,手机被他扔在桌面上,屏幕朝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呜呜咽咽的,像是野兽在暗处的低吼。李深站在书桌前,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西南的天,要变了。而他和夏宇之间,这场赌上整个家族命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像一道即将出鞘的剑:“通知下去,所有在外的族人立刻回老宅,李家,进入一级戒备。”

电话那头的老陈愣了一下,显然也被这道命令惊到了,但随即沉声应道:“是,家主。”

挂了电话,书房里只剩下李深一人,和满室的冰冷。红木拐杖立在一旁,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这场风暴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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