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后悔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晃动的射灯下,包厢里的气氛却与外面的狂热截然不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听说啊,”周瑜举着酒杯,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差点把酒洒出来,“咱们的许大少爷,今天开着他那辆能买下半条街的迈巴赫,亲自去工业园区的土路上演了一出‘霸总追妻火葬场’,结果呢?”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看向坐在角落里黑着脸一杯接一杯灌酒的许耀。
陈芳萍在一旁笑得直捶老公邵东阳的胳膊,强忍着笑意接话:“结果人家‘璀璨女王’,连破面包车的车门都没下!”
“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温斐笑得最骚,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不是,哥,你不行啊!这要是换我,直接把人扛车上就走,你还跟人玩‘我数到三’?你当是幼儿园老师点名呢?”
“滚!”许耀一个眼刀甩过去,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杨曦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补了一刀,声音不大,杀伤力却极强:“家丽都在群里说了,你那句‘被我拧适合你’,堪称年度油腻语录之首。许耀,你是不是霸总短剧看多了,脑子瓦特了?”
许耀的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他今天就不该来!这哪是喝酒,这分明是来参加自己的追悼会!
“都闭嘴!”他烦躁地低吼一声。
邵东阳搂着笑得快断气的陈芳萍,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拍了拍许耀的肩膀:“耀子,听哥一句劝,女人这种生物,你不能硬来。你看我,跟你嫂子,靠的是什么?是真心!”
陈芳萍白了他一眼:“拉倒吧,你当初靠的是死皮赖脸。”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许耀烦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那股邪火。
那个女人!
宁愿去鸟不拉屎的工厂拧螺丝,也不肯跟他走!
她到底图什么?
图那个油腻的中年工头,还是图宿舍里那股汗味?
第二天早上七点,天刚蒙蒙亮。
“808宿舍”的生物钟准时响起。
陶盼弟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三个同样睡眼惺忪的室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上统一发的蓝色工服,四个人汇入浩浩荡荡的厂妹大军,在八点前准时抵达了车间门口。
刺耳的铃声响起,半天的入职培训开始了。
车间主管唾沫横飞地讲着安全须知和工厂纪律,陶盼弟听得昏昏欲睡,直到主管指着ppt上的一张照片。
“这是我们天地通讯的创始人,也是我们工厂的大老板,左承钰左总!大家记住这张脸,左总为人低调,偶尔会来车间视察,见到了要问好!”
照片上,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面容冷峻帅气,眼神锐利。
陶盼弟的瞌睡虫瞬间跑得一干二净。
左承钰?
这不就是那天在莞城,跟许耀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大帅哥吗?!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俄罗斯套娃,扒开一层,里面还是许耀和他那帮狐朋狗友。
完了,这地球是许耀他们家开的吗?怎么走哪儿都能撞上他的人?
这螺丝,还能安安稳稳地拧下去吗?
下午,岗位分配下来了。
刘文雪和徐晓蝶因为手巧心细,被分去了最轻松的贴标签组。梁霜因为身强力壮,被分去了打包组,她本人对此十分满意,声称这是“沉浸式燃脂体验”。
而陶盼弟,光荣地被分到了组装组。
看着流水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零件,她眼前一黑。
这活儿,一看就累得一批。
一周的白班开始了。
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除了中午和晚上各有半小时吃饭时间,其余时候,陶盼弟都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重复着组装、测试、再组装的动作。
一周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手指头都磨出了茧子。
但奇怪的是,身体上的疲惫,反而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
她再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个狗男人,每天累得沾床就睡,连做梦都是满天飞的螺丝钉。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每天晚上,王凤霞都会在群里@她,催她发朋友圈,分享“女王心得”。
陶盼弟只能趁着上厕所的功夫,面红耳赤地复制粘贴那些“A到d不是梦”的虎狼文案,然后迅速关掉手机,假装无事发生。
终于,熬到了休息日。
一大早,梁霜就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回家了,说是她妈给她炖了猪蹄补身体。
徐晓蝶也化了个淡妆,要去见她许久未见的大学同学。
宿舍里只剩下陶盼弟和刘文雪。
陶盼弟换下工服,穿上自己最体面的一条连衣裙,准备出门。
“盼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刘文雪靠在床头,一边刷着短视频一边问。
“哦,我约了人,去市区参加个……培训。”陶盼弟含糊道。
刘文雪眼睛一亮,扔下手机,从床上翻了下来,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培训?是不是你那个‘璀璨人生’的?”
陶盼弟尴尬地点了点头。
“带我一个呗?”刘文雪三两步凑到她面前,一脸的好奇,“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带我去见识见识?看看你们那个‘女王三部曲’到底是怎么把人变成女王的。”
她促狭地冲陶盼弟挤挤眼,压低了声音。
“我也想学习一下,如何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