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撞破许耀的好事之后,陶盼弟一连半个多月都没在庄园里见过他。
听许管家说,许大少爷和他的朋友们去海岛旅游了,归期未定。
没有了那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存在,陶盼弟的日子过得规律又平静。打扫卫生,整理花园,帮赵翠处理食材,每天像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唯一的变化是,赵翠某天吃饭时,捏了捏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盼弟,你这是真瘦了。”
也只是瘦了点。
那天傍晚,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庄园。大许总和许夫人回来了。
陶盼弟跟着赵翠和一众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低着头喊:“许总好,许夫人好。”
许夫人保养得极好,穿着一身优雅的香奈儿套装,她朝众人温和地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大家都辛苦了。”
她从新加坡带回不少特产和礼物,让许管家分给佣人们。赵翠最高兴,拉着陶盼弟去挑。
“快来,盼弟,许夫人每次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样样精致,光是包装就让人挪不开眼。”
礼物堆在偏厅的桌子上,有包装精美的零食,还有各种看不懂外文的瓶瓶罐罐。
赵翠眼尖,拿起几盒面膜塞到陶盼弟怀里:“这个好,这个牌子贵着呢,你拿去用。”
陶盼弟抱着那几盒面膜,有些手足无措。
赵翠自己也拿了几盒,喜滋滋地说:“我拿回去给我儿媳妇。她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娃,辛苦得很,女人啊,就得对自己好点。”
陶盼弟听着,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那个前婆婆,别说给她买东西,不从她身上刮层油下来就算好的了。她跟宋宇结婚那几年,宋宇的工资卡,她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她二姐陶来弟骂过她傻,让她跟宋宇要。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嘴。后来实在被逼急了,才旁敲侧击地提过一次。
宋宇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钱都在我妈那儿呢,我妈说了,先替咱们存着,以后买房子用。”
她信了,从此再没问过。现在想来,真是蠢得冒泡。
晚上,因为大许总和夫人回来,厨房准备的菜肴格外丰盛。等主人家吃完,剩下的菜就都归了他们这些佣人。
满满一大桌子,几乎没怎么动过。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得高高兴兴,没人嫌弃这是主人剩下的。陶盼弟也不例外,她不是个讲究的人,有的吃就不错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那晚,陶盼弟照例换上运动鞋,绕着庄园的小路跑步。撞见刚停好车回来的司机张凯。
张凯笑着跟她打招呼:“陶姐,跑步呢?”
陶盼弟停下来,喘着气点头:“是啊。”
“减肥?”
“嗯。”
张凯指了指主楼的顶层,说:“五楼有健身房,里面的家伙事儿可全了,比在外面跑效果快多了。你看我这一身腱子肉,都是在上面练的。”
陶盼弟愣住:“那是主人家用的地方,我们也能去?”
“嗨,许家不讲究这些。”张凯一脸无所谓,“只要别在许总他们用的时候去就行。再说了,大少爷他们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几次,空着也是空着。”
陶盼弟有点心动,她以前在电子厂,厂里也有个小健身房,但她一次都没去过。她不好意思地问:“小张,那……改天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没去过,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用。”
“没问题啊。”张凯爽快地答应了,“明天午休,你来找我,我一般那个时候上去练。”
“好!”陶盼弟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午休,陶盼弟准时找到了张凯。
张凯说:“你等下,我回屋换个衣服。”
陶盼弟心想,自己穿着这身佣人服去运动,好像也不太方便。她也赶紧跑回房间,从行李箱底翻出了一件宽松的灰色t恤和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换上。
张凯带着她上了五楼。
这是她第一次来主楼的五层,整个一层都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式空间,一面是落地的玻璃窗,正对着庄园的后花园,视野极好。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健身器材,像一头头沉默的钢铁巨兽,整齐地排列着。
“你要跑步吗?要的话,我给你开跑步机。”张凯问。
陶盼弟点了点头:“要的。”
张凯帮她设置好跑步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垫子:“那我去练腹肌了,你自己跑,不想跑了就按那个红色的按钮关掉。”
陶盼弟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站上跑步机。
这玩意儿可比在路上跑带劲多了。一开始她还有点不适应,跑得歪歪扭扭,跑了几分钟才慢慢找到节奏。
她把速度调得越来越快,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来,浸湿了鬓角。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的自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再跑快一点!
瘦下来,就不会有人再叫她“大姐”了。
她一口气跑了四十分钟,感觉肺都快要烧起来了,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就在这时,她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佣人也上来锻炼了。毕竟庄园的主人们,旅游的旅游,上班的上班,比他们这些下人还忙。她有时候真感觉自己不是来当保姆的,是来提前养老的。
她朝楼梯口随意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她的心跳骤停,脚下猛地一软,整个人在飞速运转的跑步机上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朝旁边摔去!
楼梯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真丝睡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几缕碎发贴在饱满的额前。
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正懒洋洋地、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是许大少爷。
他不是去海岛旅游了吗?!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