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半场空空如也,连一张最低等级的点数牌都没有剩下。
而虞念她们的半场上,虽然也损失惨重,但依然屹立着二十多张活牌。
甚至,其中还有四张散发着王者气息的K牌,它们如同战场上的丰碑,宣告着这场惊天逆转的胜利。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
【第三局:活牌乱斗,玩家队伍胜!】
【总比分2:1】
【恭喜玩家队伍赢得“小丑的纸牌戏法”最终胜利!】
【恭喜玩家队伍已成功达成第七层高塔的通关条件】
【您即将进入第八层高塔,请做好准备】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空气中回荡,宣告着她们来之不易的胜利。
小丑缓缓后靠在椅背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闭上了眼睛。
帐篷里只剩下亡灵观众们不甘的嘶吼和他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小丑才用一种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沙哑声音,轻轻吐出了四个字:
“……你们赢了。”
轻声说出的这四个字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砸在了每一个亡灵观众的心上,让它们的喧嚣都为之一滞。
虞念、方青眉、祝安然、小狸子已经恢复了人形,重新坐在了冰冷的骨椅上。
祝安然长长舒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方青眉也咧开嘴,露出一个“总算搞定了”的轻松笑容,和小狸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三人之间无声地流淌。
然而,虞念却没有丝毫放松。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小丑那张涂满油彩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不对劲。
她们和小丑的座位是面对面的,各自只将侧脸朝向观众。
此时,从亡灵观众的角度看过去,小丑露出的那半张脸,嘴角可怜兮兮地向下撇着,眉毛耷拉,俨然一副因为失败而伤心难过的模样。
可是,只有正面对着他的虞念她们才能看见……小丑那藏在阴影里、面对她们的另外半张脸,嘴角正高高地、极其违和地向上翘起!
那是一个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某种诡异满足感的笑容!
一张脸上,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
亡灵观众看到的是精心表演出的“失败伤心”,而被藏起来的这一面,恐怕才是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他根本不为失败而难过!
这个发现让虞念心底警铃大作。
为什么?
一个深深的疑问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回顾这一关,不知为何,给虞念一种过于“顺利”的感觉。
并不是说没有遇到危险,第二局的作弊,第三局中期压倒性的劣势,都是实打实的绝境。
但通关的速度,以及整个过程的节奏,快得让她隐隐不安。
整个过程,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小丑出题,她们破题;小丑加大难度,她们再寻找新的破题之法……
哪怕最后触摸转化石、以身化牌是她急中生智的真实想法,此刻回想起来,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按部就班地走到了这一步。
一切,都像是在遵循某种既定的剧本。
就在这时,小丑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睁眼的瞬间,那张分裂的脸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平,两侧嘴角同步地变成了向下的弧度,恢复了面对观众时那副标准的“沮丧”模样。
“恭喜你们,我亲爱的嘉宾们,”小丑的声音恢复了之前那种带着些许滑稽的腔调,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不同以往的诡异,“你们用智慧和勇气,赢得了这场精彩绝伦的牌局!”
他话锋一转,双手摊开,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那么,作为今晚表演的完美收官,能否请四位最后协助我,完成一个小小的收尾戏法呢?”
虞念的心猛地一沉。
收尾戏法?
史无前例的,她们在确切被系统提示通关后,还需要在Npc的引导下去达成新的未知事件。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眼,冷静地反问:“我们可以拒绝吗?”
小丑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相信我,亲爱的,你们不会想拒绝的。”
这话语轻柔,其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丝隐晦的威胁。
虞念转过头,用目光征询队友们的意见。
方青眉无所谓地耸耸肩,用口型说:“听你的。”
祝安然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狸子则是用眼神传递出“小心”的讯号,随即也轻轻颔首。
“好,我们同意。”虞念收回目光,看向小丑。
小丑似乎毫不意外,他满意地转过身,面向依旧躁动不安的亡灵观众,提高了音量:
“我亲爱的观众们!请稍安勿躁!今晚的狂欢尚未结束!接下来,将是今晚最后一个,也是最神奇的——随机戏法节目!”
“嘘——!”
“我们要看对决!”
“让她们继续打!”
台下立刻爆发出不满的喧哗。
小丑伸出双手,用力下压,用一种夸张的、试图掌控全场的语调高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听我说!听我说!最后的戏法就是——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虞念脑中的迷雾!
她猛地醒悟过来!
系统公告明明已经宣布她们成功通关第七层,可这次没有按惯例的公布“通关通道”已经出现,这一关的“通关通道”在哪里?她们要怎么前往第八层?
难道……通往下一关的“门”,就应在这个“大变活人”上?
这个推测让虞念心中骤然一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进入狂欢马戏团这道大关卡后,她们能否顺利离开当前关卡、进入下一关的主动权,很可能完全掌握在每一个子关卡的守关Npc手中!
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将队伍的命运交到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亡灵Npc手上,无异于与虎谋皮。
在小丑充满煽动性的话语和亡灵观众逐渐被转移注意力的喧闹声中,虞念的脊背微微发凉。
她看着小丑那看似滑稽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