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到最沉处,外门杂役区的喧闹早被寂静吞没,只有风穿过陋室窗棂的 “呜呜” 声,混着墙角虫鸣的 “唧唧” 声,在屋内轻轻回荡。油灯的芯火缩成一点昏黄,映着桌上散落的玉瓶与符纸,也映着床榻边五道交叠的身影 —— 林婉儿蜷缩在最里侧,浅绿外门服的裙摆被她攥在手心,睡梦中还嘟囔着 “火球符别掉了”;张磊靠在门板旁,灰布短打的衣襟敞开一角,握着短刀的手即便睡着也没松开,指节泛白;苏小莲的枕边摆着三瓶贴好标签的药液,浅绿外门服的袖口还沾着一点淡蓝色的草汁,显然睡前还在核对用量;陈雨将《灵草辨识录》压在枕下,浅蓝外门服的领口被她无意识地揪出一道褶皱,书页间露出半张画着毒草的小纸条。
云清瑶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拂过胸前的衣襟 —— 那里是她的芥子空间入口,指尖触到的地方带着一丝微凉,像摸到一块浸在溪水里的玉石。她今夜无眠,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心里像被填了太多东西:明天大比的战术、队友的安危、影阁的阴魂不散、谢无妄的隐秘关注,还有混沌鼎碎片里藏着的前世记忆,这些念头缠在一起,让她即便闭着眼,也能清晰地想起诛仙台上云家族人倒下的画面,想起玄机子最后那句 “保护好混沌鼎”。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丝灵力注入芥子空间。指尖瞬间传来不同的触感:先是混沌鼎碎片的温热,像握着一块刚从炭火里取出的暖玉,碎片表面的纹路在灵力触碰下,悄悄泛出淡金色的光;接着是黑色玉佩的光滑,玉佩贴在碎片旁,被金光染得泛起细碎的光点,与她左手食指上的指环遥遥呼应,指环也跟着微微发烫;最后是谢无妄给的 “破阵护灵符”,符纸粗糙的边缘蹭过指尖,上面的 “护灵纹” 遇灵力便亮,与碎片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芥子空间里形成一小片温暖的光区。
“明天…… 就是第一步了。” 云清瑶轻声自语,声音轻得怕吵醒队友。她不是想 “扬名”—— 外门第一、内门名额,这些对她来说都只是 “工具”,真正重要的是,明天能靠实力护住身边的人,能让赵峰的阴招落空,能让影阁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更能离 “云家灭门真相” 再近一步。前世她是高高在上的昊天神尊,却连师尊和族人都护不住;今生她只是个炼气四层的外门弟子,却想拼尽全力,守住这来之不易的 “家”。
她将混沌鼎碎片从芥子空间取出,碎片在油灯下泛着柔和的光,表面的纹路里,隐约又浮现出诛仙台的残影 —— 楚胤的黑袍、玄机子的鲜血、云家叔婶的哭喊,这些画面比之前更清晰,却不再让她失控。她指尖轻轻划过碎片的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前世被楚胤剑气划伤的痕迹,此刻竟传来一丝熟悉的 “警示”,像在提醒她:明天的危险,不止赵峰的蚀骨液,还有更深的陷阱。
“师姐……” 林婉儿突然翻了个身,呓语变得清晰些,“别让赵峰…… 欺负你…… 我会扔准火球符的……” 她的脸颊蹭了蹭枕巾,双丫髻上的蓝铃花晃了晃,却没醒,显然是白天练符太累,连做梦都在记挂着团队。
云清瑶看着她的睡颜,心中一暖,指尖的碎片也跟着柔和了些。她转头看向张磊,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 他的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与敌人打斗的梦,握着刀的手突然紧了紧,低声哼了句 “别过来”,又放松下来。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从来不说 “保护你”,却总在最前面挡着危险,上次李狗蛋找茬,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
苏小莲的呼吸很轻,像怕打扰到别人,她的手搭在枕边的药液瓶上,指尖还停留在 “破灵草液” 的标签上,似乎连睡着都在确认 “有没有拿错”。陈雨则咂了咂嘴,像是在梦里尝到了灵米粥的甜味,枕下的《灵草辨识录》被她压得更紧,书页间的毒草纸条露出来,上面画着的 “蚀骨草” 被她用红笔圈了三个圈,旁边写着 “避开!沾肤即死!”。
这些细微的模样,像一颗颗小石子,落在云清瑶的心里,漾开温暖的涟漪。她之前总担心 “团队太弱,会拖后腿”,可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团队不是 “谁保护谁”,而是 “每个人都在为彼此努力”—— 林婉儿熬夜画符,张磊苦练防御,苏小莲精细配药,陈雨熟记毒草,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份 “努力”,在明天的擂台上,不让任何人的心血白费。
她将碎片放回芥子空间,又摸出谢无妄给的护灵符。符纸在油灯下泛着淡金色的光,上面的 “云纹” 与玉佩上的纹路完全吻合,指尖划过符纹时,能感觉到一丝极淡的混沌气息 —— 这气息与玄机子当年留在丹殿的 “护丹符” 气息一模一样!云清瑶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谢无妄到底是谁?他怎么会有玄机子的符纹?他关注自己,是因为混沌鼎,还是因为前世的师尊?
这些疑问还没理清,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 “沙沙” 声 —— 不是风声,是有人用指尖刮擦窗纸的声音!云清瑶瞬间绷紧身体,左手悄悄凝聚起一缕淡蓝色的灵力,右手摸向腰间的短刀(她睡前特意放在手边),眼神警惕地看向窗缝。
窗纸上,一道细长的黑影闪过,接着便没了动静。云清瑶等了片刻,轻轻起身,走到窗边,用灵力将窗纸戳开一个小孔 —— 外面空荡荡的,只有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晃动,却在窗台下的泥土里,留下了一枚极小的玄铁碎片,碎片上刻着 “影” 字,泛着诡异的红光,与影阁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弯腰捡起碎片,指尖触到碎片的冰凉,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腥气 —— 是蚀骨液的味道!显然,影阁的人刚才来过,不仅窥探,还留下了 “警告”,或者说 “预告”—— 明天的大比,他们绝不会缺席。
就在这时,怀中的混沌鼎碎片突然剧烈发烫,芥子空间里的玉佩和符纸也跟着亮起来,三者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她的掌心形成一个小小的 “锁灵阵” 虚影!云清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 这虚影,与她之前在擂台暗纹里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
原来,影阁的真正目标不是 “夺取丹药”,也不是 “阻挠大比”,而是想在明天的擂台上,用 “锁灵阵” 困住她,逼她交出混沌鼎!赵峰的蚀骨液、封灵粉,不过是影阁用来 “消耗她灵力” 的棋子!
油灯的芯火突然 “噼啪” 一声爆响,映着云清瑶凝重的脸。她握紧手中的玄铁碎片,又摸了摸怀中发烫的碎片与符纸,心中的决心比之前更坚定 —— 明天的大比,不仅是 “扬名第一步”,更是 “破局第一步”。她要赢的不只是赵峰,还有影阁的阴谋;要守护的不只是队友,还有前世的传承与今生的希望。
窗外的风还在吹,虫鸣依旧,可陋室里的寂静,已染上了一层无形的紧张。床榻上的队友还在安睡,他们不知道明天的危险比想象中更可怕,也不知道他们的师姐,已在深夜里,做好了迎接一场 “生死较量” 的准备。
云清瑶重新坐回桌前,将玄铁碎片收好,又将丹药和符纸按 “上场顺序” 重新排列 —— 第一排破灵丹,第二排清心符,第三排防御液,每一样都触手可及。她看着油灯下队友们的睡颜,轻声说:“放心,明天,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夜色渐浅,东方的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大比的钟声,即将敲响,而一场围绕着混沌鼎、锁灵阵与守护的终极较量,也即将在擂台上,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