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的晨光比往日更柔和些,透过破窗的缝隙,在青石板地面投下细长的光斑,像被剪刀裁过的金纱。云清瑶站在院中央,右手掌心悬着一团淡白色的灵光 —— 这是她练了半个时辰的 “凝气弹”,青岚宗外门弟子人人都会的低阶攻击法术,可在她掌心,这团灵光却像风中残烛,明明灭灭,连院角那枚拳头大的青石都撼动不了。
“还是太弱了。” 她收回手,掌心残留着淡淡的灵力余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炼气一层的灵力本就稀薄如雾,凝气弹的威力顶多打碎半块青砖,若是遇上炼气三层的赵三,怕是连对方的护体灵力都破不开。外门大比只剩十日,李狗蛋和王师兄肯定会借着 “清理外门废物” 的由头找她麻烦,只靠淬体和敛息符,撑不过三轮擂台赛。
她踱步回屋,目光落在桌上的符箓堆上 —— 有三张泛着淡青色光的 “聚气符”,是昨天用残次灵晶粉末画的,能短暂提升灵气汇聚速度;还有两张淡蓝色的 “凝气符”,是用苏小莲送来的 “火焰草” 汁液调的朱砂,能压缩灵力,让法术更凝练。指尖拂过符箓温热的表面,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若是把聚气符的 “引气” 和凝气符的 “压缩” 叠在一处,再注入凝气弹,会不会让法术威力变强?
前世她身为昊天神尊,座下符道大能曾说过 “符箓同源,叠而不斥,方显其威”,只是那时她主修丹道与混沌之力,从未将低阶符箓放在眼里。可现在,她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只能靠这些 “旁门左道” 找生机。
“试试就知道。” 云清瑶深吸一口气,将一张聚气符贴在左手腕的 “内关” 穴上 —— 这里是灵气运行的关键节点,能最快将符箓灵力导入经脉。她注入一丝灵力,淡青色的符光瞬间散开,像水流般顺着经脉涌向丹田,原本沉寂的灵气突然变得活跃起来,顺着改良后的功法路线,争先恐后地往右手掌心汇聚,比平时快了近一倍!
掌心的淡白色灵光瞬间膨胀,从指甲盖大小涨到拳头大,表面的光纹也清晰了几分,不再是之前的模糊一团。云清瑶不敢停,又拿起一张凝气符,小心地贴在掌心灵光旁 —— 淡蓝色的符光刚触到灵光,就像遇到磁石般缠了上去,开始缓缓压缩。
“嘶 ——” 灵力被强行压缩的刺痛传来,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掌心扎着。她咬紧牙关,指尖的灵力稳稳控制着压缩的速度,不敢太快(怕撑爆法术),也不敢太慢(怕灵力散了)。淡白色的灵光从拳头大缩到鸡蛋大,又缩到核桃大,表面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周围的空气都被震得微微发颤,院角的干草屑被气流卷起,打着旋儿飘在空中。
“差不多了!” 云清瑶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手臂猛地往前一送,掌心的 “压缩凝气弹” 带着 “咻” 的破空声,直直射向院角的青石 ——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在小院里回荡。青石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最大的碎片也只有拇指大,碎石渣溅起半尺高,狠狠砸在院墙上,留下几个浅白色的小坑,连墙上的蛛网都被震得散开。
“这…… 这也太厉害了吧!”院门口突然传来惊呼声,林婉儿拎着个竹篮站在那里,浅绿弟子服的裙摆沾着灵草汁液,双丫髻上别着的蓝铃花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她手里还拿着个热乎的灵麦饼,饼香混着惊讶的语气,飘进云清瑶的鼻腔。
云清瑶收回手,掌心的刺痛还没消退,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 成了!这压缩凝气弹的威力,比之前强了至少五倍,就算遇上炼气四层的对手,也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师姐,你这凝气弹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林婉儿快步走进来,蹲在青石碎片旁,小手指着碎石渣,眼睛瞪得溜圆,“我上次看内门的张师兄用凝气弹,也只能把青石砸出个坑,你这直接碎成渣了!”
“是用了符箓叠加的小技巧。” 云清瑶拉着她进屋,将桌上的聚气符和凝气符递过去,“聚气符引气,凝气符压缩,两者叠在一起,法术威力就上来了。” 她没说太多细节 —— 符箓叠加的原理涉及前世符道知识,说出来怕林婉儿担心,也怕泄露秘密。
林婉儿捏着符箓,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好奇地将聚气符贴在手腕上,注入一丝灵力,立刻惊讶地叫出声:“哇!我的灵气好像变快了!师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不仅会炼丹,还会这么厉害的符术!” 她从竹篮里拿出灵麦饼,递到云清瑶手里,“快吃,还是热的,我娘加了灵糖,说能补灵力。对了,苏小莲让我跟你说,王掌柜那进了株‘火焰草’,是三阶灵草,能炼攻击类的药液,你要不要去看看?”
云清瑶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混着灵糖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丹田,刚才消耗的灵力似乎恢复了几分。她刚想点头,突然想起芥子空间的探查功能 —— 上次在李狗蛋院子里,她发现意识能沉入空间,模糊看到外界的动静。
她悄悄将意识探入芥子空间:淡金色的混沌鼎碎片悬浮在中央,黑色玉佩在旁微微发烫,空间边缘的 “视野” 缓缓展开,先是杂役处的方向 —— 李狗蛋正和王师兄站在登记台前,手里拿着她昨天画的敛息符,王师兄将符箓贴在身上,对着赵三兴奋地说:“你看!这符箓效果真的顶!我的灵力波动全藏住了,连张执事都没看出来!赵峰师兄说要二十张,你再去让那丫头画,多给她几枚令牌,别让她跑了!”
李狗蛋啃着硬馍馍,嘴角的馍渣掉在桌上,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跑?她能跑哪去!不画就说她偷了咱们的符纸,让戒律堂的人把她关起来!正好大比前把她收拾了,省得王师兄看着心烦!”
空间视野再往外扩,杂役处旁的老槐树下,一道黑袍人影正靠在树干上,斗笠压得极低,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巴。他手里攥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的 “楚” 字泛着诡异的红光,目光死死盯着李狗蛋手里的敛息符,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 显然是在确认符箓的效果,也在找机会靠近她。
“影阁的人还在盯着。” 云清瑶收回意识,心中一沉。李狗蛋要更多符箓,是想给赵峰和王师兄准备,大比时用敛息符隐藏实力,打对手个措手不及;影阁的人盯着符箓,是想从符箓的灵力波动里,找到她隐藏的秘密,比如黑色玉佩和混沌鼎碎片。
“师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林婉儿注意到她的异样,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是不是练法术累着了?要不别去看火焰草了,先歇会儿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 云清瑶勉强笑了笑,将剩下的符箓收进芥子空间,“火焰草我得去看看,说不定能炼出攻击药液,大比时能用。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别跟陌生人说话。” 她叮嘱道 —— 影阁的人在附近,她怕林婉儿被牵连。
林婉儿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五枚铜令牌:“这是我攒的,你买灵草要是不够,就先用着。” 说完,才拎着空竹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林婉儿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云清瑶握紧手中的令牌,指尖冰凉。她回到屋内,再次沉入芥子空间 —— 这次,她尝试着将意识往更深的地方探,想看看那道隐约的 “门影”(上次空间边缘出现的,连接着云家祭坛的门)。可刚靠近门影,黑色玉佩突然剧烈发烫,三道太初芥子神纹疯狂跳动,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她的意识推了出来!
“唔……” 她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神魂传来尖锐的疼痛 —— 这是她第一次被空间排斥,看来那道门影背后的秘密,还不是她现在能触碰的。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清冷气息突然笼罩了整个小院 —— 是谢无妄的神念!这一次,神念没有绕着小院徘徊,而是直接落在她掌心残留的法术余温上,像一根细冰针,轻轻刺探着灵力的波动。
云清瑶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下意识将掌心的余温散去,装作在整理符箓的样子。她能感觉到,神念在她掌心停顿了半息,似乎察觉到了 “压缩凝气弹” 的异常 —— 炼气一层的修士,绝不可能发出这么强的低阶法术。
神念没有停留太久,缓缓转向芥子空间的方向,却在触碰到玉佩的瞬间,突然撤离,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云清瑶瘫坐在床沿,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谢无妄定是发现了她的异常,却没有追问,这份 “点到即止” 的关注,比直接探查更让她警惕。她摸了摸怀中的玉佩,玉佩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却在她的指尖留下一道极淡的金纹 —— 像一个印记,也像一个提醒。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得破窗纸 “哗啦” 作响。云清瑶看着桌上的符箓,突然想到:若是将敛息符、聚气符、凝气符三者叠加,再配合淬体后的体魄,会不会在大比中,连炼气七层的王师兄都能应对?而影阁的威胁、谢无妄的探究、李狗蛋的算计,都让这场大比,成了她必须赢的 “生死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沉入思绪时,芥子空间里的混沌鼎碎片,正与玉佩的金纹隐隐呼应,碎片表面缓缓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小字,很快又消失不见 ——“中域云丘?符阵同源”。这行字,像一颗种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埋下了破解云家秘密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