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的院子比云清瑶的陋室还简陋几分,院墙是用碎石随意垒的,连门都没有,只用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杆挡着。院角堆着几捆发霉的干草,中间摆着张缺了条腿的木桌,用块石头垫着才勉强平稳。李狗蛋往桌边一坐,灰布短打的衣角扫过桌角的灰尘,扬起一小团黑雾,他却毫不在意,将装着符纸和朱砂的布包往桌上一扔,“啪” 的一声脆响:“赶紧画!日落前要是画不完十张,你就别想走了!”
云清瑶弯腰捡起布包,指尖触到中品符纸的粗糙触感 —— 比她买的上品符纸差远了,纸面还沾着点细沙,稍不注意就会刮坏笔尖。她将布包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狼毫符笔 —— 这是王老头送的,比李狗蛋那支秃了尖的毛笔好用百倍。“李师兄,中品符纸质地粗糙,可能会影响符箓效果,画坏了可不能怪我。” 她故意提前打预防针,心里却清楚,就算用这种劣质符纸,她也能画出能用的敛息符,只是要多费些心神。
“少废话!画坏了就再画,反正符纸多的是!” 李狗蛋不耐烦地挥挥手,从怀里掏出块硬馍馍啃了起来,馍馍渣掉在桌上,混着灰尘,他却随手用袖子一抹,“我可告诉你,这些符箓是给王师兄准备的,大比时要用,要是出了岔子,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云清瑶不再说话,拿起符纸铺在桌上。她深吸一口气,运转改良后的《青岚基础诀》,丹田内的灵力缓缓流动到指尖 —— 比之前稳了些,却依旧稀薄,像即将干涸的溪流。她蘸了点朱砂,符笔轻触符纸,刚画第一道 “引气纹”,笔尖就被符纸上的细沙硌了一下,朱砂瞬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朱红,破坏了纹路的完整性。
“啧,真废物,连笔都握不稳。” 李狗蛋的嘲讽声传来,嘴里的馍馍渣喷了一地。云清瑶没理会,将废符纸揉成团扔到角落,重新拿起一张符纸。这次她格外小心,笔尖悬在符纸上方,先用灵力扫过纸面,将细沙轻轻推开,才开始画 —— 红线在纸上蜿蜒,比之前慢了一倍,每画一寸都要停顿片刻,确保灵力均匀注入。
第一张符纸画完时,日头已过正午。淡红色的敛息符泛着极淡的红光,表面的纹路有些歪斜,却勉强成型。云清瑶放下符笔,指尖微微发抖 —— 这张符箓耗了她近半成灵力,比画上品符纸还累。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角的灰尘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才一张!赶紧画!” 李狗蛋吃完馍馍,又从怀里掏出个水囊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他却随手一抹,“我可没时间跟你耗着,下午还要去后山练拳呢!”
云清瑶拿起第二张符纸,刚蘸好朱砂,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 丹田内的灵力竟有些跟不上了!她连忙运转基础引气诀,想补充灵力,却发现灵气吸收的速度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经脉里的灵力像断了线的珠子,散得越来越快。“得省着点用灵力。” 她心中盘算着,改变了画符的方式 —— 不再用连续的灵力勾勒纹路,而是分阶段注入,画完一段就停下来吸收片刻灵气,再继续画。
时间一点点过去,桌上的符箓渐渐多了起来,有三张是完整的,泛着淡红色的光;还有四张是半残的,只能勉强隐藏部分气息;剩下的三张全废了,被揉成团堆在角落。云清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符纸上,晕开一小片朱砂 —— 她的神魂开始疲惫了!
画符箓不仅耗灵力,更耗神魂。每一道纹路的精准勾勒,都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像用绣花针在头发丝上雕刻,稍有分心就会失败。前世她神魂强大,画几百张符箓都不觉得累,可现在,这具身体的神魂本就因原主常年受虐而虚弱,画了七张符箓后,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像被灌了铅,连视线都开始模糊,符纸上的纹路在她眼里渐渐变成一团模糊的红线。
“还没画完?你故意磨蹭是不是!” 李狗蛋的声音像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他站起来走到桌前,看到还有三张符箓没画,气得一把夺过云清瑶手里的符笔,“我看你就是不想画!今天要是画不完,我就把你绑去戒律堂,说你偷我符纸!”
符笔被夺走的瞬间,云清瑶的手僵在半空,眼前的景象突然旋转起来,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就在这时,怀中的黑色玉佩突然发烫!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胸口蔓延开来,像暖流般涌入她的神魂,原本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丹田内的灵力也似乎被激活,开始缓缓流动。
“玉佩……” 云清瑶心中一动,下意识用意识触碰玉佩 ——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不再是李狗蛋的破院子,而是一片温暖的空间:混沌鼎碎片悬浮在中央,泛着淡金色的光,周围的空间弥漫着柔和的灵气,黑色玉佩的三道太初芥子神纹在空间边缘缓缓转动,像三个小小的太阳,散发出治愈的光芒。
这是…… 芥子空间的内部?!
云清瑶的意识在空间里漂浮,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顺着她的意识涌入体内,丹田内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疲惫的神魂也像泡在温水里,渐渐舒展。混沌鼎碎片的金光落在她的意识上,带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 是前世混沌寰宇鼎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原来这空间不仅能储物,还能恢复灵力和神魂!” 云清瑶心中狂喜。她能感觉到,空间里的灵气比外界浓十倍,而且格外纯净,没有半点杂质,吸收起来比外界快百倍。她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空间里多待了片刻,让灵力恢复到七成,神魂的疲惫也消散了大半,才将意识退出空间。
“你发什么呆?赶紧画!” 李狗蛋的怒吼声传来,他正拿着符笔在符纸上乱涂,画得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的涂鸦。云清瑶走上前,从他手里拿回符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师兄,还是我来画吧,你这样画,符箓根本用不了。”
李狗蛋愣了愣,看到云清瑶的脸色竟比之前好了些,不再是苍白如纸,眼底的疲惫也淡了,心里有些疑惑,却没多想,只当她是歇了片刻缓过来了,冷哼一声回到桌边坐下:“赶紧的,别再磨蹭了!”
云清瑶拿起符纸,这次她没有立刻动笔,而是先将意识沉入芥子空间,引了一丝空间里的纯净灵气到指尖 —— 灵气顺着笔尖注入符纸,比之前顺畅了十倍!符笔在纸上划过,红线流畅而均匀,没有一丝卡顿,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剩下的三张符箓很快就画完了,而且比之前的三张更完整,泛着的红光也更亮。
日落时分,十张敛息符整齐地摆放在桌上,其中七张完整,三张半残,比李狗蛋预期的好太多。他拿起一张完整的符箓,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三角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你这废物还真能画出来…… 算你有点用,以后要是还需要符箓,我还找你!”
云清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符笔,转身往院外走。刚走到院门口,她的五感突然捕捉到一股极淡的阴冷气息 —— 从院墙外的槐树下传来,比之前跟踪她的影阁人气息更隐蔽,而且这气息…… 竟在玉佩发烫时,也跟着波动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槐树的方向,树叶在晚风中轻轻晃动,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但她能清晰感觉到,那道气息正盯着她怀中的玉佩,带着一丝贪婪和…… 忌惮。“影阁的人,果然在盯着玉佩。” 云清瑶握紧怀中的玉佩,转身快步离开 —— 芥子空间的秘密绝不能暴露,否则会引来更大的危险。
回到自己的陋室后,云清瑶关紧房门,立刻将意识沉入芥子空间。空间里的混沌鼎碎片和玉佩依旧泛着光,周围的灵气比之前更浓了些。她尝试着将疲惫的神魂在空间里多停留片刻,发现恢复的速度更快了!不仅如此,她还能在空间里模糊地 “看到” 外界的动静 —— 李狗蛋正拿着符箓往王师兄的住处走,槐树下的影阁人也悄悄跟了上去,手里的玄铁令牌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空间…… 还能探查外界?” 云清瑶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空间里的混沌鼎碎片,突然意识到,这碎片和玉佩的秘密,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或许不仅仅是云家的至宝,还藏着更重要的东西 —— 比如,对抗影阁和楚胤的关键。
而她没注意到,芥子空间的边缘,正缓缓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门影,门影后面,似乎连接着另一个空间,隐约能看到一座高耸的祭坛,与她之前在意识碎片里看到的云家祭坛,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