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业在病床上发出困兽般的嘶吼,脖颈、额边的青筋高高鼓起,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的痛苦。
主治医师拧着眉又检查了一下检验报告和器械面板。
“黎太太,我们已经再次检查,二少身上并没有新增其他外伤。”
李琳咬牙,眼睁睁得看着病床上宛如疯子般不断挣扎的儿子,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宽厚的束缚带在黎承业身上勒出极深的痕迹,周围的皮肤在摩擦下渗出了血迹。
足足半小时后,黎承业才脱力般晕睡过去。
许尽欢这天折磨他的时间尤为久,一连给他扎了10根鬼钉。
直至结束,她体内的燥火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甚至愈演愈烈,连漆黑的眸中都有红光忽隐忽现。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克制着保留了些鬼力没再多留意痛晕过去的黎承业,提早回了黎宅。
这天的黎家老宅灯火通明,老宅本就是中式园林的建造风格,门檐各处又挂上了造型不一的花灯,风景最好的金桂园里还摆上了长桌,布置上鲜花。
许尽欢经过厨房时,里头正在紧锣密鼓地上菜,等她看到制作精美的月饼后才意识到今日是中秋节。
她第一反应去找黎年。
转了一圈,才在后院的一幢小楼里找到人,里面却不止他一人。
黎年作为孙辈第一人,在长辈祭拜完后率先上前,屈膝跪在蒲团上俯身叩地。
许尽欢丝毫不避讳,往前一飘就坐在了供桌上,占尽黎家人便宜不说,连香火也吸个干净。
屋里全都是黎家直系,只除了黎承业母子俩不在,剩余十几号人挤了满屋子,等祭拜结束后,才浩浩荡荡地往宴席的方向去。
许尽欢填饱了肚子不想去看他们吃香喝辣,索性闪身去了黎年的房间,坐在他的书桌上悠悠地晃着腿等夜里的大餐。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黎年还没回房间,许尽欢有些坐不住,仗着别人看不见,闲庭信步得去其他房间闲逛。
以往这座宅子里只住着黎年,今夜其他几房人都要留宿,边楼的房间也都被佣人收拾了出来。
作为大房的长子长媳,又是如今掌权人黎年的父母,黎瑞鹏和江溪岚独住一层。
两人进了房间后都褪去了外套,江溪岚坐在梳妆台前摘首饰。
“难得回老宅,你这两天不也没什么事吗,不如多待几天?”
黎瑞鹏眉梢一压,“不行,明天就回去。”
江溪岚不解又有些埋怨,“黎年自己在老宅住了那么些年,现在老爷子都不在了,为什么不让他回去住?”
他们从结婚那会儿就住在西亭,到黎年出生也是待在西亭,结果老爷子在鹤临出生后带着大孙子住去了修缮好的老宅,只逢年过节一家人才聚在一起。
“怎么又提这事。”黎瑞鹏点上烟,“老爷子生前最喜欢黎年,又把黎家都交给了他,黎年留在这陪陪老爷子也是应该的。”
“你这两年倒是起了慈母心。”他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江溪岚通发的动作有一刻的凝滞,淡淡回道:“我是他妈。”
她再次开口:“黎年都28岁了,也该考虑结婚的事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老爷子留了话,不宜早婚,你要是闲,就多管管鹤临,毕业好几年了,还不肯进公司,玩心太重!”
江溪岚见他贬低心爱的小儿子,顿时不满:“鹤临还年轻,你也该好好和他谈,别动不动就罚他,上次让他跪那么久,怎么没见你罚过黎年。”
……
再接下来都是夫妻俩在幺儿身上的分歧。
许尽欢无意间听了大半,回到黎年房间后还有些若有所思。
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许尽欢就坐在床位的长凳上发着呆。
等迎面被劈头盖脸穿落下一条浴巾才回过神,她仰起头就看到了赤身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
湿发被他顺到了脑后,有几滴水珠顺着额角滚落,一路蜿蜒到凸起的喉骨,又顺着胸膛继续下滑。
许尽欢的视线也追着那滴水珠的游移向下。
之前几次,她来来去去看到的黎年都是穿着齐整的,连衬衫纽扣都是扣到顶,对他的身材没直观的印象。
直到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公分,顺着他套衣服的动作,紧致的腰腹肌肉绷紧,起伏的线条勒得更加明显了。
许尽欢多看了两眼黎年腰侧的鲨鱼线后,视线自然地下落。
又不是她故意偷看,是黎年自己光着站在她面前的。
看看……怎么了。
只是耳尖悄然蔓上了绯色。
黎年没察觉什么异样,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有些凉,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又回浴室吹干头发。
许尽欢没忘记正事,等黎年入睡后守在一旁严阵以待,就等着煞气凝聚,再见识见识充盈的灵气。
结果等到晨光微亮,院里还是一片平静安宁,没有丝毫异常。
许尽欢有些失望,怀疑是不是那几个小鬼骗她,等黎年起床后,她恹恹得趴在楼梯口,听到芳姨在门口送人。
黎鹤临倒是想多住两天陪陪他哥,无奈被他爸肃着脸拎走了,老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孤寂。
期望落空,情绪不佳的许尽欢在照例去找黎承业叙旧的时候,差点没控制住把人玩坏。
许尽欢嫌弃得后退了两步,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骚腥味,顿时没了心情,早早就结束了。
李琳听说了黎承业狼狈的状况,惊愕不已,立即拨出一个电话。
“让你找的大师联系好了没有?明天!明天就给我带过来,还有我要的东西,快点搞到手!”
许尽欢已经返回到黎宅,准备续次电就离开。
毕竟。
头七还魂夜。
她总该回去见见她亲爱的家人。